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宫廷：长生人（1 / 1）
以前那小皇帝许出去的契纸现在大半都回来了，即使有些没有收回也被卫梧给毁了。
这几日弹劾卫梧的奏折不断，但是都被叶清给压下来了。有些老臣心中有些不满，去找被烧了将军府的平溪将军程焉，然而他却怎样也不愿意出面弹劾卫梧，没有了将军府他反倒是放浪形骸地夜夜歇宿在青[哗]楼楚馆中，再者他如今的兵权也被叶清收得差不多了，那些臣子也就没有找他了，转战有半枚虎符位高权重的卫国公。
“国公，这当今皇上毕竟是草寇出身，行事难免带些匪气，今天是在我们这些开国老臣子的府邸里烧杀抢掠，改明儿就该把我们这群老骨头给砍了。”一个颇有些威望的老者对卫国公道。
“是啊是啊，国公大人，您不是有半块虎符吗？即使不反那皇帝，给他点威慑也是好的。让他处死那个不孝不悌的卫梧！”又一个羊胡子老者谄媚道，他一早就听闻卫国公最不喜他的嫡子，如今甚至跟那嫡子断绝了关系，现在卫国公定然是极其痛恨他的。
卫国公的宝贝儿子的性命如今还在叶清手上，再加之虎符早已归属叶清，不敢跟那些言语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老臣说些什么。甚至在打发走他们之后，将他们所言所行记录下来，进宫交给叶清，只为卫鲲鹏能够在牢里过得舒服些，能够早日放出来。
叶清见了卫国公送上来的那份奏折，对着身边吃点心的卫梧笑道，“你这父亲真是做了件好事，我还忧心怎么除了这些张牙舞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呢，这儿就来了罪证，并着以前的新账旧账该一起算算了。”
卫梧颇有些漫不尽心，他本来就懒得想这些烧脑筋的东西，比起充满诡计阴谋的朝堂，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战场。
后来叶清在朝堂上拿出了那份奏章，并着那些老臣子平日收税漏税贪赃枉法的证据。一时间朝堂上少了大半跟叶清对着干的人，剩下的都是些懂得趋利避害的墙头草。
再加上收回的那些皇家产业和手上拿捏着的各大世家的把柄。
叶清可谓做到了“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
卫梧不禁感叹，他只能领兵打仗征战沙场，而叶清才能够治国安邦。
近日，听闻某地匪患，卫梧请旨剿匪，被叶清一口回绝。
“为什么？如今我在皇城无事，为你剿除匪患还是可以的，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足？”下了朝，卫梧挑眉问道。
“我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久。”叶清搂着卫梧，用某处炙热磨蹭着卫梧。
卫梧怒极反笑，捏住了他那孽[哗]根，却不料那物却还在他手心抖了抖，又胀大了几分。
“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个色胚，没得救了。”卫梧无奈扶额。
见卫梧走后，叶清忠犬一般的神情渐渐收敛，变得有些阴郁，他对无人的阴影处道，“预备着那个计划吧。”
阴影处一个人影闪过，低声应了一声，“是。”
卫梧跟沐澜坐在一起嗑瓜子，磕得满地都是瓜子壳，末了还哈哈大笑，“你说那程焉向叶清请婚要我？”
沐澜很无语地找来簸箕扫走一地残渣，“我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看上了你这个魔星。”
“我就见过他一面，还烧了他屋子。”卫梧又洒了一地瓜子壳，看着沐澜几乎爆发的神情，拍拍手示意自己不吃了，“你要去剿匪？”
沐澜的动作有一瞬间僵直，后来恢复正常，“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问。”卫梧纯良微笑。
然而当卫梧打晕了沐澜手下的侍卫正套上他的衣服之时，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一阵天旋地转。
他改善过他自己的体质，一般的□□近身他都会发现，能够让他中毒的只有很少，而那些□□一般都需要长期使用，如今叶清在皇城只手遮天，能够在他饭菜里下毒的只有他了。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叶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叶清坐在他的床头，对他微笑，而自己却浑身无力。
其实中枢系统就是一个超级外挂，别提负面状态他都能够解除，就算是毁灭这个位面都可以，但是他只是躺在那，什么都没有做。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的爱人，如果是叶清想要的，他会尽力满足。
这是叶清选择的，豢养。
叶清不知道在他听到程焉向他开口要卫梧时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只知道自己当初让卫梧去执行那个计划简直糟透了。
他应该把他豢养在后宫中不让他出去招蜂引蝶，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
尤其是知道了卫梧真的想要偷偷跑出他的视线之后。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豢养卫梧的想法。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困住卫梧多久，卫梧让他又太多的把握不住。
他甚至不希望卫梧是一个多么有能力的人，只希望他越平庸越好，最好只是个二世祖，混吃等死挥霍无度的那种，那他就能够用他所拥有的一切供养卫梧了。
他不理解那种爱他就要让他放手飞翔的情怀。他只知道，如果他放手了，他的卫梧就会飞出他的双手，离他远去，这样的感觉也不知从何而来。
卫梧给不了叶清安全感。
最开始还在魔教的时候就是这样。
卫梧一开始就告诉叶清他是迟早要离开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他。
如果圈养自己能够让叶清有安全感，他也愿意任由叶清所为。
说起来卫梧还想着要鲜衣怒马活得自在，如今想来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厌世无谓的家伙。
卫梧被叶清豢养的七年，未曾出过叶清寝宫，也没有再见除了叶清以外的任何人。
然后再某一个清晨，他发现叶清没有醒过来了。
明明还有心跳，但是无论太医怎样医治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
卫梧抚摸他那颗仍然跳动的心脏，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伪装成宋槿的穆刃喂给叶清吃的那颗红色丹药，他那时沉眠着，没有多做思考，如今想起那颗丹药恐怕就是吊着叶清这十年性命。
叶清这十年后宫仍然空无一人，但是朝臣却不敢谏言，他们都知道，皇上养着一只折了翅膀的凤凰。
外面一阵喧哗，卫梧拧断困了他七年的玄铁链子，却见程焉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儒生，见那人与程焉的相貌有三分相似，卫梧总算想起为什么感觉程焉眼熟了。
“澄楝。”这青衣儒生，正是他还是微王爷时小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王爷，如今皇城大乱，您就跟我们趁乱逃走吧。”澄楝敛眼。
既然凌承能够认出他来，澄楝跟了他那么多年，自然也会认出他来。
“你们给叶清下了药？”卫梧挑眉瞥他，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他早就中毒了，前几日找宋神医诊脉，我无意中知道的。”程焉插嘴。
卫梧抬眸微笑，“你们离开吧，外臣随便进出后宫，是要造人诟病的。”
澄楝略有些急切地道，“王爷，如今叶清已经死了，不能束缚你了，你……”
卫梧打断了他的话，笑意晏晏，“我不是什么王爷，微王爷已经在十年前被叶清斩于马下了，我是卫梧，你们离去吧，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澄楝和程焉见他心意已决，也没有多说，离去了。澄楝离去前回首见卫梧凝望着叶清尸首的深情，就明白，自己和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没有可能了。
叶清死了，也没有后人，朝堂之上一片大乱。
但是沐澜掌握着兵权，朝臣都拥他上位。沐澜这个跳脱性子肯定是不愿意的，再加之近期找了烟岚的下落，更是坐不住，将虎符丢给了卫梧拍拍屁股走人了。
卫梧在巡视叶清暗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
曾经背叛他的小皇帝。
成为了叶清的暗卫。
卫梧问他为什么，他敛眼说是为了还债。
卫梧扶持着小皇帝上位了，经过这十年的熏陶磨折，以前行事乖张的小皇帝如今有了几分模样，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认出卫梧来。
这样更好。
小皇帝广纳妃嫔，但是每个妃子那里只去一次，能不能留下子嗣都是她们的造化。
然后其中一个女子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他也就顺势立了她为皇后。
他的一切，都是在卫梧的安排下进行的，他自己也没什么反抗。
卫梧总感觉那小皇帝早就没有心了，就像他一样。
笑看三千妃嫔为他拈酸吃醋斗得死去活来，冷眼旁观朝臣风云涌动。
卫梧一直栖息在叶清生前的寝宫，小皇帝知他心意，将叶清的寝宫封了起来，不让人随便进入。
小皇帝也长大了，行事不再需要他的指点了，卫梧就一直住在如今已经荒废时常穿出鬼怪传说的寝宫，过了很多很多年。
沐澜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位置去寻找那个曾经与他插科打诨的女匪，最后失望而归，终日以酒浇愁，还跟一直不对眼的程焉成了酒友。
澄楝离开了皇城云游四方，没有音讯。
程焉不知什么时候跟花凛看对眼了，就成亲了，小皇帝许花凛辞去侍卫统领的职务，给程焉相夫教子。
沐澜一生未娶，不食女色，只为了等那一个人。
在沐澜临终弥留之际，烟岚曾回来一次，那时的烟岚也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她一句话没有说，坐在沐澜床头，直到沐澜笑着合了眼，她自刎于他身旁。
小皇帝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了。
卫鲲鹏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将卫国公府败得一干二净，最后爱儿如痴的卫国公也被卫鲲鹏害得老无所依，露宿街头。
卫秦娥常伴青灯古佛，一生未嫁，死前却并未对卫梧又什么怨言，只是叹息她对不住卫梧。
卫沧海仕途一路顺风，卫他的娘秦莲雅争取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娶了一个娇妻，一生平安。
后来小皇帝驾崩前，卫梧曾去见过他，他已经垂垂老矣，眸子浑浊不清。
“你……是他吗？”他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卫梧的容貌一直都没有改变过，还是如同小皇帝最初所见。
卫梧不言。
“怪不得。这么多年朕都没有认出你，朕也是该。”小皇帝合上了眼，苦笑。
“我没有恨过你。”弥留时候，小皇帝听见卫梧的话，微笑了。
哪里是没有恨过，在那人心中，恐怕对自己连任何情感都不曾出现过。
他因着野心糊涂了一辈子，能够在死前得到那人相伴，也是知足了。
卫梧还是住在那个废宫，看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神泣江山时盛时衰，最后彻底崩裂。
他没有办法陪伴叶清白头到老，就只能陪伴着他的江山了。
起义军已经杀到了皇宫，身披盔甲英武不凡的首领樊思走进了废宫，却见一个白衣青年言笑晏晏地看着他，与皇城中兵荒马乱的场景全然不同。
“你……”樊思还想说什么，却见那人的身体变化成光点，消失在他的面前。
“永别了叶清，永别了神泣。”樊思听到那人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