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交换（1 / 1）
“天啊，要我去那种鬼地方，直接杀了我吧！”倪心一进门就听到赵苑珍在哀嚎，整个办公室直接低气压。
让昨晚没睡好的她，心情也跟着低落。
赵苑珍哀嚎完就见倪心，语气开始酸溜溜的，“还是倪医生你好啊，婚期将近，这样的鬼屁义诊都能免了。”
倪心放下包包，拿起挂在衣架的白大褂穿上，在赵苑珍提到自己后，她疑惑地看着赵苑珍问，“什么义诊？”
其实那么一大串话，倪心就对那义诊两字比较上心，其余对于她来说都是浮云。
“就那前段时间不是有档贫困山区之路的节目吗？我们医院很荣幸当选为全市最优秀的医院之一，更荣幸的是我们院长已经接下了义诊的任务，明天就出发，我在那名单上！”
赵苑珍一说完便毫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只要一想起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她就浑身都不自在，还要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上一个星期，她想想都快疯了。
没有电视，没得逛街，没有约会，没有男朋友，这日子让赵苑珍想死的心都有了。
至于倪心没在名单上是因为领导考虑到她的婚期将近，因此没有告知有这回事，只是眼下倪心倒想趁这机会离开一下，好好反思下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几乎全乱套了！
“赵医生，要不我跟你换吧！反正也只是义诊而已，谁去都一样！”在知道赵苑珍那么不情愿后，倪心好心建议。
趴在桌子上的赵苑珍一听，立马嘣了起来，瞠大眼，“真的？可江主任那边怎么说啊？”说完赵苑珍一脸的苦恼，整个人又趴了下去，直觉这对换是没戏了。
先不说这是医院安排，就算倪心现在自愿跟她换，上头也未必会批。
倪心知道她顾虑什么，忙安抚，“你放心，我去跟他说，就是要你配合一下。”
倪心的想法很简单，让赵苑珍请假，然后自己顶上，就这么简单。
只是江德海没那么好唬弄过去，倪心跟他扯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江主任，就一次吧，在我结婚前让我出趟义诊，完我一个心愿。”其实那真是她的一个心愿，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只为了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就像当年她爷爷一样，拯救无数条生命。
“倪心，再过三个多星期就是你结婚的日子了，你要是去了，那还怎么准备啊？我怕你来不及。”江德海被她说急了，忙劝告。
“不会的，你就放心吧。”倪心巴眨着眼保证着，满心渴望。
“这，唉，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了，你爸要是知道非宰了我不可。”见江德海松了口吻，倪心忙打蛇随棍上，“我爸那么忙他不会知道的，梁粤那我也会跟他解释，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是怕为难，我是怕你吃不了苦，那些地方都很落后，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江德海还是痛惜她的，“好了，既然你愿顶上，我也没话好说，一切都得小心。”
就这样，江德海的一句话解救了濒临绝望的赵苑珍，赵苑珍立马像充了气的气球，说要庆祝一番去唱KTV。
倪心一听脸色微变，那天的情形又在她脑海里回转，心情复杂起来，赵苑珍也后知后觉地问起那天她朋友送她回家的事，还毫不掩饰地问倪心有没有来个婚前出轨，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这样，要是将来结婚了也无从追究。
倪心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巧妙性地跟林思翘怎么认识的，直到后来赵苑珍被叫去手术，倪主才脱了身。
下班后，倪心就回家准备，收拾好东西。
等她把一切收好，坐在床上时，她才发现自己没通知梁粤出义诊的事，虽然这几天两人都有通电话，但梁粤问了几句话后就很快挂掉，不知他是太忙了还是刻意逃避。
想到这样，倪心毅然划掉打电话的页面，然后关机，睡觉。
因为这次是大型义诊，几个医院的医生都会随节目组一同前往山区，途经两省三市，八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下车后又得徒步两公里才到达第一条村庄。
萧条的村子里只剩下些老残病弱，年轻人几乎都到外省打工，留下来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以至于村里的劳动力下降，收成极少，落后的房屋，崎岖不平的山路，就连孩子们看到他们时个个都露出茫然表情，个个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
倪心在看到这些后，内心波澜起伏，也让她突然就想起了小雪，那个坚强乐观的小女孩。
还有自己跟倪燕的童年，相比之下，她们实在太幸福了。
落后的贫困山区，有的永远都是那些吃不饱的孩子，病了没钱治的老人，他们的生活非常刻苦，所以更需要多些人关注。
做这样的节目，无非是想让更多人知道，然后帮助有需要的老人，孩子，倪心觉得这样的节目很有意义。
到了村子，节目组的宣传部忙跟村长交涉，村长也做好接待工作，全部人员都在准备着，拍摄组在调机位，节目主持人在看稿子，导演的助理跟一些老师交涉，希望他们能带领孩子积极到帐子里做免费体检。
倪心跟同行的医生一起同心协力把帐子搭好，简单的医疗设备摆好，还有最基本的药品也一应俱全。
忙了一上午，吃了顿简单的饭，他们便开始忙了起来，在村长和老师的带领下，来体检的村民跟孩子慢慢多起来，从刚开始看到他们防备的表情，到最后能看到他们笑得无比纯情的笑脸，那分纯真跟纯朴都是不加修饰的。
“医生，医生，我家孩子发高烧了。”此时，帐子里突然闯进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正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小男孩。
只见一名儿科医生忙上前，把他领到旁边的小床上，“量过体温没有？多少度？”那名医生十分冷静沉着，边说边用听诊器探听着小孩的心肺部位。
“量过了，40度，高烧啊，医生，你快治治我儿子吧！”中年男人显得十分焦急，一手抓住那医生的手死命摇晃。
“你冷静点，我先给他喝点退烧药，发烧而已，小孩都会有的。”医生安慰他。
“呃呃！”中年男人忙松开手，点头。
倪心看着这一切，突然十分佩服那位女医生的冷静沉着，想到早前自己因私事而被调出门诊，做事真的颇有欠缺，以后得让自己汲取教训，别再感情用事了。
帐子里包括倪心有十余名医生，每个医生的职位和专科都不同，所以能应付各方面的疾病问题，其实村子里的人不算多，全部加起来也只有百来人，所以第一天的义诊就在日落黄昏后拉下帷幕。
因条件有限，有些工作人员会在空地上搭帐篷，有些则要寄住在人家里，倪心因为没有准备帐篷便被分配到一户人家里。
那户住家的主人领着倪心拐了几条小路才到，面前的屋子简陋破旧，门前的黑狗见有生人靠近，嘴里发出呜呜声。
主人家忙喝斥它，倪心其实有点怕那狗咬她，毕竟在这里她算是入侵者，幸好的是黑狗很听话，又呜咽了几声才摇着尾巴抱主人大腿。
再到屋里头，又让倪心一阵揪心。
里面没有多余的家具，灯火也暗得看不清人的样子，一个大点的孩子背着个小娃在烧水，其余两个则在写字，那唯一的桌子也只有丁大，旁边则是一张大床，上面的被子已经黑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上面也被补了好几块，看得出来用了很久。
“姑娘，今晚你睡那屋吧，晚饭只有米汤，你就凑合着吧。”主人家指了指用块布帘遮住的房间，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一名妇女走了进来，见要接待人，其实她早早就去地里挖些芋头土豆。
“翠芳，把芋头跟土豆洗了，我待会炒，姑娘，我们乡下地方屈就你了，听说您是个大医生，能帮我看看我小儿子吗？都三岁还不会说话，这不急死人吗？”
倪心本来很拘谨的，一听到大妈的请求后，也跟着焦心了，但她不是学儿科的，能这种小儿病症她也不会看。
“大妈您别急，等明天天亮我就带你小儿子到帐子里给儿科医生看看，看问题出在哪？”
“哦，医生还分那么多种啊？我还以为只要是医生就能治我儿子的病了。”大妈是恍然大悟，显然没有任何文化，看来是在村野里长大到结婚生子，从未出过村。
“别这样麻烦人家大医生，赶紧做饭去。”她老公喝斥着。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问一下吗？你至于吗？”
倪心看着两人拌了下嘴，便开始各忙各的，一时间她成了屋里最闲的人，也是最不知所措的人。
看着翠芳背着小娃娃，倪心忙上前分担她的工作，“翠芳，让姐姐给你抱弟弟吧！”
翠芳看起来很瘦小，面瘦肌黄，削尖的小脸显得那双眼睛特别大，不知是她害羞还是不想麻烦她，一直没吱声，只是安静地继续烧着水不理她。
倪心一时间觉得很尴尬，僵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时好，眼看自己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便坐在椅子上干等着。
那晚是倪心平生吃过最吵的一顿饭，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大人的咒骂声，完全没因她的存在而消停过，而这样的日子却是他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