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十八（1 / 1）
拾捌、
“等等，小静你去哪？”
“啊？去哪？当然是去和音子约会啊。不是你给我找来的么。”
“……哦。那祝你被甩哦～”
“嘴上积点德会死啊，跳蚤。这样下去你才会一辈子找不到女人吧？！”
“哈～？我又不是小静你这种需要爱情来治愈习惯性神经紧张引起不能控制怪力的毛病的怪物～要去的话赶紧去，最好约会成功直接上本垒不用再回来了～怎样？开·房的钱够吗？要不要我再接济你一张金卡？”
“不、谢——”
“那么，好走不送～”
折原临也就眼睁睁地看着平和岛静雄出了公寓。
静雄穿着的不过是上次临也给他买的那件灰呢大衣，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出门了，并没有特别地注意着装或发型，甚至看上去过于随便。
——就跟那天跟我一块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嘛～真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小静在这方面果然是新手～不过又没有我的事，我没有义务教他那些不是吗～？
——又不是他的老妈。
临也君哟，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酸了吗？
——管他去死。
——反正我只要有我的工作就够了。
……
——等等等等！工作？！
——小静都出去了我还怎么工作？！
——开玩笑的～☆
——就算世界上只有我和手机电脑了我也可以工作不误啊～
》》》》》
“喂？音子吗？啊是我是我～”
“已经在咖啡店里等着了？”
“不用不用～你只要好好享·受约会就行了，不用费神工作了哟～”
“虽然是这么说啦，静雄的手机上装了追踪器和窃听器，所以不需要你劳神啦。我会自己工作的～”
“哪有～音子你真是的～不要以为你是我捡回来的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哦☆”
“好了好了，他要到了，快挂电话。真是的女孩子就是啰嗦。”
》》》》》
下午三点一刻。
白熊咖啡厅。
“叮铃——”德国人严谨的下午茶时间，有个金发的客人进了咖啡馆。
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安静地坐在进门就能看见的靠窗的位子上，余光目送着那位客人拉开门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手里却在好整以暇地兀自搅动着刚点的卡布奇诺，真真貌似一个正在等待约会对象、激动中带着点慌乱的邻家小姑娘。——不过她确实是在等着一个约会对象就是了，虽然这个约会对象——如她所见——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
“您就是平和岛先生？”
“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呀，平和岛先生真是的，刚开始就犯规哟～正常陌生人见面会连礼节性的问候姓名都没有吗？”
“……”平和岛静雄其实很无措。虽然是跳蚤介绍的不过没想到连说话语气和内容的讨厌程度都跟他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地想掀个桌揍对方一顿什么的，但拜这半个月的“训练”所赐，他很快在将那些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意识到了对方不是那个被揍了还会笑嘻嘻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双倍奉还的跳蚤。
——再说了我明明是来交朋友的不是吗？
喂静雄，至少不要擅自忽略“朋友”前面的“女”字啊！
“哎呀，我是开玩笑的吖，静雄先生不要生气啦～我是铃木音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哟～”
“咳嗯……原来你是姓铃木啊。”
“小静以为呢？”
“说什么你是他捡来的义妹，我还以为你直接跟跳蚤那家伙姓折原了……话说你对我的称呼怎么一次跟一次不一样而且最后一次直接变成‘小静’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说下去我真的就会把你当成跳蚤那家伙了啊？！”
“欸？临也先生也这么叫你吗？”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呃……”还以为临也那家伙平时会和你提起我啊毕竟是把你介绍给我了啊。——这样的话，他平和岛静雄真是说不出口。
当然这句话的不合逻辑程度倒是很符合他。
——我太自作多情了吧。那家伙碰见我都是在逃跑况且又是犬猿之仲什么的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在和女孩子聊天的时候提起我？
“不、不是的。平和岛先生。”
“并不是临也先生没有提到过你。”
“他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都有提到你呢。”
“但是从来不叫你‘小静’啊。”
“我是想和平和岛先生交往的话要不要把称呼改得亲近一点呢？才想起来叫你‘小静’的……那，要不要还是喊你静雄先生呢？”
“嗯，这个随便你吧，只要不叫‘小静’就好……比起这个……那个……其实……”
“啊，静雄先生是想知道临也先生平时怎么称呼你吗？”
“……！”
——她怎么会知道我想问什么……？
静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精致却瘦削的脸上载着满满的笑意，樱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着，并没有特地化妆但也能看出女孩子特有的细腻白嫩的皮肤。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透出的却是有些泛红的光芒。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某只跳蚤的脸。
也怪不得静雄会这样，因为眼前的此情此景实在像极了前两天两人一起吃早饭时的光景。同一个咖啡厅同一个位子，就连外面的天色都差不了许多。
——只是坐在对面的人换了。
要说平和岛静雄的理想型，大概是大和抚子那种温良贤淑型的。像音子这样的女孩子，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静雄就决定了只能和她做普通朋友。要说为什么的话……
——大概就是因为那种明明不是自来熟但第一次见面却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事先调查过什么然后装成一副很熟的样子在套近乎的同时随时会给自己一刀的感觉……很像跳蚤。
——对，很像。
——早该知道这一定是跳蚤的圈套但还是不知不觉中跳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觉得生活中缺了什么，还是对自己绝望的破罐子破摔。
——总之就是进来了。
此时的平和岛静雄不知道，他这辈子跳进来了，就再也没出去过。
但他知道的是，在他得知临也平时和别人说话时从来只叫他“静雄”的时候，一种奇妙的复杂感情波动使他的全身都颤抖了。
生气吗？气他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叫自己那个自己讨厌的名字？
庆幸吗？庆幸他没有把自己讨厌的那个称呼广而告知？
厌恶吗？厌恶他把自己和别人区别对待？
欣喜吗？欣喜着自己在那个号称平等爱着全人类的犬猿之仲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绝望吗？绝望着自己又一次地被排除在人类之外了？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然后他改变了先前的决定，决心要认真地和音子谈一场恋爱。
“好吧……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当然，我们今天见面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静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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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啦……”
折原临也没再听下去。
——虽然笨蛋小静不知道怎么约会，后面的事应该也很有趣，不过也不会比刚见面时的反应更有趣了不是吗～？
——况且，这种事知道结果就行了。
毫不知晓自己正在冒着莫名酸气的临也，刚掐掉窃听器的无线，就抄起了自己的手机。
“喂？新罗吗？”
“对，是我。”
“告诉那边，我需要加大剂量。”
“什么，告诉你就行了？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嘛～”
“嗯嗯～我会小心的啦，再说小静这段时间都被我支出去愉快地约会去了，才不会发现呢。”
“倒是你，别到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哦～后果……你知道的不是吗～？☆”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我出不去，过了这三个月再说吧。”
“嗯，今天叫外卖。”
“谢谢你啦，老朋友～”
“呀哒～别这么绝情嘛～”
“好好好～我挂了，拜比～☆”
挂了电话的临也慢悠悠地走进了厨房。
打开储物柜，熟练地取出一包泡面。
今天的晚饭？下午茶？午饭？
谁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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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原临也其实是个在私生活上很随便很自由很不规律的人，他的任何决定，——比如在把泡面当做干脆面啃完了之后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归根结底都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以至于在他听见钥匙□□锁孔的声音时被吵醒了。
……没错他的睡神经真的很衰弱。
吃力地睁开好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看见的是男人阳光般的金发。
——好刺眼。
“起来吃晚饭。”
“不要。”
“不吃算了。亏我特地跑去露西亚买了金枪鱼寿司。”
“……拿来。”
“……真拿你没办法……”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办法过？”
“……”
“……对了小静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还特地去了一趟池袋连晚饭都没一起吃？被甩了？”
“你才被甩了！明明是人家音子担心你没人看着又不好好吃饭才拜托我一起去池袋买寿司回来给你的好不好？！”
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的金枪鱼寿司突然变得索然无味，新鲜生鱼肉棉软的触感在嘴里让人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最喜欢吃的食物也会变得如此难以下咽。
折原临也也是人生第一次明白这个道理。
在这一瞬间，折原临也还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怪物和妖精确实是会互相吸引的。如果这种吸引力不叫“爱”，那么就一定是超越了爱与恨这种庸俗的平凡人的情感的存在。或者是最简单最原始的存在。
又或者，两者都是。
【不是不知道】
【真的很糟糕】
【这样的自己】
【一边玩着刀子去划伤你】
【一边沉浸于你抵抗时的暴力美学中】
【一边又玩着刀子伤害自己】
【在意你对自己的态度直到无法自拔】
【想要毁灭这样让我异常讨厌自己的你】
【但是今天】
【我终于……】
【在意的情感变成了执念】
【因为我不想再一无所有】
【但是同时】
【我只能一边抵抗，】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和你说再见的倒计时：】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