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1 / 1)
“庸医可恨,但他应该也是个明白医道的,知道管世宽病入膏肓,又想挣你家的诊金,这才想出这么个续命的法子,不是他,管世宽也活不了这么大。”
“只是照他这么做法,管世宽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也幸好管世宽到了这个年纪还尚未人道,否则肝脾心肺劳伤再加上年轻人难以自控肾元虚损,管世宽真是死在眼前。”
李旭停顿了一下,偷眼观瞧,见管破家此时神色惨淡,嘴角蠕动,也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心里不由得大乐。
管家乌烟瘴气,一堆的不肖子孙,你这个老祖宗绝对有责任,该,谁让你疏于管教来的。
不过她决定还是见好就收,别把这老头子吓个好歹,事情反而麻烦。
所以清了清嗓子,李旭又开了口:
“正好我轮回宗有一剂洗髓之药,这几天我依照管世宽这孩子的身体状况,把药下在了食物里。”
“这剂药是上古怪方,配伍不按君臣,虽然有伐毛洗髓的奇效、起效快、服下之后立时便可见功,但药性却极其刚猛,是真正的虎狼烈药,一个用不好,光是药毒都能致人死命。”
“管世宽是虚壮,但虚壮也是壮,而且她也年轻,元气充足,不然我也不敢下药。”
“这几日药石将她的脏腑当做了战场,脱其胎换其骨,管世宽受的痛苦无异于被活活扒皮抽筋分离五脏。”
“难为她,因为不想在这关键时刻给大家添麻烦误了大事,居然忍住不说,疼的精神都无法集中也默默承受。”
悠悠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说宽姐这两天怎么常常神情恍惚还失眠呢,原来是疼的。”
管破家的表情也放松了。
李旭心里偷笑,表面上一本正经的点头:
“何止神情恍惚,这几天管世宽疼的衣服都总是汗湿的,只是她素性好洁,衣服湿了立刻就会去换,换下的衣服也是第一时间洗濯晾干,所以你才发现不了。”
“还有,她体内的伤毒在药力下不住排出,是以擦身的水也是浑浊不清的,世宽每次洗澡都是晚上偷偷出去,当时天黑,她自己也没发现这件事。”
“管老爷子,虽然我是外人,但我也得多说你一句,世宽是你的子侄,你对她的关心实在是不够啊,她这么多的反常你居然都没看出来。”
“哪怕现在大事缠身,你也不该如此大意才是。”
管破家自然满面愧色,但是悠悠看李旭的目光瞬间有点怪怪的:
管世宽的洗澡水浑浊不清,你李旭是肿么知道的呢?
悠悠的目光让李旭猛然意识到自己装13装的太投入了,连某些不能说太细的事也说了出来。
因此她连忙第一时间岔开话题,顺便截回了管破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感激话语:
“不过管老爷子,世宽虽然忠厚,对管家家法精熟,但是我看她的个性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似乎还是温柔一派,强作刚硬而已,你怎么会把判官的位置交给她去做?”
“尽管这是你管家内务,但是以世宽的个性,判官一职虽然位高权重,世宽做起来却未必开心。”
一提起这事管破家也是感慨:
“李长老说的是,刑堂判官要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而世宽精于刑律,其实心肠很软,并不适合判官一职。”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天下承平日久,族中新一代大多数生活在盛世之中缺乏磨练,管家子侄里像小宽这样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其他的就算勉强不是不学无术也跟纨绔子弟差不多。”
“管家名声不好,对子弟约束不能不严,我宁可他们无能,也不想他们惹麻烦。”
“但是家里子侄太多,管理起来大不易,老实说,管家已经没有力气拣选各家子侄因材施教了,只能专心培养直系一脉,支系子弟若想出头,只能先做出成绩。”
“我一直在物色适合判官之位的人选,可是这些子侄挑来挑去,到现在为止居然一个也挑不出来。”
“直到现在,判官一职还是家主于杰兼任着,小宽暂代刑堂使者,这都不是长法,将来该怎么办,我也很烦恼。”
管破家一番话说的李旭也好闹心,因为管家的问题,正是中土所有江湖门派都在面临的问题。
这个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人才上的断层。
江湖各门派挑选弟子的方式不像国家抡才大典那样公开,候选者也并不众多。
高考之类的国家考试,大学可以来个万里挑一,招进来慢慢培养,每一批总有那么几个出类拔萃的,知识传承不是大问题。
可是谁听说过江湖门派公开组织考试的?
何况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别说公开组织考试了,有多少门派修习的本事难听了说就是封建迷信、怕挨收拾干脆隐居于世的?
这样的门派,到哪里找弟子去?
据李旭所知,有许多门派干脆就让门内辈分较高的人出去“游山玩水”,美其名曰“红尘历练”,其实就是让他们变相的去找传人,自己解决传承问题。
天下之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修习道术武功的,何况就算找到了好苗子,人家也未必愿意跟他们到深山中去“修炼”——修炼本就是一件苦事。
这些身怀异术的高人就这样在茫茫人海中载沉载浮,他们中有的运气好,收到弟子一身本事得以延续,有的倒霉,到了儿也没机会收个好徒弟,人死万事空。
李旭看看身边的许悠悠,又想起轮回宗那几棵马飞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的苗苗,什么也没心思说了,跟管破家长吁短叹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