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容瑶很久以前听过一个和亲公主的故事,两国交战,战败国没有法子,将最美的公主送到战胜国和亲。然而战胜国要的又哪里只是一个公主,接受和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避免对方鱼死网破,争取时间发展自己罢了。公主嫁过去之后,就当个摆设放在宫里,到那个国家最终灭掉对方之后,公主没了价值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公主十五岁离开祖国,在敌国呆了十年,花样年华都葬送在深宫当中,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故土。然而,最终她回到故土,却是被自己的丈夫以羞辱的方式送回去,没有得到一点应有的尊敬,国人更是怨怪她没有做个祸国妖妃保住自己的国家,最终郁郁而终。到了冥界,孟婆怜惜她,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她却求着孟婆,来生情愿做一棵野草一朵野花。
那时她远远地看着,听着那位公主无奈的叹息:“做人太苦,做公主更苦,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情愿做一株野草,无知无觉也好,总不会欠了谁、亏了谁……”
紫苏没有注意到容瑶片刻的走神,接着说道:“我父亲一共有九个女儿,除了最早出嫁的大姐姐和年纪最小的九妹妹,我的六个姐姐都嫁到了不同的国家,三姐姐和七姐姐更是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父亲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将姐姐们嫁过去了。我十六岁时,我们最强大邻国突然过来求亲。”
“那时到了乱世,大小国家林立,大凉说是天下正统,按国力、兵力排下来,也就堪堪排个第三罢了。而西平国,虽说在人眼里是蛮夷,但兵力那是实打实的,那些腐儒口口声声说不能与蛮夷通婚联姻,可父亲一提军费,他们便哑口无言了。只是有个人,却坚持反对我和亲西平,”紫苏说道这里顿了顿,道:“那人就是如今的皇上了,那时,他还是大凉的将军。”
“他喜欢你?”容瑶问道,否则身为臣子又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竭力反对,若是被人挑拨一下,搞不好就得赔上性命。
“或许吧!”紫苏自嘲的笑笑,“我从来看不清他的心。他十四岁时,他父亲战死,我父亲一面惋惜失去了一员大将,一面也庆幸那么个手握重兵的大将不会再对他造成威胁。为了安抚夜家,父亲将五岁的我许配给他,算是表明对夜家的恩宠,他未必多喜欢我,但是当初许给他的媳妇,等着快成亲了,就被送出去和亲去了,对他来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吧。若是他应了下来,好听的说,是顾全大局,不好听的说,便是欺他夜家无人,连未过门的妻子都保不住,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受得了。”
容瑶点头,表示明白,接着问道:“后来呢?你父亲改变主意了?”
“若是改了,或许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可惜,父亲光看到西平强大,却没想到比之外患更可怕的是内乱。”紫苏叹了口气道,她毕竟只是女子,关于她的婚事,人家考虑国家大局,考虑面子声誉,她作为正主却从没有人问她一句,这便是生为公主的悲哀,她才华出众,那是皇家的荣耀,她的未来好与不好,却与国家无关。“父亲想要休养生息的时间,西平承诺只要我嫁过去,三年之内绝不对大凉用兵,就冲着这一点,父亲便应了下来。”
“两国交换国书的时候,夜焕辞了官职离开了雍京城。父亲有心打压夜家,夜焕也不曾表现出军事上的能力,夜焕提出要走,父亲自然爽快的就答应了,还没什么诚意的封了个靖宁侯的封号。”紫苏嘲讽一笑,“他离开雍京城那天,我在城头看着他离开,他回头看我,也是看这座千年的古城,眼里尽是冰冷的恨意,那时我便有种感觉,他若是再回来,必定是大凉亡国之时。”
容瑶等着紫苏继续说,却见紫苏灌了一口酒,脑袋晃了晃,扑到石桌上睡过去了。
“……”容瑶眨眨眼,推了推紫苏的肩膀,一脸意犹未尽道:“然后呢?你倒是说完了再睡啊!”
容瑶到底没有一盆水将紫苏泼醒了,叫她继续讲,这紫苏也是个可怜人,心里装着那么多事,一年恐怕也难得睡个好觉,容瑶想想,还是将她弄回屋子里躺着。
容瑶安顿好了紫苏,正准备离开,却有一条绿色的树枝挡在面前,景阳皱眉,打算抬手折了挡路的树枝,却听一个声音道:“两位请留步!”
容瑶停住脚步,一回头,却见苍老的树干上露出一张老脸来,那场景,亏得两人都不是凡人,否则,多半得吓晕过去。容瑶皱眉,看向那张老脸道:“树妖?你这是想做什么?”
“老身也不同两位兜圈子,拦住两位并没有什么恶意,这幻境是老身所筑,只是怜惜紫苏丫头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心地善良,却要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老树妖分明有些怕两人,凡人自然来不了曼殊地狱,何况两人身上精纯的灵力,虽然被幻境所限制,她却不敢放肆。
“有话痛快点说!”容瑶虽然同情紫苏,却最是不耐这般的委曲胁迫,当下皱眉道。
“老身只求姑娘能解开紫苏的心结,叫她安心投胎,便是要老身性命相抵,老身也情愿!”老树妖修为不深,硬生生筑造一个梦境更是耗力,如今连灵体都化不出来,容瑶瞧着,最多再过三五年,这个幻境便自然消失了,也难怪她连这样的昏招都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