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三十五（1 / 1）
叁拾伍、
阴冷的地下六层，折原临也刚从实验台上下得地来，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针织卫衣。
——托你们的福，我现在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其实跟冷也没关系了。
他悻悻地想。
张了张五指，再猛地握紧拳头，许久不修剪的指甲在不算细嫩的手掌心上留下了四道不浅的血印。再张开，再握紧，再张开，再握紧，如此重复了五六次。
一点都不疼。
——今天是第几次了呢……？
掏出手机翻了翻日历：2015年1月10日。
——其实看日期也没什么意义吧。
——第一阶段的实验应该已经完了……
——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呢。
——接下去就是自生自灭的放养了？
“咔啦——”
——哦？塞尔提已经回去了吗？
——……
——那么……小静，你到底会怎么选择呢～？
——啊咧……？
——身体好像撑不住了呢。
——算了，他们这种废话我也没必要听完。
——总之先去睡一觉。
——虽然不知道会什么时候醒……
——总比死撑着半死不活的好吧……
……
——唔……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睡了一觉的临也醒来后倒没感到一分一毫的不适，甚至觉得身体机能比以前还有所上升了，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等待他的发泄。
——小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呢？
——不过再怎么说我还是赶不上小静的怪力嘛～
——哎呀～？我都忘了小静已经没有怪力啦。
——不过就算小静没了怪力也还是单细胞草履虫笨蛋～
……
——等等……
——我为什么……要骂他？
——我跟他有仇吗？
——但又为什么会叫他小静？
——听上去关系不错可是又经常会惹怒他……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折原先生……折原先生？”
“……嗯？”
“您终于醒了。我正想着今天是不是要向上面报告您的情况了呢。”
“什么意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论，您参加的那项实验在第一阶段完成之后实验体会有不同程度的昏睡。但是一旦昏睡超过十天我们就要向上面报告了，因为这样的实验体如果还能自己醒来就很有可能因为暴走而对基地造成毁灭。”
“呵……是么。”
——我倒是想这么干一次试试呢。
——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变成小静那种人形凶器。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谢谢。”
“那么，这是今天的午餐。我先下去了。”
“好的。”
——真抱歉，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呢。
——但是，还是吃一点吧。不然身体真的会垮的。
天妇罗虾、厚蛋卷、三文鱼刺身加上白米饭。
真是够不均衡的搭配。
——不过，我喜欢。
——要是有火锅就更好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火锅。但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一顿饭，集齐了几乎所有他爱吃的菜，而且……是那个人做的。
他夹起一只天妇罗虾。
｛“呐，小静~为什么这个天妇罗炸虾是蝶状的呢？一般不会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这样的话也很难定型吧~？”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算了。反正你说了我大概也不能理解吧……我的事……你反正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那就干脆告诉你好了。……”
“跳蚤？”
“……你、你哭了……？”
“啊啊啊啊死跳蚤还我那半只虾！”｝
——那是……小静？和我？
——糟糕。
——为什么又哭？
——可是明明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
——单纯的生理盐水么？
——小静……到底……我……什么关系？
折原临也觉得自己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就要得狂躁症了——虽然很想深究到底，可是一开始想这个问题脑子里关于那个人的主观感情就好像故意跑开了似的不见踪影。
与心理状态相呼应的是味觉。不知道味觉神经系统出了什么岔子，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大虾的同时不仅是食不知味的程度，只要每咀嚼一次脑袋里都会闪现出那个人的身影，然后不自觉地又开始想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再然后混合着断断续续的苦涩记忆的油腻感充满了整个口腔恶心欲吐。
——我原来真的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吗？
——不记得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忘了……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关于我自己，
——都忘了……
——……
——忘、不对！
——我明明还记得新罗、塞尔提、舞流、九琉璃他们……
——明明一个都没少……
——只不过对于平和岛静雄这个人的一切感情波动都消失了！
——实验明明不应该是这种效果的。
——实验失败了？还是说……
——呵呵……
——这样啊……
——没想到我折原临也也有被人骗了的时候啊。
折原临也，在这次醒来后的短短十分钟内，把自己对平和岛静雄一切情绪波动，屏蔽得一干二净。
但是，屏蔽与全部接收，只有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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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平和岛静雄吗？”
“……”
“还是该叫你小静？”
“……你给我记好了。”
“什么……？”
“我叫平和岛静雄，折原临也，我来收债了。”
》》》》》
“啊，音子，你来啦！”娃娃脸眼镜男新罗看着大早六点钟出现在寓所门口的铃木音子。
“快告诉我……今天是几号？”对于女孩子来说可笑过分的黑眼圈堂而皇之地挂在音子脸上，平日没有过丝毫懈怠的目光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似的蒙上了一层灰。她拖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走进来，已没有力气换鞋的她直接将自己摔进了客厅里离大门最近的沙发里。
“今天几号……？今天当然是1月12号啊……等等音子你不会、从十号那天回去开始一直没睡觉吧？！”
“请用。这里只有咖啡了。”幽很适时地端上了一杯咖啡。
“呼……好暖和……活过来了……”
“你刚刚是已经死了吗……女孩子通宵两天……你真是不要命了……”
［先休息一下吧音子酱？］
“啊，多谢你们关心，我不用休息啦，以前可是基本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月每个月都要通宵一星期呢。这才两天而已啦没事！喝杯咖啡就活过来了的！”
“……那么，有结果了？”
“嗯。小静呢？还在睡吗？”
“他毕竟伤还没痊愈，你也知道，他怪力没了恢复力自然也……”
“嗯嗯，我知道的。计划我想好了，塞尔提的事我也知道了，现在就剩下准备工作。塞尔提……塞尔提小姐？”
不料塞尔提不知为什么正在神游，叫了两次才得到回应。
——啊，她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吧。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会尽力的！］
“啊……帮忙当然是少不了你的，只不过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
“等天大亮的时候把你手上的那只小静的手机送去池袋那边，最好是给龙之峰帝人。然后再去确认一下舞流和九琉璃的安全就可以回来了。在你回来之前……哈啊……我还是先睡一觉吧……哈……拜托你了……”
“这……她可真是……还说可以通宵一个星期呢……唉……塞尔提，我看你也先睡一觉吧～？咱们昨晚也没睡好吧？真是的～都怪静雄太不老实了啦！明明伤还没痊愈就想一个人往外跑……”
“哥哥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去解决问题，你就不要再怪他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塞尔提小姐也先睡一会吧，哥哥我来看着就行了。这两天麻烦大家了。”
“哦哦～我看幽君你也撑不住了吧？都开始啰嗦了……”
“……”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废话了，咱们还是轮休吧。］
“……嗯～我听塞尔提的！”
“好吧。”
“那么，我先去照顾哥哥了。”
两个小时后。
［我出发了。］
“塞尔提！一路小心！”
“新罗先生请小点声，静雄哥和音子还在睡呢。”
“OK～OK～我闭嘴就是了～”
“音子你醒了？只睡两个小时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只是约了人今天在这里见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啊……毕竟，他对临也哥的心结……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约了谁吗？”新罗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不管是都市传说也好、情报贩子也好、当红明星也好还有我这个密医也好。
——大家……好像都在往静雄身边聚集呢。
——错觉么？
——不、不对。这不是错觉。这是时至今日最无法抹杀掉的事实。
——说不定这也是某个人的意图？
——临也哟……
——你真是个可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