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后宫硝烟(1 / 1)
清延宫内,文武大臣位列两旁,静听新一期农业成果和教育心得。
“据各州府汇报总数,□□收成比之往年多了四成。天下举子、学院、学府增加十分之一,男孩识字比例增长一成,女子识字人数多了近万人……
皇帝褚坚脸色越来越好,眉目间传来的笑意令大臣放松了神经,他威严的声音响彻全殿:“□□得天独厚,无论是农业上、教育上还是商业、军事皆有所好转,这是神女之功,□□之福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使得褚坚更加豪气起来:“昨日,玉新国国君发来传报,携太子觐见天颜,一为观我□□盛世,二为思女心切,望乞求一见。朕念其年迈爱女,不忍拒绝,故擢礼部、户部辅助太子安排迎接仪式。
言毕又和颜地对下首的苏洄说道:“到时,免不了神女露面,助我□□神威。”
苏洄忙正言恭敬地回道:“陛下圣听,苏洄自当尽绵薄之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半月后是天下能工巧匠,异人名士考核入围的日子,两件大事凑到了一起,日子过得要紧凑些,望列位臣工各位其职,各尽所能为□□选拔人才。”
“皇上英明……”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青面言官赵鹏上前一步,双手举起手中的奏折:“臣有本奏。”
皇帝浏览一遍奏折,皱皱眉头,怀疑地问:“此事可当真?”
“启奏皇上,平阳郡王仗势欺人,殴打百姓,此事是臣亲自目睹,绝不会错。而今天下财富,平阳郡王独占七分,本已系国脉,尔身居要职,财势两得,商人本性,难免骄纵。臣建议削其王爵,将为庶人。”
皇帝扫了扫两列大臣,言语不明地问:“列为爱卿以为如何?”
巽亲王出列道:“平阳郡王并非仗势欺民之人,其中必有误会,望皇上明察。”
皇帝点点头,问赵鹏:“爱卿可知,平阳郡王因何打人?”
“这?”
“爱卿当说无妨!”
“无非……无非是因为几个小民中伤了神女几句。”
“哟!中伤了神女,中伤神女什么?”
“这……小民无知,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皇上,商人重利,士农工商,商在末。自古官商勾结,平阳郡王本是巨富,又因王爵护身,张扬跋扈,在所难免。”
苏洄瞪着赵鹏,恨不能食其肉,总有人号称铁面无私,却总是不分是非,以一己公正伤害他人。为自己赚的得声誉,说好听些是青面言官,刚正不阿,其实是内里藏奸,是非不分。
苏洄向皇上轻施一礼,平和地问:“皇上,可容民女问一问?”
皇上点点头道:“神女尽管问来。”
苏洄走下殿,轻施一礼:“敢问大人,百姓可是对神女有意见,正好被平阳郡王听到,遭到殴打?”
赵鹏乃世家出身,骨子里重男轻女,重农轻商。对于吕子陵,苏洄一流一向不屑,他倨傲地说:“不是,不过是小民议论了几句而已,神女乃天人,难道耳内听不得几句良言?”
“苏洄不过略懂农事,哪里称得上天人。不过是皇上爱惜,百姓珍赐的名号而已。大人还未回答,小民议论民女什么,若是良言逆耳,苏洄自当省身正己。”
“这……”
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早已憋不住了,他声音洪亮地说:“启禀皇上,此事臣也有耳闻,为了□□治安,以防官欺民,曾调查一二。那几个小民是京都街上的一些混混,平时便爱偷鸡摸狗,欺行霸市,那日几个刁民多喝了几两酒,竟辱我□□神女是嫁不出的老闺女,就是到了他家也做不得正室,人老珠黄,做小妾也没人要。辱神女便是对大翳不敬,平阳郡王为维护□□颜面才出手教训一二。”
皇上闻之,怒气横生:“赵鹏,可是如此?”
“这……皇上,教训一二是应该,可平阳郡王断其手脚,手段实在残忍。五年前,平阳郡王未曾上奏,私自成亲,婚礼仪式大有盖过太子之势,而后因王妃失踪,纵马街头,扰市乱民,此乃商人本性……”
“赵大人,你口口声声商人本性。敢问赵大人,没有商人,国税来自哪里?没有商人,经济如何发展。东海有一小国,其国土面积不若□□十分之一,然经济发达,人民安居乐业,兵强民盛。其军饷十之有八来自商人,难道大人一家财产可供百万将士的口粮。往小了说,人民生活哪一样离得开商品,就是大人内眷的胭脂水粉也需商人供应。他们风餐露宿,挣得几钱银子,靠的是自己的一双手,哪里有不妥之处,要遭大人如此冷眼。请问大人,如果有人愿意给您的女儿一场盛大却处处守礼的婚礼,大人可高兴了?我想天下父母,如果真心惜爱子女,就算不愿铺张浪费,打心里也是高兴的,为何大人不是如此?难道女儿家在大人眼里一值一文吗?如果令嫒得知,会做何意?”
“你……强词夺理。”
“苏洄自知一区区女流,难登大雅之堂,被一些小民中伤也无可厚非,苏洄己二十有四,的确是老姑娘,他们没有说错。平阳郡王不过是为了□□颜面,并不为过。自己国家的臣民若不以国为荣,不能拧成一股绳,那么必有他国来欺。”
皇帝顿然道:“神女句句切肤,传朕旨意,嘉奖平阳郡王,严惩刁民。”
拖着沉重的心回到华丽的尚观殿,苏洄仍愤愤不平:“赵鹏,迂腐,看低女人和商人,必须让他离开朝堂。”
朱蕉观其眼色不愉,为其沏上一杯热茶,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一个老匹夫而已。”
“姐姐自从做了慧农神女,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也不和我说了。”朱蕉失落道
“没有的事,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苏洄解释着,心里有些发虚。
朱蕉脸色暗了暗,声音飘渺:“都是我不好,被那虚伪的巽王利用,冒充姐姐的神女之名,还害得姐姐囚禁王府,受尽折磨。”
苏洄眼神闪烁,对于当年假神女之事,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朱蕉听从巽王安排,欺骗吕子陵,若不然,子陵也不会备受煎熬这么长时间。
她叹口气,疲惫地说:“这不怪你。巽王诡计多端,如果不是他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你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漂浮的神女。碌碌之间,四年了,在宫里待久了,看惯了虚假和冷漠,不知不觉自己也不会真心地笑了。”
“姐姐!”朱蕉抚上那哀伤的眼神,曾经明媚的少女经历四年洗炼已不是当初的懵懂无知。神女一名,看着光鲜,其中辛酸又有谁知。一年前,广镇爆发力大规模的疫情,姐姐只身前往,差点死在那里。若不是平阳郡王集天下财富求得海外秘方。眼前的人或许早就不在了。深宫之中,各宫妃子、娘娘对姐姐既奉承又陷害。尤其是姐姐做了太傅之后,各宫娘娘为了自个儿子成为九五之尊,私下肮脏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平阳郡王、太子护着,姐姐那会活到现在。
“姐姐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苏洄自嘲一笑:“歇?真等我歇的时候,就是命归黄泉之时。”
“姐姐?”朱蕉心里一震,不明白一向活的泰然的苏洄为何出此不吉之言。
“个中玄机,你还是少知吧!”苏洄没有多说,适当性的安慰两句。
蝉曛捧着一套碧绿色罗裙笑着走过来:“苏姑娘,今儿是秋色,皇后娘娘于莹穗殿摆下宴席,请各宫娘娘,本家王侯和诰命夫人品尝新秀的粮食。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奴婢,务必请姑娘赏脸。”
苏洄暗暗叹息,面上浅浅而笑:“请回禀皇后娘娘,苏洄即可便到。”
蝉曛眉目含笑,放下衣裙,对朱蕉客气地说:“麻烦朱姑娘了。”
“哪里的话,这是朱蕉分内的事!”蝉曛是尚观殿的掌事宫女,又是皇上亲自指派而来,身份地位自是高出常人,朱蕉哪里敢怠慢,利落地回礼,捏着分寸说话。
“奴婢这就去回禀皇后娘娘!”
苏洄换上新裁的雪青绸衣裙,朱蕉抱怨道:“姐姐这么美的人真真要毁在这宫里了,平阳郡王也不想想法子,只会私下搞些没用的小动作。”
“朱蕉,你话太多了!”苏洄脸色一沉,警戒道,“这里是皇宫,不是我们在嘉衢州的农家小院。有些话就是拦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口乃祸福之门,箐妃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想起箐妃的毒辣,朱蕉打了个寒战,手一抖,后怕地点点头:“朱蕉记住了,再也不敢乱说了。”
苏洄自己整理好衣裳,想了想说:“平阳郡王不过出于朋友之义,以后不要生是非,我和她没有可能。”
不等话音传到对面人的耳里,苏洄便快步走出了大殿。
望着那挺得僵直的瘦削身影,朱蕉心疼地想:以前不知你独自黯然什么,这四年的相依为命,我若还不知你心里的人是谁,也枉做你的妹妹了。
待得苏洄到达莹穗殿时,人员已经基本到齐,只有钟翠宫的婉妃娘娘和长公主尚元公主迟迟未到。
端庄淑仪的皇后娘娘一眼瞅准迈进殿内的苏洄,笑着说:“刚还盼着神女呢,可巧就来了。”
苏洄笑道:“皇后娘娘有请,苏洄哪敢不来。”
太子也凑过来道:“太傅可是来晚了,要罚两杯。”
“太子要罚,苏洄自是领命。不过小女子酒品实在算不上好,到时发了酒疯可要麻烦殿下了。”苏洄半开玩笑地顶了回去。
“好了,你们两个一个是受人尊敬的神女和太傅,一个是关乎社稷的太子,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玩闹,也不怕各宫娘娘笑话,快坐下吧!”皇后娘娘明贬暗褒地打趣一番。
皇后娘娘发话了,苏洄和太子自然顺势而下,互相笑笑,各自归位了。
苏洄临坐时,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吕子陵,依然是那么风姿秀美,皎若玉树,只是眉目间被淡淡的轻愁笼罩着,少了以往的神采飞扬。
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吕子陵面无表情地从苏洄脸上扫过,未曾做丝毫停留,似乎两人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苏洄心一沉,低头掩去眼内的悲伤,四年了,自后花园梅花树下两人破镜钗分,那人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连多看一眼都成了吝啬。
“皇后娘娘赎罪,公主顽皮,不小心湿了衣裙,来晚了。”一道柔丽的声音打断了悲思中的苏洄,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来人必是艳丽无双的婉贵妃了。
果不其然,风华绝代的婉妃一派贵妃娘娘的派头,携着柔美的尚元公主款款而来。
“婉贵妃不用多礼,公主尚小,顽皮些是应该的。”皇后娘娘端着贤惠,不在意地说。
尚元公主立刻跑到吕子陵面前,展开独属少女的迷人笑容:“子陵哥哥好久不来看尚元了。”
吕子陵宠溺一笑,偷偷瞧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苏洄,温柔地说:“这不来了。”
皇后余光瞟向苏洄,转身对尚元公主道:“公主见了平阳郡王可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尚元公主红了脸,这才想到众人在场,刚才的举动确实失态了。
“母后惯会打趣尚元。”
皇后来了兴致,说的更凶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尚元也有女儿家的心思了。”
一番话说的各宫娘娘,诰命夫人开怀一笑。尚元一跺脚,娇羞地躲在婉妃怀中,羞得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