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雪夜(1 / 1)
余叶辰刚下山就看到城外松柏林上空的烟花,但认得出,那是唯香招人的信号,让凌司、凌力先找客栈住下,自己施展轻功向松柏林而去。
刚出了城就听到山顶上传来绝望的声音:“不要。”他听得出,那是无痕的声音。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只恨自己不能在快点。
吟霜正在为红舞运功疗伤,鲜血不断的从红舞口中流出,落在地上如盛开的红梅,豪无血色的脸,在雪地里更显苍白。
霜降为无痕止了血,虽还没醒却无性命之忧。
世咏赶到山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红舞、无痕不知道是生是死。曾夕抱着晴烟的尸体不放,阵阵底吼中是无尽的悲伤。
他们身上已经停了薄薄的一层雪,最让世咏担心的是曾夕的身下也有点点血迹。一瞬间世咏的心凉了一半,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搭上曾夕的脉,果然有滑胎的症状。从怀里拿出药瓶,倒出几粒药丸给曾夕服下,又连点他几处穴。
见到世咏曾夕什么也说不出来,任他为自己诊脉,喂自己吃药,曾夕只是看着他静静地流泪。
世咏见曾夕已经在崩溃的边沿,轻轻点上他的睡穴,接住他软下的身子,抱着向山下奔去。
雪越下越大,天黑了山上的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余叶辰刚到山下就听到曾夕绝望的声音,如一把刀生生划在他心上,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不要命的向山上飞奔。刚到山顶就见世咏抱着曾夕,向山下飞奔。
“小夕”他的小夕怎么了,脸上,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为什么在世咏怀里不动不动。刚奔上前,世咏就毫不留情的挥掌将他击飞到路边。
霜降抱着红舞,清明抱着无痕,惊蛰抱着晴烟,另外几个唯香弟子押着余念朗,紧随而去。他们都好像没看到余叶辰一样从他面前走过。
松柏林的山顶上只剩下十多具尸体,只是这次世咏并不会在亲手理了他们。
余叶辰跑了这么久早就有些脱力,在加上关在山洞那么久,只吃过一顿馒头,可他还是努力追着世咏,虽然越追离得越远。
世咏抱着曾夕回到夕园,等候的曾家夫妇看到曾夕浑身是血的被抱着回来,还有同样被抱着回来的红舞、无痕和晴烟,直接吓得曾母当场晕了过去,曾父也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小竹子、树根更是哭得利害。
一个院子乱成一团,下人们忙着救晕过去的曾母,还好曾海必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声怒吼:“不要吵,安静,少爷的院子谁都不可以去。”他知道现在只能靠世咏,如果在这个世上,世咏都救不了他,那就没人能救得了。尽管他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但他不能去看,不能去打扰世咏。
世咏将曾夕放到床上,对外吼到:“去准备热水,要快。”退下他的里库,果然见斑斑血迹,解穴、施针,又命出怀里的药喂了几粒。
曾夕醒来手连忙去摸肚子,直到世咏告诉他孩子保住了才放心,想到死去的晴烟,生死不明的红舞和无痕,眼泪又流了下来。
没有声音,只是默默的流泪。
世咏写好方子让春雨去抓药,煎药。清明也将热水送了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烧,几人用内力加热的,虽然很耗费内力但是快。
世咏为曾夕洗好澡将他抱到床上,“小夕,听咏爷爷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红舞、无痕的伤我还要去看一下才放心,一会春雨煎好了药来,你一定要喝。”最后见曾夕点了头,世咏才来到隔壁看红舞和无痕。
红舞的伤很重,而且是内伤。世咏将一瓶药给了照顾红舞的霜降,“一天给他吃一粒。”
无痕要比红舞好得多,全是外伤,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晕迷不醒。
世咏为两人各开了张药方,让霜降去煎,并嘱咐他注意不要弄错了。
忙完了这边,回到曾夕房里,刚好春雨端着药碗来了,“总管药煎好了。”
“嗯,留几个人守夜,让其他人休息去吧,多派个人去照顾红舞和无痕。把白楼主给我看好了。”
“是”
世咏边喂曾夕吃药,一边给他说:“红舞和无痕都没事了,养几天就好了。”
见曾夕并不说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余叶辰的事,要怎么处理是曾夕的权力。“刚下山时我见到余叶辰了,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曾夕喝完了药,倒在世咏怀里,“咏爷爷是我害死了晴烟姐姐,如果不是我用唯香、曾家去赌石流城,晴烟姐姐也不会出事。”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根本就是两回事。”
曾夕摇摇头,“咏爷爷,小夕好累。”
“累了就睡吧。”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世咏的怀抱太让人安心,曾夕眼角挂着泪睡了过去。
余叶辰刚奔到夕园,一条黑影闪了出来。
“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还有多少人在这里。”
默零看了眼多日不见的主子,虽然狼狈却依旧气势不减,他一直坚信他们的主子一定会归来的,从没怀疑过。“除了属下就只有默十六,其余人都和林公子回默楼了。林公子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他说你回来后一定会来这里。”
余叶辰能明白林央的打算,默楼和石流城不能没有人,他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大雪装饰了整座城,虽然是晚上一眼望去依旧是一片银白,夕园门口红色的灯笼下余叶辰和默零的身影狭长而深沉。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才刚睡下的下人,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家主母晕迷,少爷一身血的被抱回来,还有同样被抱着回来不知是死是活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却不想刚睡下就有人敲门,这时候没有人会不生气。
虽然很不情愿,恨不能将扰人清梦的人碎尸万段,但还是披了衣服出来开门。“谁阿,大晚上的敲什么门,有事不知道明天……余少爷……”
开门的下人看见余叶辰,如见到鬼一般大叫了起来,“余少爷……老爷、夫人,余少爷回来了。”
寂静的夜被这一声大叫打破,各房间陆续亮起了灯。
曾海守在刚醒的夫人身边,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担心,有世咏在曾夕决对会没事的,嘴上虽这样说心里那能不担心,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下人的惊叫,多日积攒的怒气,在听到罪魁祸首来了时,如火山喷发蹦了出来,“哼,他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他。”
曾夫人见曾海快失去理智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老爷。”
曾海安抚性的为夫人捏好被角,“夫人放心,我有分寸,你放心休息。”曾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她也想找余叶辰给一个说法,劝阻的话当然也就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曾海怒气冲冲而去。
到了走廊顺手拿出下人打扫时用的扫帚,将跌跌闯闯赶来的下人挥到一边,举着扫帚就向站在院子里的余叶辰打去。
余叶辰动了动嘴皮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对着曾海直直的跪了下去。
愤怒的曾海下手毫不留情,赶来的下人也都远远的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止,他们也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主子。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扫帚打在人身上的闷响,余叶辰一直一声不吭的受着,饥饿、疲惫让余叶辰的体力早已透支,又一扫帚下去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所以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却也不敢上前,曾海现在早已失去理智。
默零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出手,但陪着主子受罚却是可以的。余叶辰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说了一句:“不许动,这是我应该受的。”
默零不敢在动,却也不忍不看,轻轻的闭上眼睛,可打在肉上的声音却更响。
曾海怎会看不出余叶辰是在硬撑,他不是不心痛,下手也轻了一些,可想到曾夕曾海却也恨不能杀了他。“你这些天去那里了,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比和小夕结婚还重要。”
曾海一边打一边问,可余叶辰只叫了声:“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声音“爹”让他心软了,更多的是心痛,曾海扔了扫帚将余叶辰从地上提起来,“你知道吗?小夕等了你一整天,他的身子……他有对你说吗?你想害死他吗?”曾海的声音不大,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余叶辰在次跪在了地上,“爹……”
曾海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叫我爹,和你小夕还没结婚。”
是因为今年下雪比往年都早吗?余叶辰感觉从没有过的冷。“伯父,我让人引到一个山洞被困了起来。”
曾海从来就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来,但这并不能让他原谅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停,到处一片银白却也掩盖不住众人心里的悲伤。
眼看曾海如失力般要跌倒,两个下人连忙扶住他。稳住身形,曾海看着余叶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请求:“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在见小夕了。”
“伯父,让我见见小夕好吗?我真的爱他。”
“我知道,我知道,小夕更爱你,但你给不了他幸福。”
‘你给不了他幸福’一句话让余叶辰的心比这冬天更冷,回想着曾夕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真的在不停的受伤,不停的伤心,自己真的给不了他幸福吗?
“伯父,让我见见小夕吧,我真的想他。”
曾海正不知如何是好,世咏就从暗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