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时已入冬。
清晨的江风透着沁人的凉意,三军大部队于江边集结完毕,在唐宇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北开拔,李潇带着一票人站在洛祈身后,闷着脸不做声。
“苏杭一带虽说是小玄子的家门,鲜少有人敢来惹麻烦,但这一路动静不小,难免还是会走漏风声让人盯上了。打起精神来,早些把她安全接回来。”洛祈用的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留丝毫回旋余地。
“……是。”李潇闷闷地应了,手一挥,身后的弟子陆续登船,他跟在最末,手里提着枪,平日里挺得铁直的身躯此刻看上去有些萧索的意味。
船上的弟子各就各位,一声吆喝,扬锚起航。洛祈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着痕迹地叹一声,转过身,看到墨枫牵着马走过来。
“李潇……他……”
洛祈接过缰绳,“他没事,犯浑呢。不用管他。”
墨枫也就不便再问,只道:“他很少违背你的命令,这次反常想必事出有因。忠将难得,你也别太为难他。”
洛祈闻言,一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笑。旁边几个小兵也跟着笑,笑得墨枫莫名其妙。他没说错什么啊,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他也就这件事上敢跟我犯冲。”洛祈横了几个小兵一眼,几个小兵忙肃容立正翻身上马。“别担心,理亏的是他。不是我为难他,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嗯,那态度,那语气,是挺像个贤内助的样子的。只是手下那几个兵未免也笑得太嚣张了,要是把人惹毛了,准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墨枫点点头,翻身上马。既然洛祈能处理好,他就不多插手了。他调转马头,与洛祈并骑,跟着几个排头的小兵,向南而去。
冬日无雪的杭州并无特别招人的景致,不过骨子里透出来的闲适恬静自有它引人流连的地方。一行人进城时已入夜,随便找了客栈歇下。次日早早起身,雇了船就往藏剑山庄去了。
寒而沁心的湖风吹拂,西湖的水泛着涟漪,船有轻微的起伏,带出一种自在闲适。藏剑山庄墨枫来过很多次,眼看着那船的航线并不是去藏剑码头的,不禁有些奇怪。洛祈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藏剑是名门大派,明面上一向不与恶人谷打交道的。咱们此番虽是算作私人拜访,也只能走偏门。”
明面上。就是说,暗地里还是有不少门路的。不过嘛,藏剑山庄的兵器铠甲铸造乃天下一绝,若不与藏剑打交道,恶人谷千万兵马难道都赤手空拳布衣上阵?只不过就算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也不能搬上台面来就是了。
墨枫哂然一笑,点头算是了解了。洛祈看着他,心里一动,轻声道:“跟着我,以后,这些你去惯了的地方恐怕都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去了,你——会不会,不适应?”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犹疑,墨枫知他素惯的嬉笑自如满不在乎的强硬外壳之下依然是太多的没把握,不禁笑道:“这话说反了。不跟着你,我怕是根本去不了,还谈何光明正大。”
洛祈心中发紧,不由自主将他的手抓在手中,“你以前来,大概都是被主人家隆重欢迎,热情款待,如今只能偷偷摸摸走偏门,我只是怕你……”
“怕我觉得委屈?”墨枫反手握住他,安抚地拍了拍,“我本不喜欢排场,也不在意形式,只要能办成事,怎样都行,何来委屈?我自答应加入恶人谷那一刻起,就已经把自己当恶人谷的人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无论遇到何事,都早有了身为恶人谷之人的觉悟。和你一起能那么轻易地进入藏剑山庄已是意外之喜,说到底还是沾了洛帅的光,怎能说是委屈。”
洛祈听他调侃,也绷不住笑出了声。“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墨枫只是笑,转头,沁凉的湖风拂面。手指被扣紧,两人并肩看江上流云,不多时,一个朴实简洁的小码头出现在前方。
码头上已候有数人,一人坐等,余人在四周侍奉护卫。船悠悠然飘近,靠岸,落锚,舷梯稳稳地搭上岸,洛祈率先走下船去。
五位等在岸上的藏剑弟子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坐在中间的那位金黄衣袍之人却并未起身,只略略欠了欠身,笑道:“洛道长,墨盟主,久违了。”
“清影?”墨枫讶然。叶清影是近年才被提拔起来的外务主事,虽然腿脚因伤不便,但处事周全聪慧过人,曾给山庄解决过不少棘手的事。除了生意和名剑大会,藏剑山庄的一切对外事务都由他主管,由此也是墨枫在藏剑山庄最熟悉的管事。没想到,洛祈也与他相熟。
叶清影颔首,微微一笑,那本就俊雅的面容带出了一种惊艳的味道,“此处风大,还请二位随我进庄。我已在里院备下好茶,只待二位前来一叙别情。”全然是以友相待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语罢,一位弟子过来推起叶清影的轮椅,墨枫上前,与洛祈伴在他左右,一同往内院走去。
入院,落座。叶清影亲手给两人斟上了清醇馥郁的茶。几人均是长久未见,洛祈一向能侃,叶清影又是习惯了应酬,正擅长这些,两人聊得兴起,墨枫反而没找到多少插嘴的机会,便一心品茶。叶清影颇懂客人的喜好,每次墨枫来都能喝到不同的好茶,让人一再唇齿余香,念念不忘。
他捧着精巧的白瓷杯看着两人。距上一次见面已有大半年,叶清影除了消瘦了些,并无更多变化。他肤色偏白,裹在藏剑金黄的衣袍里,恬淡和煦,十足的温润如玉,没有半分世家子弟的架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结交。他本人也谦和平易,交往处事不卑不亢,进退有度,颇得好评,难怪受山庄器重。
墨枫知他从前并不在庄内做事,只是腿脚受伤后再无法动武,才退隐而归。两人几次相处,都觉得互相之间品性喜好大同小异,观点看法也很投机,数次秉烛夜谈,惺惺相惜,但多少也了解到,叶清影受伤之前的事是他的禁忌伤疤,不可触碰。劝解无路,无法替好友解开心结,墨枫也只有惋惜。
聊了一会儿,叶清影便主动进入正题,问起两人来意。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开口,洛祈说的是求件趁手兵器,墨枫说的是洛祈的伤。
叶清影一愣,抑不住地笑了:“不急不急,一个一个说。”
知墨枫一直挂念着他那诡异的心疾,洛祈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温情:“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两件事相求。其一便是想向山庄求一把剑,其二则是因前些日子我误着了他人的道,心脉受创,一旦动用真气便痛苦难当,而这把戏疑似与藏剑的剑气有关,所以前来求教。”
叶清影沉吟道:“兵器是没有问题。上次名剑大会,洛道长低调前来,赢得了珍贵的古剑玄象,但因已有神兵留情而放弃。玄象古剑虽还珍藏在山庄里,但名分上已是道长之物,待我禀明二庄主,道长即可取走;若道长中意于其他神兵,只要能过了庄主的试炼,也有商量的余地。只不过,道长这一次为何愿意舍留情了?”
洛祈微微苦笑:“不瞒你说,留情——已经被人毁了。”
叶清影一惊:“怎会!”藏剑山庄出品的神兵,每一把都是藏剑无数弟子的心血,坚利之处叶清影还是很有自信的,可不是说毁就能毁了。而且,神兵竟然有人玷污损毁,简直不可饶恕。
洛祈苦笑:“说来话长。”
他没有详述,叶清影自然不会揭人伤疤,便岔开话题道:“近日二庄主并不忙,随时可以前往拜访。至于道长的伤——我现在已是一介废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伤人心脉于无形的武学,寻常人恐怕看不出端倪,这事容我先打探打探,你们难得来一趟,就多待几日,待我问出点头绪,再行推断。”
“如此,真是多谢你了。”洛祈道。叶清影轻轻一笑:“洛道长说的哪里话。从前我欠你许多,却帮不上你什么。如今略有薄力,岂能不竭尽全力。”
洛祈只是摇头,笑容敛去了几分。
因要等李潇他们前来会合,洛祈并不急着办正事,与叶清影喝了一会儿茶就让他先去忙了。几个藏剑弟子将他们带到客居,是极典型的江南庭院,镂空雕花的回廊连着几进的院子,流水亭榭幽雅怡人,因靠近虎溪,庭外环绕着热气腾腾的溪渠,最里间的主居室后屋还有泡温泉的石潭,待遇好得令墨枫啧啧感叹真是沾了洛祈的光,以往他们来的时候哪里住过这样好的地方,至多在名剑大会场地那边给分几间常日备着的普通客居屋子住下,忙的时候甚至不留他们在藏剑多逗留,直接将人请到了杭州城里住。
洛祈却是苦笑:“哪里是看着我的面子。我也是沾了别人的光,才得到这么好的待遇的。”
这话说得奇怪,墨枫再问,洛祈却不肯细说了,不由得让他更加疑惑。但方才叶清影也说了之前欠了洛祈很多之类的话,看来这其中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纠葛。
午间,叶清影过来陪他们吃饭,几位与洛祈相熟的藏剑弟子也一并来了。墨枫本就不爱应酬,既有洛祈在旁周旋,他只在开始的时候寒暄应答了几句便渐渐不开口了。这原本也没什么,以前与浩气盟的人一起来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爱搭话闲侃,应酬都有别人去做。他与叶清影是私交好,但那是私下相处时真性情相待,如今众多外人在侧,场面话占了大多数,眼看叶清影和洛祈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墨枫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当年还在浩气盟的时候,一时间杂思乱绪纷扰烦乱,听了一会儿就心不在焉起来。桌上的菜肴精美诱人,色味俱佳,他却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又是喝茶闲聊,时不时有山庄里相熟或相识的管事和弟子过来,坐下喝杯茶,聊两句。墨枫渐渐发现,这其实与浩气盟往常惯例的拜访没什么两样,只是形式不一样而已。浩气盟走的是大门大路,接待的是几位庄主;恶人谷虽然走偏门,前来交涉寒暄的也是山庄里各方掌权管事的高级弟子,事关恶人谷日后的利益,同样不可怠慢。
本以为来了恶人谷能轻松自在些呢,看样子,他一日不离开阵营,就一日摆脱不了这些繁杂的俗事。
洛祈早看出了墨枫心情欠佳,奈何往来的人不停,应付了许久才找到空闲之机,给叶清影递了个眼色。叶清影会意一笑,借口午后积食难消,屋外冬日暖阳正好,邀洛祈去名剑堂观剑。洛祈自然一口答应,其余几位弟子这才各自散去,顺便把后面的人挡了回去。
终于暂时得以脱身。
因身份所致,叶晖并未露面,只将一纸盖了宝印的手谕交给了叶清影,将玄象古剑之事全权交由他处理。不多时来到名剑堂前,叶清影将手谕递给门前的守卫弟子查看,须臾便递了回来,收兵放行。叶清影驱动轮椅上前带路。
“这里珍藏着的,均是上一次独步天下名剑大会赠与各门派优胜者的战利品。”进屋后,叶清影漫漫一指。屋中端肃的兵器架大多是空缺的,只有很少几个架子上还盛有未被领走的兵器。“那年洛道长技压群雄,轻松夺下了纯阳气宗魁首,这一把玄象古剑,早就是道长名下之物。”他驱动轮椅来到剑架旁,轻轻取下古剑,微一用力,利刃初露锋芒,那锋利的剑刃带着血色,森然的煞气毕露,一看便知久饮人血,是绝世的杀人利器。
墨枫看着洛祈接过古剑,抽剑出鞘,微微皱起眉。这剑杀气太重,虽然与洛祈恶人谷指挥的名头是挺搭的,但是——若用久了,焉知洛祈会不会受它煞气影响,心智受侵害,甚至走火入魔。
洛祈自己倒是神色淡淡,并未表露出喜恶,只是弹了弹剑锋,随手挽了个剑花。叶清影微笑道:“怎样,洛道长可中意?”
洛祈还没开口,墨枫已道:“这古剑好重的杀气。”
叶清影看了他一眼,知他不喜这剑。毕竟是浩气盟出来的人,排斥这样的杀器也在情理之中。洛祈道:“杀气倒无妨,若能驾驭,更有如虎添翼之效。”
叶清影见墨枫的脸色有些冷了,接口笑道:“当然,藏剑山庄还有其他名器,并不止这玄象古剑。只不过,这一把剑道长若是要了,现在就可带走;而若想求其他兵器,须得先通过庄主的试炼。那就难多了。”
洛祈左右端详着古剑,在手中来回试了试,才笑了笑,收剑回鞘,“那,容我再考虑考虑。”将剑还给叶清影。叶清影暗松了一口气,把古剑端正地放回剑架。这几年历练出的察言观色让他明显地感觉到,若是洛祈执意要带走玄象古剑,墨枫定然不高兴。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他们能走到一起实属不易,为这么一件事闹不愉快太不值得。
“不急,道长慢慢考虑。你们难得清闲,该在此多待几日,也让我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叶清影笑道。
洛祈道:“一年到头到处跑,这人间天堂之地确实难得来一趟。我们自然是想好好玩一玩,你不嫌我们打扰才好。”
“近来不年不节也没什么大的活动,我正是事少的时候,哪里会打扰。”叶清影微笑,带头出了屋。三人缓缓朝客居而去,阳光洒在身上带有微微的暖意,江南的午后确实别有一番闲适悠然,让人心情舒畅。
一路上,叶清影给墨枫讲起当年名剑大会,洛道长如何大展神威勇夺魁首,最后却弃了奖励潇洒离开的传奇故事。墨枫颇有兴趣地问了许多,叶清影一一笑答,洛祈老脸厚皮,非但一点不脸红,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如同神兵天降,听得墨枫又无奈又好笑。
他也很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洛祈的事。他们的关系,从头到尾一直是洛祈在示好,洛祈在努力,而之前的他,似乎把一切当成了理所应当的。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并没有哪门子的道理说洛祈喜欢他就该单方面付出,无条件对他好。洛祈知道他的习惯和性情,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他呢,他对洛祈的了解,恐怕并不比随便一个听说过洛祈名声的普通人多多少。
所以他偶尔会发现,洛祈言语态度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都是满满的没把握,那是因为他从未给予过对方一分安全感归属感。什么叫理所应当,他根本没做出过半分努力。他那时候之所以对华言失望心寒,就是因为华言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不予他丝毫应有的回应。他自己深尝苦果,如今面对了洛祈,难道还想重蹈华言的覆辙?
本是两情相悦的事,仅仅让对方这样不对等地付出实在太不应该。
墨枫看着洛祈的侧影。如雪的道袍边缘下摆泛着肃杀的血色,本是位列极道魔尊的纯阳弟子惯常的服饰,并无特别之处,然而穿在洛祈身上,却平白添了一种慑人气势——并不是纯阳孤傲出尘羽化登仙的遗世忘俗,而是,能令恶人谷千万大军匍匐脚下为首是瞻的冷峻风骨。
而这样一个叱咤江湖令风云变色的人,却会对他百般迁就照顾;那样柔和温情发自内心的笑容,只为他一人。
——别人求都求不得,甚至不敢想象的,却是他已拥有的。
墨枫抬起头,迎上洛祈的目光微微一笑。四目相对,正说得开心的洛祈愣了愣,眸中的光瞬间狂热了几分,一个没忍住,回过神时已将墨枫的手握在手中,指间紧扣。而对方坦然看着他,没有丝毫抗拒和退缩,并不似之前那般扭捏羞赧。
心中顿时热得化了一般。
一旁的叶清影颇为无奈,自觉地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转动轮椅。不要当他不存在好嘛,这还是在大马路上呢。好在离客居也近了,赶紧把人送回去,他还要回楼外楼复命呢,才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回到客居,叶清影直接懒得跟他们客套,告了个辞就溜了。两人也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洛祈一直没放开手,门才被关上就把展臂把人拥入怀里,埋首在他颈间嗅那眷恋的气息。
“你很喜欢那把剑吗?”墨枫回抱住他,轻声问。纯阳没有了剑,无异于手足已断,洛祈失了留情,心中定然极为痛惜,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怕他介怀而已。无论怎样,留情是因他而毁,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玄象古剑也是难得的宝器,虽然煞气四溢,但不可否认,若用它接替留情,洛祈的实力绝不会被削弱,甚至,同他先前所言,倘若能驾驭那森然杀气,恐怕会威力倍增。
洛祈吻了吻他鬓角,道:“喜欢也说不上,只是与它也不相互排斥。毕竟好剑难得,若稍加磨合,也不失为一把称手的兵器。”
墨枫迟疑道:“那把剑本已是你名下之物,清影也说了若你愿意尽可直接取走。你若是觉得合适,方才拿走便是,何必来回折腾。”
洛祈笑了笑,“罢了,你又不喜欢那把剑。况且藏剑山庄好兵多得是,或许我与其他剑有缘也说不定。不用急着定了。”
——被看出来了吗?
墨枫道:“如果你觉得合适,用它也无妨。又不是我的兵器,与我怎么看它没什么关系的。”
洛祈却只是摇头笑道:“不想你看了闹心。”
墨枫默然,许久,抬眼看洛祈:“我知道那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并没有特别排斥它。只是——它那样重的煞气,你的心脉本就被华言伤了,若用了它反被煞气反噬,太危险了。我自己的一时喜好其实并没有什么的……”
洛祈看着他,缓缓绽出一个浅笑:“原来你是在担心我?”
“嗯。”墨枫坦然承认,“不过你的兵器还是要你自己拿捏,我也只是……”余下的话却被截在了口中。他微微一愣,随即闭上眼,顺从地接受。
热烈的吻透着缠绵,原本揽在腰间的手扣上了后脑,施力,方便了洛祈更加深入地攻城略地。唇舌被裹卷吮噬,贪婪地翻覆纠缠,那般火热让人有些承受不住,满足分开时墨枫已是红霞飞面,气息急促。
洛祈凝视着他,再度凑近,舐去他嘴角的晶亮银丝,轻吻他的唇角。
“我很开心。”他轻笑道,“你能为我考虑这些,我很开心。”
墨枫略微赧然,垂下目光道:“以后不要事事都首先迁就我。我想与你并肩,而不是一直受你保护。若我不但帮不了你,还让你的判断和决策受影响,那我待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你在我身边就好。不需要什么意义。”洛祈收紧手臂抱紧他。
“又胡说。”墨枫道,“你费尽心思把我拉进你恶人谷三军,难道就是为了养一个吃白饭的?”见洛祈有几分跃跃欲试地想表示他就是真来吃白饭也无所谓,无奈道:“洛道长,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岂敢。”洛祈终于肯敛起几分嬉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若不想,也没有任何人能逼你。你能答应与我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就真的只有这么点追求么?还是之前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让他不敢再奢求更多?墨枫颇为头疼地自省。
好像是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