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音乐会（1 / 1）
2015.02.03
修文。林乔一开始并没有把灰羽列夫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虽然他的前半句依旧是个让她心惊肉跳了好一会的直球，可也许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呢？
就这样，时间一直井井有条地转动，灰羽列夫没有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把自己装进大盒子里当做生日礼物来送给女主角最后把她感动到热泪盈眶再拥抱接吻，日子平凡又宁静。
——但，那漾起来的一丁丁点失望的情绪，该怎么解释？
林乔摇摇头，翻着琴谱继续练琴。
独奏演出的日子近在咫尺了。
林乔觉得现在的日子她很满意——她朝着奖学金不断奋进，闲暇时间打零工来赚自己的零花钱，参加了学校的乐团，而她一直争取的在一场音乐会上的大提琴独奏的名额，也被告知敲定下来，就是自己。老师给了她谱子，说好好练吧，不过如果不完美仍然有换人的可能性。于是放学后她每天都在音乐教室里呆到很晚才回去，久而久之也认识了那个名叫尤拉的女生，个子比还高出那么一点点，爽利的棕色短发，皮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脖子上坠着银色的十字架，经常背着一把41寸的原木色吉他，趁着音乐教室没什么人使用的时候溜进来练琴，总喜欢朝阳而坐，也不用谱子，身后是一地的零碎阳光和欢悦的音符。
林乔计划表上的目标被一个又一个地get到，她拿给尤拉看。
“我想成为更好的自己。”林乔看着窗边想了想，“他们还在球场上坚持着不让排球落地，我也要更努力才是。”
“小姑娘，你会得到好运的。喏，我看到书上说过，‘越努力，越幸运’。”
尤拉拨着琴弦，瞧见林乔左手上的老茧，扬起睫毛冲她笑。
是吗？真的会好运吗？林乔虽然不迷信，可她真的相信，好运气就像玻璃罐子里的水果糖，五光十色香味诱人，吃光了也没关系，等一等，总会有新的糖果补进去，再次将之填满。而现在，无端想到了那天电话里灰羽跟他说的话，她竟然隐隐期待的那个所谓的好运气是不是能够约等于灰羽列夫的名字。
演出那天，林乔穿着裹胸的深紫色长裙在彩排。
休息期间，她咬着吸管喝水，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着那串十分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下接听键。
“乔乔，我在你的城市。”
林乔目瞪口呆地举着手机，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另一只握着水杯的手抖得险些将水洒在了华丽昂贵的礼服上。
“乔乔？乔乔！”灰羽列夫格外开心地举着手机站在机场，上一次来俄罗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这里算是他的半个家乡呢。他抓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说，“我来找你了哦！你在哪里？”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啊......此时的每字每句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她刚刚险些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林乔的眼眶发热，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挂掉了电话。她提着长长的裙摆，跌跌撞撞地在后台跑向人烟稀少的安静角落，才重新按亮了手机屏幕。
“尤拉......是我。”
“嘿？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在抖吗？别那么紧张啊。”
“不......不是的......”林乔的睫毛颤得厉害，她说话时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不可以帮我去接一个人？”
“啊？啊......啊！”抑扬顿挫的三个音节，尤拉立刻明白过来林乔要拜托她的是什么事。她在电话那头笑得依旧有些没心没肺，“他居然......真的过来了吗？哈哈哈哈！咳......好吧，我们说正经的......你的那个千里迢迢赶来的骑士啊，长什么样子呢。”
“......”林乔闭上眼睛好好想了想，“银发碧眼，个子很高......不笑得时候英挺得像个年轻的吸血鬼......笑起来的时候就......”林乔顿了顿，刚刚狂乱的心跳已经慢慢平静了许多，“就是个大傻瓜。”
灰羽列夫看到那个朝她大步走过来的古铜色皮肤的高挑女孩，她爽利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嗨！列夫？我是尤拉，乔乔的朋友......听说你不会说俄语？那么，用英语的话怎么样？”
灰羽有些心虚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啊啊。”勉勉强强吧。
“啊对了。给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哎？”灰羽看着递过来的一张票，一套西装以及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有些搞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他搔了搔后脑勺，“这是......什么？”
“喏。拿着票，换好衣服，去听音乐会。”尤拉冲他挤眉弄眼，“花呢，当然是要捧在手里等着乔乔下台啦。”
几分钟后，灰羽穿着还算合适的西服走过来，样子很挺拔，连尤拉都忍不住吹了个满意的口哨。
“过来过来......这里不太平整......”她整理了一下灰羽有些歪歪斜斜的衣领和乱翘的头发，然后把从刚开始就一愣一愣还正在消化着大量信息的高大男生推向了音乐厅的门，她还十分尽责地接过他的背包和行李，“快去——列夫骑士！你的公主啊，今天漂亮极了！在舞台上，她会发光哦！”
于是灰羽列夫今天第一次见到了不一样的林乔。
高中三年同班，他见过她很多模样——生气的，开心的，苦恼的，哭泣的，冷漠的，羞赧的，温和的，倔强的。健气十足地在球场旁呐喊的，病怏怏地缩在被窝里睡着的，在课堂上回答不出问题而尴尬脸红的，吃到了抹茶味的冰淇淋而心满意是的。
可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这样的林乔——抹了精致的妆，穿着裹胸的裙，抱着大提琴低眉顺眼地在舞台中间不急不缓地拉奏着那首《天鹅》——如果说高二那年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和薄荷绿吊带裙子的林乔属于含苞欲放的青涩稚嫩，那现在的林乔应该就是彻底盛开的从容明艳了吧。
“哦......我啊，练过大提琴，却不是特别喜欢呢......可能是因为当年练起来的时候不怎么情愿的缘故吧。”当林乔在社团结束后被谁无意间问到有什么才艺或特长的时候，她撇撇嘴，收起球网把它们卷成一团，“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它当成梦想一样不停的追逐着，一直练下去，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抱着琴在舞台上闪闪发亮呢？”说完她自嘲地吐了吐舌头，“......啊，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可能的吧。”
——可是你现在，做到了啊。
一曲结束的时候，灰羽列夫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力鼓着掌，把手掌都拍红了。
林乔起身鞠躬时，看到了座位上那个特立独行地站着的男孩子。他银发碧眼，夸张地抚着掌为她用力喝彩，直到旁人劝说了一下，他才有些难为情地搔了搔后脑勺重新就座。这一幕让林乔看得差点绷不住就要在退场的前一秒笑崩了。
心脏一角忽然泛起一阵柔软而宽容的情绪。
——真是个......笨蛋啊。
在后台，林乔提着裙摆看到了捧着花束的灰羽列夫。
“很棒！”灰羽绞尽脑汁想着其他的词汇，可词穷，说不出天花乱坠的漂亮话，“嗯......真的很棒！”
林乔看着他，接过他怀里的花束，上面还有卡片：“恭喜！演出成功！”——是尤拉的字迹。其实今天那个位子上坐着的，和捧着花来祝贺的，都应该是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短发女孩尤拉，而不是这个不知道怎么忽然冒出来的大个子。
“喂，我说！”林乔埋住了所有的情绪，换上般若脸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啊？你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啊，该不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别跟我打马虎眼哦我说的上次就是高一时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楼下的那次！另外，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什么时候的返程机票？虽然时差不多但应该很累吧......这么累为什么还要突然跑过来呢......为什么兑现当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话啊......”
灰羽列夫看着林乔从刚开始的理直气壮到后来颤抖着染上了哭腔的声音，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有点想提醒她别哭，不然脸上的精致妆容就要花掉了。
结果林乔就真的如他所愿的那样一仰头，把眼泪顺利地倒逼回去——开什么玩笑，今天的妆容可不防水啊，她辛辛苦苦描了一个小时呢。
最后，林乔还是扬起睫毛冲灰羽列夫笑了一下，含着泪的眼睛闪着光，灰羽甚至能从她黑色的瞳仁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傻乎乎的模样。
猝然不急地，林乔猛地抱住了这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男孩子。
——“灰羽列夫！你真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