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承香(1 / 1)
曾夕进到店里正看到杜宇把自己往死里灌,他那里是在喝,是在往嘴里倒。
好心的店小二还嘀咕着:“别出事才好。”
曾夕抬手示意小二不用招呼,来到杜宇对面坐下,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杜宇朦胧的双眼,看了好久才看清是谁,“曾夕,你来了,来,来陪我喝酒。”说罢将酒坛堆了一个给曾夕,也没看里面有没有酒就示意曾夕喝。见曾夕不动,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曾夕夺过他手里的酒坛,带着点点怒气点点心疼问:“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不爱惜自己?”
杜宇僵住了身子,如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曾夕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将他头埋在自己肩上,如兄长般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有我在。”
杜宇如找到发泄的出口,先是无声的颤抖,后是压抑不住的哭声。似要把所有的伤心一次性的哭出来。
曾夕什么也不说的让他在自己肩上哭泣,眼泪有时也是治愈的良药。
店小二心想这一哭他那里还有生意做,正在为难之际长柜的摇摇头,叹息着让店小二关门,却并没有生气,带着小二去了后堂。
听杜宇的哭声小了很多,曾夕才问:“怎么了?”
杜宇抬起红肿的眼,又喝了口酒,这次曾夕却没有在拦他。
“我刚刚看到他们了,他们在一起。”
曾夕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指的是谁。
“我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他,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只看了我一眼,呵呵……”杜宇又喝了口酒,眼里的的悲伤怎么也藏不住,曾夕知道他心里的伤从没好过。
“爹娘去得早,他是我远房的表兄,从小别人看不起我,打我、骂我,他都会帮着我,他给我买吃的,教我读书认字,他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他说他会宠我一辈子的。后来,后来他认识了她,我们三人一起过了几年。”杜宇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疯狂一丝绝望。“曾夕我不贪心的,我只想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都不可以,为什么他不要我了。连见面对我说句话也不愿意?”
曾夕感觉心里堵得慌,他能说什么,说:没有谁少了谁是活不了的,说:没了他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他比谁都明白,给出的心怎会那么容易收得回来。
想到余叶辰,想到林展飞,想到那夜他叫出的名字,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自己也会忘不了放不下。
拿过酒坛喝了一口,液体入口,一种辛辣的感觉就从喉管烧到胃,难受得紧,又刺激得紧,又喝了两口,手轻轻抚摸着小腹,最终没在喝。
就这几口对于从没喝过酒的曾夕来说,无疑也让他有了醉意。
两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回了唯香,把照顾他们的小厮吓得不轻。
唯香的老鸨亲自将曾夕扶回房,传信给了世咏。
余叶辰、林央还有默一去了林剑庄,默三留在唯香,看到曾夕和杜宇醉酒回来,连忙去林剑庄报信。
此时曾夕房间两个黑衣少年,一个将曾夕扶起靠在床榻上,一个用湿毛巾为他擦着脸。曾夕感觉全身都在痒,身上到处都是红诊,微微睁开眼,看着为自己擦汗的少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春雨。”又看看扶着自己的另一位少年,“霜降。”
被叫作霜降的少年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的说:“你啊,就是不叫人省心,自己是什么体质不知道吗?还敢喝酒,你是想找罪受吗?”
曾夕头晕晕的,身上又痒,说话都带了点撒娇带了点委屈,“别告诉咏爷爷好吗?”
春雨将湿巾放在盆里,豪不客气打破他的想法,“迟了,信已经送过去了。”
曾夕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时老鸨在外面敲门,“公子,大夫来了。”
春雨正要去开门却被曾夕拉住,摇摇头对外吩咐:“不用了,退下吧。”
霜降、春雨不解,却也不好多问,直到听到老鸨和大夫远去,曾夕才说:“我不想看大夫,我没事了。”
两人无奈,曾夕于他们是兄弟,更多的是主仆,他们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杜宇一觉睡到天黑,酒醒了什么事都没有。
曾夕可惨了,一身的红诊又不能看大夫,又不敢乱吃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抓又不能抓。
余叶辰回来就直奔曾夕屋里去,看见门口守着的两位少年,虽没见过却并不吃惊,点点头表示打声招呼,霜降、春雨也很礼貌的回了声:“余公子。”
余叶辰看见在床上打滚的人,脸上、手上全是红诊,“小夕,你这是怎么回事?”
曾夕将头在余叶辰怀里蹭了蹭:“辰,我以后在也不会喝酒了。”
余叶辰一听又好气又心疼,“吃药了没有?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今天怎么想起来喝酒了。明知道自己喝酒会过敏你还喝。”
曾夕那敢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看大夫,也没有吃药,只好当没听到把今天杜宇的事说了说。
这时林央和杜宇也来了,杜宇看见曾夕一身的红诊内疚得要死,“曾夕,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喝酒会过敏。”
曾夕却并不在意,“没事的,我是自己要喝的不关你事,只是起点诊子过两天就好了,我从小就这样,你不会担心。”
听曾夕这样说杜宇心里是好受一点了,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余叶辰却是一直皱着眉,看着曾夕这样他心疼。
林央却是若有所思,曾夕有种被狐狸看着的感觉,心虚的不敢和他对视,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打了个哈欠露出疲惫的神色。
果然余叶辰就让林央、杜宇出去让他休息,还说自己守着他睡。
杜宇不会多想说了句:“曾夕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在来看你。”就出了门。林央虽什么都没说,但他出门时看向曾夕的眼神太过复杂,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余叶辰握着曾夕的手轻轻说:“睡吧。”曾夕也真的睡了过去。
林央找到老鸨问出曾夕果然没有看大夫,心里的疑惑更盛。从这次回来曾夕的药很少断过,但都是世咏亲自配的,就连药渣都是他亲自处理的。而世咏并没有表现出担心,就说明曾夕并没病,如果只是药膳补品,有必要将药渣都处理了吗?而且今天曾夕为何不让大夫看?虽然太多疑问但世咏不说,曾夕不说,他也不能问。
次日清早世咏就到了,头发衣服上还带着湿气,谁都看得出他是连夜赶过来的。
还好自从知道曾夕身子后就让余叶辰睡了客房,现在床上只有曾夕皱着眉睡得并不踏实。
世咏刚伸手搭上他的脉,曾夕就醒了过来,看到世咏有些惊喜有些害怕,但看到世咏带着湿气的头发和衣服更多的却是内疚,“对不起咏爷爷,小夕又让你担心了。”
就算开始还有一些生气,现在也全消了。“让咏爷爷给你诊下脉,以后别任性了。”
曾夕点点头,露出调皮的笑脸,乖乖的伸着手让世咏诊脉。世咏的手指刚搭上曾夕的手腕就一惊,脸色越来越难看,曾夕也越来越担心,害怕孩子会出事,他真是后悔喝那三口酒了,如果孩子因为喝酒出事了,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世咏终于放开了曾夕的手腕,还没从惊愣中缓过神来。
曾夕小心意意的开口:“咏爷爷。”
世咏看着曾夕不知道怎样开口,突然间有种心力交瘁的错败感。
曾夕从世咏的眼里看到了对命运的无奈,更加害怕:“咏爷爷,别吓小夕。”声音都带着点哭声。
世咏将曾夕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小夕,咏爷爷害了你,爷爷害了你啊。”
“咏爷爷,别吓小夕,怎么了。”
世咏伸手抚摸着曾夕的小腹,“小夕,你听咏爷爷的话,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吗?”
曾夕退出世咏的怀抱,带着质问,带着绝望:“为什么?”
“能有这个孩子是靠蛊,但我没想到蛊在你体内生长出了子蛊。现在子蛊和母蛊都在孩子体内,但在过一两个月,子蛊就会脱离胎位进入你的身体,从此你和孩子生死相随。孩子一担出事你也会……子蛊出事并不会引响母蛊。”
听世咏说完,曾夕反而松了口气,拉着世咏让他坐到床榻上,靠在他怀里。“咏爷爷,我要留下孩子,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好吗?”
世咏深深的叹气:“小夕是咏爷爷害了你,世上不管什么都要负出代价,而生命的代价只能是生命。怀胎,出生,长大成人,要是他有一点意外你可就……”
曾夕能明白世咏的但心,但他依旧愿意留下一这个孩子。“咏爷爷,不会有意外的,我们会守护着他慢慢长大,他是曾家的孩子,是曾家这代唯一的孩子。”
世咏怜惜地揉揉曾夕的头,“好,我们一起守护着他长大,我们就和命运斗一次。小夕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咏爷爷只能跟着你去了。”
“我们和命运斗一次,咏爷爷既然能成功配出‘承香’我们就一定不会有事。我怎么能让咏爷爷三十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世咏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祈求上苍,让曾夕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