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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终章、春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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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奈良原夏子一生的记忆,是从阴暗无光的屋子里奶奶发病时弱弱的□□声开始的。

人类基本上不会记得三四岁以前的事情,就算有,也只是如做梦一般的片段而已。所以夏子并不记得偷偷从家里的两个女佣那儿听来的“老太婆强夺孙女”的往事,甚至于说,她连她们说的这种她那时候完全不懂的话,都不太记得清,直到长到记事的年龄,那丝卑微的记忆才忽然如蛰伏的春虫一般,冒了出来,却模模糊糊。

奶奶有病,夏子从女佣那儿听到,病的名字叫做坐骨神经痛。在她看来,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病。

那时,每逢发起病来,奶奶总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她叮嘱夏子,离她远点,即使从夏子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把她关在自己的卧室里,离她再远,也是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每一次,夏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在床上僵得像一个木偶,却又发出像地狱来的呼唤一般悠悠的叹息声。

奶奶是个温柔的人,她总来不会因为病痛而迁怒夏子,但却总是在病发后惩罚女佣。

女佣偷偷地说,装模作样的老太婆,真脏。

没过多久,那两个女佣便被辞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实寡言的老阿姨。可她们的话,却一直潜伏在夏子的记忆里。

从记事起,奶奶就教导夏子,女人的使命,就是做一个身居幽闺的淑女。六岁之前,夏子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一步。至少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家以外的概念。穿着和服,迈着小碎步,基本上不需要太多的活动,这个屋子就像一个蛋壳,包裹着还未出生的夏子。

房间里没有任何娱乐的工具,除了那个陈旧的柜子上满满的书。奶奶一直奉行的是文养,所以汉字和书法,在夏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五岁的夏子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书柜前,那儿有一盏小灯,她坐在那个地方,挑选了图画和汉字很少的童话集开启了她的阅读生涯。

小时候,奶奶从不会给她说故事,所以进入到童话世界里的夏子,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无法自拔。

像笨蛋一样不明白美人鱼心意的王子;为王子衔宝石的夜莺;虽然很坏但忍让救了百姓的银黑狐。

美轮美奂的世界。

后来,夏子六岁生日那天,奶奶带来了几个小孩,是她精心挑选来,陪着夏子玩耍的小姑娘。

夏子原本充盈着全身的新鲜感,却在大家决定的角色扮演游戏里她们“我才是公主”的喋喋不休的争论中被消磨殆尽。

当公主有什么好,王子全都是头脑迟钝的傻瓜。

六岁的夏子,生活充满了灰暗,唯一的光明,就是书柜前的那盏小台灯。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在一本书中,认识了一个人。

生于没落家族的平冈公威,从小就被患了坐骨神经痛的祖母关在底楼的病房里养着,不许他离开一步,甚至他的床,也是并排着祖母的床位放的。

夏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和祖母并排的被褥,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许在心中冉冉而生。

他是一个跟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哪!

她知道了他是个写书的人,她顺着书上给的条目,竟然在书架上找到了完完整整的小说集。

三岛由纪夫。

她又看了看书上,他有两个名字吗?

夏子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那一摞书移到了最下面,然后坐在原地,开始挨着挨着读了起来。

一天,趴在地上看书的夏子,竟然发现房间的角落里,被箱子遮住的地方,有一个小洞。

她偷偷地伏过去,看见的是不远处,一间房子的模样。

一个人,和她一样的小孩,正把窗户关上。

那以后,夏子除了读书以外,便多了一项兴趣,那就是,趁奶奶不备的时候,悄悄地从那个缝隙去窥探外面的世界。

没过多久,她就读完了平冈公威的几个短篇集,和一本叫做《百花怒放的森林》的小说。

很多地方,她其实根本就没读懂,但是正是这种断断续续的阅读,反而加深了她对书里某些片段的印象。

比如那位被爱上的性格冷淡的祖先殿上人。

那是什么呢?夏子翻阅着古代插画的图册,开始幻想“殿上人大人”。

她又翻到了最开始看到平冈公威这个名字的那本书里的图片,那幻想又飘散了。

他和她一样大的年龄,穿地整整齐齐,带着一顶小军帽,俊俏可爱的模样。

夏子不禁脸红了,如果和他见面的话,他会不会喜欢上自己呢?他现在在哪儿呢?

她忽然想出去。

平日里,奶奶也有不在的时候,但她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

小雨把温度润湿到了一个正合适的冷暖程度。

夏子轻轻地打开纸格子门,门外是绿叶清新的气味。一直以来,只能隔着窗户感受到的光,终于实实在在地触到了。

夏子从鞋柜子里偷偷拿出一双木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坐回在木廊上。

她不敢出院子。只得垂头盯着地上,不知所措。

隔壁的院子窸窸窣窣响了起来,她也没听到,直到那声音停在了不远处,她一抬头,第一次与那个小孩正面相遇。

2、

在夏子看来,隔壁的小孩简直是个傻瓜。

在初见的时候,夏子是心慌的,又是期待的。她遵照奶奶的教诲,遇人行礼,阖首轻声,展现淑女风范。

但他说的话简直让她失望透了。

回到房间里的夏子忽然有种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她难受地趴在书柜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洞眼。

他一点也不适合王子,他可以是银黑狐,也可以是殿上人大人哪。

夏子回忆着他的眉眼,觉得有几分滑稽。

还是叫他王子吧。他自己这么说。

从那天开始,夏子的记忆好像被上了色一般,越来越深刻。

后来,趁着奶奶不在,她便将他叫到家里来,玩起了角色扮演。

但却被奶奶发现了。

所以直到国小入学式再碰上的之前,她都没能和他一起玩。

应该说,她差点就忘记了。

小学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这些可怕的小孩子,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还有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潜在规则。

在同学开始有孤立夏子的倾向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本书里写到的,对啊,在这个时候,公威君不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吗?他去帮助同学补课。

夏子也照做了。非常奏效。

看吧,小学生就是这样,单纯,又笨。

开心的夏子开始学着写小说,公威君可是国中的时候就开始发表文章了,她如果不从现在练起,怎么会跟得上他。

但对于七岁的夏子来说,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在那时候降临了。

——她终于读完了那本传记。

他死了!

他竟然死了!

他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承受不了真相的夏子悄悄溜到没有人在的天台,低声痛哭起来。

——“是夏子啊。”

——“听说……把喜欢的人的名字抄写十万遍,再寄给他,恋爱就会成功。”

痛苦的夏子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是这个笨蛋给的。

只要他在她心里还活着,不就好了嘛。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什么没有呢。

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好转吧。

然而过了几天,下午回到家的夏子却被女佣阿姨告知了奶奶病重住院的消息。

夏子从前从未把奶奶的病当做一回事,它就像空气一样活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离开了它,无法想象离开了它这个生活还怎么进行下去。

夏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奶奶的病床前,帮奶奶削着苹果,对床上越来越让人无法承受的□□声却仿佛充耳未闻。

“夏……子……”

“是,奶奶。”

夏子放下刀具,点头回应道。

奶奶指了指桌上的刀子,夏子立马递了过去。

她握住刀子,抵着自己的喉咙,手瑟瑟地发抖。

“奶奶!”

夏子不禁大惊失色,忘记了奶奶的教诲,在奶奶没问话的时候,就擅自开口。

但奶奶这次没有责备她。

“夏子……”奶奶握住夏子伸过来的双手,把它们覆她自己的手上。“奶奶怕疼……你来用力……”

夏子惊恐地看着奶奶,双手发抖,却又不敢移开。

“算了。”奶奶叹了一口气。“把我扶起来吧。”

刚被上一波病痛折磨过的奶奶好像暂时有了一点精神。

她颤颤巍巍地在床下翻出一根长长的布条。

“把我扶起来。”

夏子大气不出地扶着她。

“好孩子……别怕,人只要死了就不可怕了。”

这是记忆里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坐在地上,盯着奶奶的身体在半空中轻晃,奶奶一直梳得服服帖帖得发髻此刻乱得像草,白色的留袖和服笔直地下垂,失禁的尿液顺着白色的短袜流到脚尖,砸在雪白的被褥上。一阵恶臭。

夏子觉得全身发冷,外界的声响都已经全部静音。

只剩下春天万物苏醒生机勃勃的气息。

3、

夏子有读者了。

邻居的小孩,实际上是个大好人啊。

不过这个人老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在她眼里简直满是滑稽。

但这也是很有趣的,有时候,他的胡言乱语,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原本以为人生是一段很长的旅程,时间却也还是过得那么快,只是足够她将公威君的小说全部读完为止。

这是一个只和邻居那个小孩分享的小秘密。

她顺势告诉他,那是她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可厉害了。

每当谈及公威君的时候,她总觉得在说出那些幻想的言辞之后,心里有种充盈而出的满足感。

她时常躲在被窝里,看着那些黑白色的照片,产生许许多多的臆想。

她好像渐渐忘却了太多的烦恼,她的灵魂与他共存。

平成八年初冬,从学校回来的夏子碰上刚回家的大姨,她谈起,隔壁的仁王家要搬走了。

夏子愣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

她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院子里有一个小土包,那里埋着的东西是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只飞镖,那是六岁那年,隔壁小孩来她家玩时,走得太匆忙,从兜里滑出来的。

夏子想了想,把它挖了出来。

看见他正盯着这边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慌乱了。

直到他坐在木廊上,嘴上又说着一些让她觉得恶心的话。他背对着她,不知在看着天空中的什么东西。

离开的话,不就是等于见不到面了吗?再也不能帮她读文章了?

太可怕了!

——“人只要死了就不可怕了。”

夏子心头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顺势举起了那只拿着飞镖的手。

那家人最后还是搬走了,夏子觉得心底空荡荡的,她想起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去读公威君的文章了。

春天到来,平静无波澜的国中生活开始了。夏子唯一持续下去的事情就是写小说,写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写长相丑陋的人的爱情。

——“趁着肉体还美的时候就要自(和谐)杀。”

在公威君的书里读到的这句话,连同奶奶生前的遗言,仿若人生信条一般贴在夏子的心壁上。死,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收到那人的信,是平成九年八月末的时候。盛夏正当头。

他竟然会寄信来。夏子偷偷欢喜着。

那张照片上的人好像成熟了一些。

他在照片上各个人的周围写了些奇怪的字,什么“女人”、“眯眯眼”、“穿越的武士”……

夏子盯着照片上那个“武士”——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武士吗?

那个人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有些老成的面庞仿佛散发着无限的魅力,让她想到了切腹谏世的公威君。

她有些兴奋地翻出公威君的书,挨着挨着又读了一遍,直到快年末的时候,她才想起,要给那人回信。

他邀请她去神奈川玩。

谁要去那种地方。

等等。

夏子想了想,去的话也不错吧。

她首先到了那个不可不去的地方。

临湖的寺院,闪光的金箔。

——“它拒绝所有的含义,美轮美奂。”

那一瞬间,书里的句子伴随着夏子心中的感动翩翩起舞,无法停歇。

在树下歇息的时候,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正盯着她看。那模样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夏子对他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次见到那个隔壁的小孩,他的个子长高了许多,但还是很瘦,皮肤也很白。

就在那一瞬间,夏子原本期待的心情有些低落了。

金阁寺,浅草寺……陆上自卫队总监部——那是公威君归升的地方。

她正沉浸在回忆当中,抛弃却突如其来。

——“我忽然想起学校还有点事。”

说谎。

——“你自己坐车来立海大好吗?”

那种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去。

但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如既往自然得如发自内心般的微笑,向他挥手作别。

坐在灰暗的房间里的夏子摸了摸肚子,那股想象中的疼痛仿佛已经侵入骨髓了。

这是本来就想好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呀。

夏子在二者中徘徊抉择,最终穿上木屐,出门去了。

如果他没来的话,她也不会跳下去的吧。

那海水,本来深邃的海洋,却忽然像妖怪一样丑陋。那蓝色,那简直像是医院的颜色;那云层滚滚的天空,简直就是在拍手叫好的恶魔。

害怕得发抖的夏子抱住了他,失声痛哭起来。

——“趁肉体还美的时候就要自(和谐)杀。”

——“人只要死了就不可怕了。”

那些话语,暂时被搁浅了。

她能感受到的,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他身上泛着淡淡香味的微湿衣料。

那个本来想叫出口的称呼,最终还是被哭泣代替,烂在了喉管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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