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 醉语（1 / 1）
林恒毅定了定神，紧握着拳头，一副拼死的模样，“那年你妹妹来找我，说要去找阿承，我起初不答应的，但她的情绪很激动，我让她回家，她情绪抵触到想去撞墙，我迫不得已才开车载他去阿承那，只是没想到半路出了车祸，是阿承，是他替我顶了，他还差点要坐牢。”说出来的那刻，林恒毅是真的松了口气。
当年的车祸，对方司机也是送院救治不及死亡的，顾安业后来花了很多人际关系和钱财才保了顾承出来，气怒之下就把顾承送了出国不准他回国。
倪心呆滞了好久，才从那个事实走出来，定定地看着林恒毅，又过了好久，她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妹。”
“对不起。”这句欠了多年的对不起对林恒毅来说，是那么地难于出口。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倪心的情绪下子被踩到了临界点，她突然发起了狂，一下子冲到林恒毅面前，把当年出在顾承身上的气全撒到他身上。
“你为什么要载她去？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她才十八岁，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怎么能这样？”
林恒毅知道现在自己做什么都于是无补，但他还是希望倪心能原谅顾承，给他一个机会，不然顾承真的会死。
那天他喝着喝着就喷了一大口血，把他吓得脸都青了，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胃一直在疼，却还那样不要命地喝，只因倪心不肯原谅他给他机会，他怕倪心要真的结婚了，那不比杀了他更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他不想自己的兄弟下半辈子活得像个废人一样。
倪心甩了林恒毅好几个耳光，直到打到手红手痛，她才收了手，愤恨地瞅着他，哭丧着脸。
同时心里又心痛着顾承，他忍受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还为她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就那么傻。
……
至那天林恒毅来找她已经过去三天了，倪心还是鼓不起勇气去看顾承，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脸面去看他，憎恨了那么多年，但到头来他才是最无辜的人，她甚至伤害了他很多，让她情何以堪，如何面对。
因内心无比遣责，倪心已经连续好几晚没睡好了，就连工作时也心不在焉，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科主任见她这样的状态都禁了她进手术室，让她在门诊待一段时间。
这样压抑让倪心很痛苦，又无处发泄，只好约黎佳美好好喝上一两杯，黎佳美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她得了婚前恐惧症，二话不说就杀到她宿舍。
当然还带了啤酒，很多很多啤酒。
她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喝啤酒聊心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心很多心事都藏在心里，黎佳美知道她跟顾承交往过的事，但她并不知道倪燕的死是跟顾承有关。
他们分手后黎佳美感得非常可惜，后来知道顾承的家底后，却又幸庆倪心走得快，所以她一直以来都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门不当户不对被逼分开。
低矮茶几上摆了满满的啤酒，放得乱七八糟，有空的有满的，一大堆零食也拆得乱糟糟，两人已经喝过一轮，都有些晕乎乎的。
“心心，你真要嫁给梁粤吗？真心的？”黎佳美打着酒嗝问，又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那模样要让男人看到肯定幻灭。
至于黎佳美为什么这么问，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都看不到倪心眼里有那种被爱情滋润过的幸福感觉，总觉得倪心不爱梁粤。
“嗯。”倪心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手里捏着啤酒罐，指尖磨蹭着圆润边缘。
“真心就好，真心将来就不会吃亏，呃，什么婚前恐惧症的我教你克服。”她又打了个酒嗝。
“你教我？你又没结过婚，怎么教我？”况且她不是婚前恐惧症，她是心里压抑得好痛苦，好难受，好想发泄一下。
“不就那回事吗？你跟顾承，呃，不都做过了吗还怕啥？”黎佳美本就喝了酒，口无遮拦的，惹得倪心心里一阵刺痛。
良久，她的声音才幽幽传来，“顾承？佳美，我又遇上他了。”
“什么？真的？”黎佳美几乎是弹跳而起，很快晕眩感又向她袭来，整个人又厥了回去。
“嗯，遇上好几次了。”倪心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侧过头看她，脸上的情绪很复杂，声音也低落到令人心疼。
“你还喜欢他？那梁粤怎么办？”看她的反应，黎佳美有点明了，这初恋是所有人眼里都是最美好的，谁能不怀念呢!
“我不知道，我一见到他，心就疼，难受，你说我该怎么办？”倪心是敞开了心跟黎佳美说，甚至一副快哭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也是，当年你俩是真心相爱的，只是敌不过那万恶的家世背景而已，他呢？还爱你吗？”
倪心闭上眼，双手掩住脸，肩膀一抖抖的，脑海里回想的都是他那天一拐一拐离她而去的背影，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一次一次求她原谅，甚至还在海边建那幢房子。
他说那是他们的家。
“心，我说句实话吧，比起顾承，梁粤更适合你。”黎佳美见她那么痛苦，其实也不想打击，但事实摆在眼前，而且就算没有梁粤，她觉得倪心跟顾承都没有可能了。
不是不爱，而是爱不得。
“嗯，我懂。”倪心哽咽着，心似乎在淌着血。
“懂就好，姐儿，你一定要幸福，狠幸福狠幸福，知道吗？”黎佳美一把搂住倪心，两人额头相抵，“别哭了，来，再跟我喝两罐就去睡觉，明天把那不开心的往事通通忘掉。”
“嘭”两罐啤酒相撞，倪心是真的晕了又被灌了两瓶，整个人都醉了，开始说胡话，“呵呵，怎么能忘得掉？要是能忘得掉，心干嘛那么痛啊？”
迷蒙的眼看着趴在茶几上睡觉的黎佳美，倪心心里苦得发闷，又灌了好几口，才醉死过去，嘴里呢呢喃喃的都是他的名字，还有对不起。
第二天倪心先行清醒，身子半挂在沙发上，地上茶几上一片狼藉，嗅着满屋子的酒气，还有身上的味道，她的头痛得快要裂开，撑开眼用手推了推黎佳美。
“佳美，快起来啊，你上班快迟到了。”
睡死的猪只是象征性地应了声，又在地上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倪心无奈，撑着僵硬发麻的身体，她得起床打扫，不然真受不了屋里的味道，臭死了！
等黎佳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倪心早已收拾干净还洗了个澡，还顺道替黎佳美接了个电话。
“佳美，你小BOSS快到楼下了，我估计你还有十分钟收拾自己。”倪心吃着早餐凉凉地说。
“啊啊啊，你怎么能让他过来啊？”刚爬起来的黎佳美顶着鸡窝头，还没接受自已居然以这副模样醒来，又受到另一打击，整个人都不好了，正抓狂大叫。
“他昨晚找了你一夜，你怎么没给人家回个电话，害得我被大吼了好几声，不报复一下，我心里不平衡啊。”
话说刚才替她接电话的时候，那头的声音吼得她耳膜都快破了，很快又听到那头焦急询问她整夜到底去哪了，让他担心死了。
“你，你也不能这样陷害我啊，你看我现在成什么样子啊？倪心，我被害惨了。”黎佳美是哭丧着脸冲进浴室的，倪心有点过意不去，同时又知道小BOSS在黎佳美心里真的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她的宁缺勿滥吗？
那夜醉酒过后倪心的心情好了很多，有些事情也选择刻意不去想，标准的驼鸟心态。
就像此时她窝在门诊，连上去跟科主任沟通的勇气都没有，就是怕自己还缓不过来，这样的事实对她打击太大了，冲击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淡下去的。
市医院的门诊很忙，一早上下来倪心已经看了二十个号，都是一些心脏小问题，现在的人根本不注重饮食，三高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趋年轻化，就像最后看的那小伙，还没到二十五岁，心脏就有很多小毛病，虽然问题不算大，但再不注意的话，也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让倪心越看越无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让他在饮食方面多加注意，不然后悔莫及，临近午饭时间，急诊那边突然送进一名急性心脏衰竭的患者，因事发紧急倪心也就急召支援，前往急诊室。
正当她赶到急诊室时，居然看见沈大妈正急得团团慌，眼泪花花，倪心当下便明白那患者是谁，焦心地没理会沈大妈的叫唤直冲室内。
救人要紧。
“患者有先天性心脏病，家属说事发前患者误喝了酒，突发性休克，现已晕迷不醒。”急救人员解说，倪心立即戴上手套和口罩，准备急救。
那次她听到小雪的心脏杂音很乱，就知道她这段时间心脏越来越虚弱，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倪心逼自己集中精神不能慌，可面对那副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时，她的心还是乱成一团。
监测器的心跳越来越微弱，倪心双手交握按在她的胸口上，一次次按压，一次次察看她的瞳孔，只是她的心跳还是弱得她快听不到。
“病人心率低于80，血压低于80。”
“心率低于70，血压低于70”
每隔一分钟，护士就报数据，倪心后背凉嗖嗖的，但还是沉静吩咐，“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倪心的额头涔满冷汗，依旧做着心外压，自己的心尖却颤着，她知道自己要跟时间比赛，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小雪醒过来，不然会有很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