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原谅他？（1 / 1）
“倪医生，倪医生，你没事吧。”旁边的护士急唤她，周围的场面非常混乱，交通阻塞，救护车上的红灯不断闪烁，两辆骄车追尾冲撞，被撞碎的车体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面目全非，警车跟消防车都停在一边，全部人都参与到抢救当中。
血，红得惊目惊心。
顾承早已在救防员的救助下，脱离了被困的车内，被平放在公路上，意识模糊不清。
失神片刻的倪心被唤回神，急喘着气缓和她震惊的情绪，慌乱地找不到焦距，把他从头看到了尾，血染红了他的衣服，白色的衬衫红得吓人，撞破的额头还有些玻璃碎片插在皮肉里，血肉模糊，看得人心惊胆跳。
作为一名医生，这样的场面看多了，倪心也很快调整好心情，镇定专业地为他检查伤处，戴着手套的手不断翻阅他的身体，睁看他的瞳孔。
“他身上多处骨折，头部有撞伤意识不清，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心脏跳动趋显缓慢，初步怀疑还有内出血现象，你先把他的头固定好，你，帮他止血，尽量别碰撞他的手脚。”说完她冷静吩咐，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不要起伏太大。
专业的护士非常快速做好准备，倪心一手把担架拉过一点，“来，我们把他抬上担架，在车内进行急救。”
倪心冷静说完，连同两人名护士一起把他抬上担架，帮他盖好被子吸氧气，触碰到他冰冷的指尖时，她的心猛一震，焦急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眸里都是收不住的紧张担扰。
怎么……会是他？
倪心迅速替他戴上氧气罩，检查他的心率，再次睁看他的瞳孔，还让护士准备强心剂，只因他的心跳越来越慢，慢到她心尖都被扼住，就怕自己突然摸不到他的心跳。
“倪医生，他，他好像有话要说。”
正查看氧气瓶的倪心回过头，只见顾承拉开氧气罩想说话，她想制止他，可他却突然睁开了眼，定定地凝进她的眸，张合着嘴，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倪，心，原谅……我。”他苍白的唇角还流着血，就像流进她的眼里，红得刺眼，心尖处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锥心的疼。
曾经无数的过往也因他这句话，扑面而来，泪，无声滑落。
眼前闪过很多片段，让倪心无力承载，只能闭上眼，两行清泪急速滑下，滴在他的脸上，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再次打开时连忙制止他，“别说话，你现在的心率越来越慢，得保持体力撑到医院。”
“原，原谅……我。”他一直重复着，倪心不再看他，也不再听，只让旁边的护士帮他戴好氧气罩照看他。
原谅他？怎么原谅？
顾承早已体力透支，身体像不是自己的，看着她绝然的背影，心更冷了，为什么她不肯多看他一眼，如果他就这样死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恨他了？
“倪医生，伤者晕过去了。”护士急呼，倪心这才转回头，手立即按向他的脖动脉，还在跳动，他还活着……那就好了。
但当她摸着他冰冷的身体，倪心真地慌了，失控地冲那司机大呼，“开快点，快点。”
人命关天，没人会拿生命开玩笑。
但偏偏就有人为了那可笑的爱情，丧了命……
……
在急救室里，汗水不断滑落，染进她的眼睛，咸涩冰凉，他的情况比她想像中的要严重多，心脏有受损，脑颅内出血，还有身上的骨折也很严重，到底是多大的冲撞力把他撞成这样？
倪心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张熟悉到可怕的脸，颤抖的手在来回几次才下了刀，旁边的江主任见她情况不对，厉声说，“倪医生，伤者的情况很严重，你可得集中精神不能马虎。”
“对不起，江主任，我明白的。”在手术台上，是不可以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影响，眼下这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她手上，她不能有一丝丝的差错。
曾经，她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好弥补所发生的一切，可现在，当他虚弱地躺在她面前时，虚弱，苍白。
她好怕，好怕突然听到监听器里那不一样的声响。
“伤者心率下降到70，血压80。”
“准备电击，200J。”
满额的冷汗，在每一次的电击下，倪心的心尖都提了起来，两只高举的手不停颤抖，像等待宣判的罪人一样，有种无力的绝望。
“心率持续下降到60，血压75.”
“继续电击，调到300J，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江主任的话刚说完，倪心的腿就软了一软，幸好旁边的护士扶了她一把，问她有没有事。
她很想说自己没事，然后继续手术，可她说不出口，那颗心全为他悬了起来，怎么会没事？
在场的医生，护士全在极力抢救，唯独她，完全被他影响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
“心，你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不会恨我。”
“对，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也被车撞死。”
……
她曾经很恶毒地诅咒过他，而他也曾经当着她的面冲到那辆飞驰而过的轿车面前，如果不是车子及时刹车的话，也许他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死在她面前了。
而现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如果他现在死了，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她不会让他在她的手术下死掉的,那会污了她的名。
“继续止血。”
“让我来止血吧。”她想救他，不管他可不可恨，她不要他死在她面前。
倪心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刚想接手护士的工作，监听器的声音就“嘀——”直响，他的心跳，骤停了。
而她整个人都呆滞了，耳边是那刺耳的声音，心仿佛也跟着停了，不再跳动半分。
江主任立即接手电击器，摩擦两下，一次一次地加大电压，但那声音依旧没有变。
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手术室里静得连设备的电流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伤者抢救无效，宣布死布，死亡时间是201X年7月4日晚上20：18……”
早已木然的倪心，在听到江主任宣布伤者死亡时，她突然莫名激动起来。
没有焦距的瞳孔被无限放大，她的视线不知落在那里，还语无伦次起来，“他没死，你怎么说他死了，他不会死的，他刚才还跟我说话来着，他没死……”
倪心的话越说越急，急到最后还大吼出声，一把推开江主任，用力摇晃着顾承的躯体，一次又一次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承，顾承，顾承。”
“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谁要你死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你不准死。”
所有人都被倪心的异常行为吓到目瞪口呆，完全想像不到平常温婉淡定的倪医生，居然为了一句车祸伤者而像发了狂一样，不断冲伤者喊，不断用手垂打他的心脏部位，眼泪迸流而出，带着哭腔，不停叫喊。
“倪医生，你别这样。”护士怕倪心做更多过激的行为，忙劝阻她，但倪心不管不顾，依旧死命垂打着他，把心里的绝望都发泄出来。
谁要他死了，他死能改变一切吗？她不要他死，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见到，也不要他死。
“顾承，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众人都处于惊呆状态中，完全没有想到奇迹就这样发生了，监听器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强而有序地跳动着，上面的线条彼起此伏。
“江，江主任，死者活，活过来了。”护士惊呼。
“快，拉开倪医生，准备再次抢救。”江主任当机立断下命令，也知道倪心已不再适合这次的抢救，自己准备更专注地抢救伤者。
坐在走廊的倪心全身虚软无力，混沌的脑袋装了很多东西，头晕得天旋地转地，满脸泪水，她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渐渐回想起他们的初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