8 第三章 异己的存在(1)(1 / 1)
章首:人生的旅途中我们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有的我们与他们结伴而行,有的我们与他们终究走不到一个路子上。对待异己,很多时候自己的成见,周遭环境的眼光让我们不能一下子和他们同行,这也会产生很多无法理解和无可奈何。但人生嘛,正是因为有异己的存在,才让我们看清楚自己。
此时是季陵初踏上祖国国土的第四个小时,季陵初已经换下了黑色的礼服,穿着勾花宽松无袖衣和米色开襟衫守在她是弟弟旁边。她无所事事,那出包里带着的小开本的张爱玲,却对于自己常看的,并且已经看过很多遍的故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季陵初从手机里找出刚刚送她过来的司机小宋的电话,又想不起要让他来干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做却无事可做。
她把手机关机了,离开弟弟病房所在的西苑,走到医院前的自动贩卖机那里去买了两罐拿铁。正要往回走却迟迟迈不出步来。想要干点什么却只能无所事事。
这是多么可怕的感觉啊,无所事事,这正面的告诉了季陵初,她现在在这里没有一点的存在感,没有存在的价值,没有存在的理由。这是多么可怕的感觉,季陵初暗暗的想,大概有不少的自杀者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季陵初颓然的坐在医院面前的公共椅上,她弟弟已经脱离了危险,在西苑的特别看护室里。
西苑没有多少人的,主要是一些商业大佬金融闻人企业家住院在这里特别看护,他们一生都特立独行,奋斗了一生只为高人一等,为出人头地,却不料想赢得了世界的时分便是自己身体垮掉的时候,此时奋斗大半辈子所赚来的特权无用武之地,只能用在这家顶级医院的西苑特别看护室病房。
在这里有最顶级的设备与医护人员,这里的病人都是天生的天之骄子或是奋斗成功的各业闻人,这里的探病人员都是在不同领域的顶尖人士或是贵族,这里的绝望是存在着对于正常生活的极度渴望以及对特权生活的嗜命似的执着。这里便是西苑,是顶级圈子的缩影。
季陵初在回国后的第四个小时里,流泪了。
她坐在医院前面的公共长椅上,看着人们来来往往。人们拿着要送给病人的牛奶、补品还有水果,或有些年轻人拿着鲜花,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向医院走去,去找他们的年迈的父母,去找他们的受伤的朋友,去找他们的生病的女友,去找他们的仍有权势的上司,去找他们的未来的自己。
季陵初看着他们,匆匆。
是啊,他们是要匆匆。等在那里的是思念他们很久的父母,是前些日子还和他们鬼混的朋友,是遇到一点小事便哭鼻子的女友,是可能会对自己有帮助的上司,是几年前或者多年后的自己。
但季陵初呢?她有什么理由匆匆呢?
她匆匆的从巴黎跑回上海,却遇上了一个从前就和自己过不去的把自己行李给拐走的故人,却遇上一个常见花边新闻的与自己一见面便处处占自己上风的纨绔子弟,却遇上一个自己比自己印象中更加冷血的母亲,却遇上一个不原谅自己不辞而别或是不知什么缘由便和自己对着干的旧友,现在,她的弟弟季景初,正躺在西苑。一个小时之前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来却急急忙忙把她这个姐姐赶走,现在季陵初从周昕语女士的宴会中会来,却又不知怎么进去面对自己的弟弟。
是的,在季陵初回国后的第四个小时里,她哭了。
季陵初在来往匆匆的人群里,忽然感觉非常孤独。她开始哭的声音很轻,很压抑,只有凉凉的眼泪划过脸颊才感受得到有彻骨的凉意。后来她越哭越凶,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是啊,凭什么她要这般压抑,凭什么她哭也哭的这样不痛快!
她是季陵初。是人人都羡慕的it girl,是看似只是纠结两条迪奥那条更能帮她艳压群芳的party animal,是随便使点心眼就能让对手丑闻在外的bitch。为什么要哭呢?
季陵初什么也不晓得了,什么也不想再想了,她哪里什么都有呢?她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却连哭都不行,害怕被小报记者捕风捉影,害怕没有了名媛样子,害怕更得不到季家的认可。
她偏偏不!就被拍到又怎样,没有名媛淑女的样子又怎样,季家不认可又怎样!反正季家从未把自己和弟弟当回事过!
季陵初哭得声嘶力竭,她从没有这样发泄过,她甚至稍微一想如果简从瑜看见她这样哭会怎样?会不会气疯了?一想到这儿,季陵初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愈来愈凶,季陵初甚至眼泪鼻涕哭得满脸都是,狼狈不堪。她也不管周围人的异样的眼光。她真的是委屈好久了。
“小姐?你没事吧?”是张纸巾,那人好像本来想给她擦擦脸,可能又觉得不太好,便把纸巾伸在她的眼前。
干干净净的纸巾,干干净净的手,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弟弟在海滩玩,弟弟和自己一样,生的白净。他在海边总是号称堆城堡,却连个像样的房子都立不起来,白净的手弄得脏兮兮,却把手往旁边的海水那一冲,泥巴瞬间就冲走了,双手立刻又白净了。
季陵初抬头望着那个人,那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跟她以前见过的带有迂腐糜烂气息、放浪形骸的富二代们截然不同。他眉毛又黑又浓,下面是清澈的眼睛,黑亮的像黑珍珠一样,那是季陵初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光亮。
正因如此,当她看见这样的明亮,立刻觉得,这便是她所寻觅的,她所需要的,她以往求之不得的,她未来想要拥有的。
多年以后,当她看着徐启皓走进法庭,她紧张到手掌沁出了汗水,这时徐启皓突然抬头望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的季陵初仿佛感觉到宜人的凉意袭来,让她不自觉的心安。她看着穿着正装的徐启皓作为律师走进法庭,一恍惚,好像看见在那个早春的午后,那个有清澈眼睛的大男孩带着些许慌张递过纸巾。
季陵初已经离开周昕语女士的宴会半个多小时了,但这场冗长的午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大家还在兴致昂扬的谈笑、吃点心和香槟。
“哇,这是什么情况呢?好像某人的BFF在宴会没结束就离开了呢?”陆道森拿着一杯香槟走到刘思筠的身后,“这可真是让人惊异呀,不过我想以前咱们高中的那群女孩可是要高兴坏了,两个女魔头相互掐架,兴许她们能过上几天不被嘲讽爆丑闻的日子。”陆道森没有看着刘思筠,他拿着香槟看着宴会上的美女,在寻找猎物。
“闭嘴吧,陆道森。”刘思筠没有看他,将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随手放到服务员的托盘上,又拿了一杯香槟。扭头朝着陆道森笑靥如花:“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坏女孩吗?我已经大二了,可你的思维好像还停留在高中。”
陆道森对于刘思筠的嘲讽不置可否,兀自的笑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吵架,他在想今天季陵初回来了,显然刘思筠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季陵初没有通知刘思筠这件事。陆道森在想,当刘思筠面对季陵初的时候会出现些什么状况?
刘思筠倒有些奇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笑什么?”
陆道森正经的看着他的未婚妻,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未婚妻,因为他没有参加他们俩的订婚宴,不过谁在乎呢?
陆道森头一次这么细细的打量刘思筠,她穿着一身黄色露肩礼服,露出她好看的锁骨,她把栗色微卷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挽起来,显出她细长白皙的脖子。她全身上下都精致的无可挑剔,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