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始(1 / 1)
池塘边的梧桐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自从搬到市区后,周围树木越来越少,到处都是高楼林立,云雪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知了的叫声了。
很有些怀念的感觉。
江阳的夏天很热,走到哪都像是在蒸桑拿,尽管‘火炉’之称已经退位让贤,可高温炙烤仍旧让人觉得名不虚传、余威尤在。
对于这种天气,又正好是正午,她是非常不情愿出门的。无奈光夏高中入学限期在前,母亲大人命令在后,不得不从。
“妈妈。”坐在公交车上,云雪抱着柳妈妈的手臂撒娇:“我不想去那所学校念书,太不方便了。”
“就你那点成绩,能上光夏你应该感谢佛祖保佑了!”
“妈妈......”
“没得商量。”柳妈妈瞪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哀怨的看了母亲大人一眼,她低头、闭嘴,默默无言。
当初、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云雪的成绩一直都不好。
从小学开始。
因为转校,本来就不太稳定的成绩是一落千丈,终于在一次语文测验中以不及格收场。你想想,作为伟大的中华民族未来的希望之一,语文不及格是什么概念。所以,老师急了,点了她的名,让人头皮发麻的三个字脱口而出:请家长!
事实证明,请家长对于云雪的语文来说,还是很有用的。那之后的测验,分数是噌噌噌往上直蹿,老师乐了,又点了她的名,好好表扬了一番。
对于小学的这位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她是心存感激的。
而数学,是怎么请家长都没用,属于扶不起的阿斗那一类型。
唉......
说多了都是泪!
后来,云雪总在想,如果小时候努力点,再努力点,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说起来,云雪算是温室里养大的一朵花,就连高中入学也是在柳爸爸柳妈妈的陪同下,以至于迎接了各式各样的注目礼。
而这种事,她是不在乎的。
因为,对于这所即将要待满三年的学校,她的表现是望之兴叹。
坦白讲,是很失望。
地理位置偏僻不说,还一眼就看到边,小得可怜。
晚上,在上自习。
微微发福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底下学生座得端端正正,腰杆笔直;她不知道其他同学情况怎样,只知道蚊子在自己的腿脚边群魔乱舞,赶都赶不走,轻轻挠一挠,好几个小山包就鼓了起来。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班主任弯腰从讲台下掏出把椅子坐在了旁边:“接下来你们自己相互认识认识。”
终于,在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漫长煎熬后,以“我就简单的说两句”为开头的‘精神荼毒’才终于告一段落。
云雪不爱说话。
也许是先天的。
据柳爸爸柳妈妈说,出生时连哭都不会,以为会是个傻姑娘,直到经验丰富的护士大姐把小小的她倒提着,在那青青紫紫地小屁股上一通胖揍,才终于哼哼唧唧的呜咽出声。
由此可见,先天的不足,后天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她很紧张。
一紧张,就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讲台上同学的自我介绍,对她来说,除了两片不停开阖的嘴唇,什么也听不到。
很快就轮到她。
设想了很多遍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只知道机械般念着自己的姓名、学校和兴趣爱好,就差自报家门住址和住宅电话了。
浑浑噩噩的。
“云雪,我们中午吃什么?”刚下早自习,何文静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从早上就开始研究中午吃什么是一天中的大事,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之计在于晨么,她们俩把这句话贯彻得很彻底。
何文静坐在她隔壁的隔壁。
虽说名字叫文静,可性格和文静一词隔了十万八千里,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一刻都闲不下来。
云雪一直很纳闷,像她这么内向闷骚的性格怎么就和何文静凑了一对,成了很好的朋友?到底是同性相吸异性相斥呢还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呢?
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跟我谈吃的。”云雪瞪她一眼,摸了摸瘪瘪的肚皮:“你一谈吃的就让我想起我还没有过早。”
“行了。”何文静得意洋洋的扔过来一袋面包:“赶紧想想,我对食堂的饭菜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呃,说到吃她又要开始流口水了,抱着面包啃了几口:“今天我们下馆子吧,食堂饭菜我更加不感兴趣。”
谈起了吃,就不得不说说这间让云雪失望之极的光夏高中了。
你说它交通不方便吧她认了,学校太小一眼就能扫完她也认了,食堂饭菜一成不变她还是认了,可周边吃的喝的玩的寥寥无几就太让人心里不痛快了。每次打打牙祭还得走上半小时去附近的商业大学,那个郁闷劲简直让人无法排解。
“柳云雪。”何文静嫌恶的丢过来一瞥:“赶紧把你那口水擦擦,恶心。”
她反射性的抬起手背一抹,这才回过神:“何文静你又欠打了。”
然后,就笑闹成一团。
开学一个月后,才迎来了为期7天的军训生活。
在听到要去训练基地军训的刹那,吹口哨地、扔课本地、砸书桌地声音不绝于耳,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般热闹。
还是非常兴奋和期待的。
对于军营生活,云雪一直有种莫名的向往,一身戎装,正气非凡。
是在晚饭前抵达营地的。
穿上簇新的迷彩服,个个同学脸上都笑开了花,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根本停不下来。
她也不例外。
因为小学参加过军营的夏令营,多少有些回到旧地的感觉。
每个班都有两位教官,男教官主训练,女教官主辅导。
安排好宿舍和行李就开始列队报数。
“你们会唱哪些军歌”夕阳的余辉勾勒出教官硬朗的五官线条,身形站得笔直:“要整首都会的。”
“我是一个兵。”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
“现场来一段,把你们最大的声音拿出来。”教官拍拍手:“预备,起。”
“我是一个兵......”
从开始的杂乱无章到后来的整齐划一,扬起双手打拍子的女教官面目表情慢慢转为柔和。
“很好!”男教官点点头,表情颇为满意:“以排头为基准,向右转,齐步走。”
很好?好什么?
大家一头雾水。
在越来越接近食堂的路上,这个问题有了答案,那一阵阵扯着嗓子喊的军歌,让哀嚎声此起彼伏。
“啊...我的脸好黑啦......”
“我妈肯定都不认得我了!”
“天哪,又要好长时间才养得回来原先的白里透红......”
尽管时令已进入夏末,太阳依旧毒辣。
每天在太阳底下站军姿踢正步,刚来时白花花的胳膊都已经晒得黝黑。
男生们还好,女生们看着自己晒得红中透黑的脸颊,全都瘪了嘴。
最后两天,住的是帐篷。
很大,两个班50多号女生住在一起还绰绰有余。
这对云雪来说是好事,目前除了何文静以外,她就没有能说上话的朋友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知道何时何地会跑出诸如蜈蚣之流的虫类。
军训结束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生活当中,每天就是租住地、寝室、教室三点一线式的马不停蹄。
好不容易熟稔起来的同学又渐渐疏远。
“文静,明天中午有空麽?”
现在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云雪翻了翻书又头疼的合上,日子太无趣连学习都提不起兴致,更何况还是令人心惊胆颤地数学。
何文静奋笔疾书,头都不抬:“有啊,干吗?”
“一起去商业大学逛逛吧,学校里太无聊了。”
“哎呀,云雪。”她将笔一扔,表情夸张:“你终于说了句比较顺我耳的话了,每天老气横秋的不多言不多语,我看着都累!”
柳云雪:......
何文静你是不是属黄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