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折 曲终（1 / 1）

（晋王府，司马昭坐在大椅上阅文，钟会上，开）要报仇，欲雪恨，还需借助晋公，晋公正因收监嵇康之事召我来问，看我如何应对，嵇□□死全在我一张嘴。（上拜）下臣见过晋王。

（司马昭）我召你来是想问你，你以为吕安、嵇康这一公案如何了断？

（钟会）不知晋王之意如何？

（司马昭）卿以为如何？

（钟会）臣以为，吕巽告吕安，嵇康仗义为吕安作人证。这本不算什么大案，吕巽是咱们的人，嵇康、吕安正是公开反对咱们的首领，这倒是个党同伐异的好机会。

（司马昭）我倒爱惜他人才，可惜不为我所用，若是杀他，毕竟是天下名人，我怕激起义愤，于我将来大业不利。

（钟会独白）前番嵇康作‘与巨源绝交书’清楚表明坚决不与司马合作，甚至公开反对司马篡位□□。早让晋王心怀忌恨，想杀他而后快，拿他立威，为大业祭旗。现在却又做出这个为难样子，这是逼我想个杀嵇康名正言顺的理由。我即做为他心腹宠信，怎能不为他解难排忧？（云）晋王欲成大业，正要拿出手段威信，如今誓不合作的异党都是以嵇康为偶像首领，可说嵇康便是他们的精神信仰，只要除去嵇康，信仰崩塌，精神无存，天下再无二心。（司马昭犹豫，钟会独白）火烧起来了，我且再添柴。（云）嵇康，是当代卧龙，千万不能让他有机会施展才能。（独白）卧龙与司马宿敌，是司马最敏感脆弱的神经，我将卧龙比嵇康，这下他想不死也难。我且再火上浇油。（云）今日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但嵇康却始终不愿臣服主公，而且怠慢礼法，藐视朝纲。昔日，姜子牙诛杀齐人华士，孔子杀戮鲁人少正卯，都是因为这些所谓名士，恃才傲物，蛊惑群众，轻蔑礼法；所以圣人才执礼教之剑，杀之。现在，嵇康、吕安等人言论放荡，煽动民众，诽谤礼教，为自古圣贤所不能容。所以，主公您应当处死嵇康，以敦正风俗，清洁王道。（独白）有此二圣人垫背，晋王可以理直气壮了。

（司马昭）杀，以何罪名？

（钟会）便以‘言论放荡，害时乱教’为罪名，唯有如此草率定罪，专横极刑，方能显示晋王威信，起到杀一儆百之用。

（司马昭）准，待我签下死刑令，处以极刑。（两人同下）

（转司隶校尉钟会府上，吕巽匆匆忙忙上，开）不得了了，京城乱套了。自从嵇康下狱，短短数日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都说嵇康无辜，天下文人，各地豪杰纷纷赶到京城，要求释放嵇康，若不然便都要自请入狱，与嵇康同坐，全国有声望之士也都纷纷上书要求与嵇康同狱。狱里早挤满了数千各地豪杰。不能如愿的更多豪杰便都聚集京城不散，拥堵交通。瞧这种情形，不由又叫我胆颤心惊。（上前见钟会）不得了了，钟大人，如今天下乱纷纷，你可曾听闻？

（钟会）狱中人满为患，城里拥堵不散，朝上上书纷纷如雪，晋王府说客绵绵似云，我如何会不曾听闻？

（吕巽）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钟会）你慌什么？

（吕巽）我也不曾想嵇康如此受人拥护追捧，害怕这么闹将起来，将我那案子翻供。

（钟会）你大可放心，愈是这样，愈是将嵇康逼得有死无生。嵇康死期至矣。

（唱）一子入狱，激起千层浪，四方豪杰，联名书万张。如此追随者众，这般号召力强。何况又是政敌，向来反对立场。怎不让当权者忌恨紧张，这一番政治较量，只能加速嵇康死亡。

（司马昭随从上，开）我是晋王随从官，近日因嵇康下狱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为免夜长梦多，引来更多的政治风险，晋王安排下秘令，叫我前来指示钟大人依计执行。（上前）钟大人。

（钟会）在，晋王可有吩咐？

（随从）晋王吩咐，分三面行动，他那里不动声色，将山涛、王戎、阮籍等一干人稳住，然后当地官府出面，将众多豪杰学子劝散安抚，再令大人准备，明日清晨之前速斩嵇康，但秘密行事，不可张扬。

（钟会）是，请大人随我去密室细细道来。（一同下）

（清晨，刑场，三千太学士早已等待，大批军队列队齐步跑上，严阵以待将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将一众学子隔离。司马昭随从官、钟会、吕巽上，随从云）怎么还是走漏了消息？

（钟会）狱卒兵将也多有他们的同情者，所以消息走漏。这些都是大学院学士，奔走相告，共三千余学子赶来。好在晋王早已有所准备，布下重兵，请大人宣读晋王判决诏书。

（随从展开诏书，念）嵇康，字叔夜，年三十九岁，言论放荡，害时乱教。虽经各方求情，也不能枉法，维持原判死刑不变，即时执行。

（三千余学士闻诏哄然生乱，齐唱）草菅人命，胡乱执刑。天不公，这般黑暗天何用？世不平，如此冤曲世难容。（要冲入刑场，与兵士起冲突，高呼）释放嵇康。

（嵇喜领嵇康子女，女十四岁，子九岁。伺仙上。伺仙哭开）泼天冤枉，公子何罪之有，犯了哪条法？便是昨晚，公子还说出狱后要上山采薇。又有谁想到这么突然却要处以极刑？嵇家也是刚得到消息，长公子匆匆领了公子的一儿一女前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老夫人、少夫人在家还不知情呢。（嵇喜抱琴上前，向兵将）我是家人，让我过去。（兵将放行。几人走入刑场。嵇康居中，意态悠闲。伺仙哭）公子呵，你一生清白正直，怎么遭这般黑暗冤屈。（独白）我哭成个泪人，长公子也哽咽难言，公子倒和从前一般无二，还是这么从容平静。（儿女抱嵇康哭，嵇康抚儿女）有巨源在，你们不孤。

（伺仙）公子不是与山大人绝交了？

（嵇喜）他若不与巨源绝交他就不是嵇康，巨源若不照看他的子女也不是山巨源了。

（刑场骚乱更重，有冲突，声浪迭起）释放嵇康，释放嵇康。

（嵇康抬头看看天色）还没到时候，大哥，我的片玉古琴带来了吗？

（嵇喜拭泪递琴）喏

（嵇康坐下拨弦，刑场响起琴声，顿时都平静下来，唱三）兵将一层层，戒备严森，学子一声声，群情激愤。眼见得对阵分明，喧闹冲突刑场中。混乱突起奈若何？嵇康一奏化无形，什么不公，何谓不平？且只管消停，享受这美妙琴声。

（三千太学士齐跪请愿）咱们请愿，求赦免嵇康，要求嵇康到太学府任教，都原奉嵇康为师长。

（随从）嵇康罪行已定，这个请愿不能同意。

（嵇康继续弹琴，唱二）刑台高磊，上有琴仙，不惊不惧神自若，无悲无喜态悠闲。膝承片玉，指拨银弦。用乐章展开至纯至净画卷，将美好遍洒天上人间。

（钟会）当初我率百余宾朋到访时，他旁若无人，我只道他轻慢，原来是他本性。

（唱一）三尺青锋对从容，七丈刑场胜闲庭。陶然一曲抚琴趣，天地万灵皆知音。乐仙抚琴弦有意，闻者落泪泣无声。一曲广陵天下绝，人间从此尽凡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