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梁辰长洛神十一岁,自小母亲早逝,如今父亲定居在哈尔滨,而他自己为了拍照,长期四海漂泊,居无定所。
良辰美景奈何天,多好的名字。
洛神说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那天她陪父亲在荷花池写生,满池喧嚣的粉色荷花中唯独一朵白色观音莲盛开的与世无争,一阵微风吹过,她转过头,发现离她两步的距离,一个男人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自己,池畔杨柳树婀娜多姿,柳条顺着风划过那个男人的脸庞,初夏的午后天气微热,有汗珠悬在他的额头,他丝毫不在意,专注的捕捉着属于他的风景,看见她惊讶的表情,他紧张的说,别动!
蔷薇感叹了一句:真浪漫。
洛神说,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了。
她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我们一起凑上去看,十六岁的洛神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她的头上翩然立着一只蓝色翅膀的蝴蝶,双翼微张,落在洛神头上胜过任何一件发饰,与洛神相映而辉。即使在此时,夏末深夜的凉风中,我依然能感觉到照片上初夏季节爱情发生时的一阵阵灼热。
洛神说,这个男人为了她,千里迢迢。
这时洛神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迅速飞奔下天桥。我在天桥上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背着大大的登山包风尘仆仆的走下出租车,他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扎成了一个辫子,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他张开手臂,将洛神紧拥入怀,撩人月色下他们深情的吻着对方。
那一刻,我觉得洛神很幸福。在最好的年纪,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也爱着她。
“漓岸,你爱过吗?”糖糖忽然问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也许,没有吧。”我看着远方的明灭路灯,它们暗淡的像我的眼睛。
我不自觉的拿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又一次,中国移动甜美的客服声音提醒我,乔索,已经离开了我,我和他,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再也不会有交集。
蔷薇这一晚的感叹很多,“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没有一次有这么浪漫。”
“倘若洛神见他时是二十六岁,她一定不会这么奋不顾身。”糖糖冷冷的说。“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呢?女人的最终宿命逃不过结婚生子。梁辰是一个浪子,这一切,他给不了洛神。”
“这话怎么听都不该出自你口。”我看着糖糖。
糖糖微笑,“难道不是吗?”
“最好的年纪,遇见一个自己爱的人,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我低声说。
我们三个人趴在天桥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月光如水,倾盆而下。
良久,我们看见洛神不情愿的离开他的怀抱,长长的吻别后,洛神羞涩的跑回天桥找我们,我们一路跑回宿舍。深夜的校园静悄悄,远处的蟋蟀叫声连着稻田里的蛙声,听起来像一阵美妙的交响乐。蔷薇唱起了《花火》,我们奔跑着,随她一起轻声哼唱,来吧,伴我飞,多远都不累。。。
回到宿舍后,糖糖咕哝道,“我都饿了。”
“我也是。”我们三人齐声说。于是蔷薇打开她的应急台灯,糖糖拿出四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我举起开水瓶往泡面桶里一桶一桶的浇好开水,整个宿舍瞬间被红烧牛肉面的香味环绕,我们围在一起抱着泡面桶,发出哧溜溜的吸面条的声音,还有轻微的偷笑声,欢快而美好。
那一夜,也许我们都没有睡着。
☆、我退出
初入H大一个月,生活波澜不惊。白天是烈日下严酷的军训,夜里是属于我自己的安静。每周三周六我按时去练习跆拳道,剩下的夜晚,我会去操场跑步,偶尔洛神会陪着我。累了,两个人便跑去食堂买奶茶,然后回到操场静静的坐着。有时远处有烟火明灭,升腾,绽放,炫丽而璀璨。会说一些以前的故事,开心或者不开心,暗恋或者被暗恋,花火般女孩的心事。
有时候我能转身在篮球场上看见苏澈,夜色下,他挺拔在人群中,极速奔跑,投球,一直到嘈杂的球场变的安静而空旷,只剩他寥落一人沉重的从空中灌下三分球。
而蔷薇开始忙碌的为新生晚会做准备,每晚都排练舞蹈直到熄灯时间才回宿舍。她每次回来都会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可是一爬上床,就像嗑了药般无比兴奋,恨不能一股脑将她在舞蹈社听见的八卦倾盆倒出。大部分时候,蔷薇都是在自言自语,糖糖有时候会问她些小八卦,洛神依旧躲在阳台上打电话,我习惯把耳朵塞起来,听我的音乐。
“我们今天排一个藏族舞,原来我们学校艺术团的团长是藏族人耶,长的可MAN啦,他今天还唱藏族情歌我们听呢,说是他们的六世喇嘛写的。。。”
“你们猜我今天看见谁了?”还没等我们接话,她自己就滔滔不绝的说,“我看见陆川了,他今天来看我们排练,他真是好帅好迷人哦,人力有个女生居然看他撞到墙上了。。。”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打开短信,“江漓岸,你好,我是陆川,学生会决定女主持人选将在你和张珊珊之间产生,请于明天晚上七点二食堂见面详谈。”
我不禁哑然失笑,有句话说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如此吧,对于这个主持人我不曾想过有什么结果,而如今,却要和别人同台PK,世事弄人。我想,明天去和他说清楚也好,便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好。不一会,手机又响起,对面床上的蔷薇忽然悠悠的问我,“是陆川吗?”
我有些吃惊,“是啊,你怎么知道?”
“今天他问我要你的号码。”蔷薇的声音竟是有些不悦。
短信里,陆川说“明天见,晚安,漓岸。”
我迅速的回他晚安,便将手机关机。第二天我打开手机,未读短信依然显示是陆川的号码,“记得存我的号码,漓岸”还附带了一个笑脸,短信时间是凌晨2.12。
我真的忘记了存他的号码。
夏夜七点,暮色刚褪去,夜色渐浓,校园的路灯亮起,广播里开始放最后一首歌曲。张学友深情的唱着,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我走进食堂时远远看见陆川微笑着向我手,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子,穿玫红色的背心和浅蓝色牛仔小热裤,谈笑风生,她应该是张珊珊。我走到桌前,那个女生大方的向我微笑招手,“hello,江漓岸,我是张珊珊!”她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我微笑的说“你好”,同时也向陆川笑笑。他问我喝什么饮料,我心里盘算着不会在这儿呆多久,就摇头说“不喝了,谢谢。”陆川皱眉说,“那我给你买果汁。”说完便起身去买果汁,张珊珊立马起身说,“学长我跟你一起去。”
我面前二人就这样同时走开了,剩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食堂里。这个位置离门很远,食堂老板为了省钱把我顶上的大部分灯都关了,剩下寥落几盏灯,忽明忽灭的闪着。我其实挺喜欢没有灯光的夜晚,对我而言,黑夜是种安全感。手机在桌上震动出声,是陆川的短信,“漓岸,你别走开。”我笑笑,这个人真逗,我还没开始说事呢,自然不会走开,我转过头找陆川,远远的那个身影像是也在注视着自己。
这样的注视让我有些不安,我便回头向窗外的叠翠山看去,却忽然发现坐在我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很熟悉。那张桌子上摆了很多个空的啤酒瓶,满满的几乎要占据了整张桌子,相对而坐的两个男生都还穿着军训的军装,默默的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吹酒瓶。面对我坐的男生,我一眼就认出了,是苏澈,而背对我的,就是上次差点砸到我的东北男生。我盯着苏澈,他的眼神看上去忧伤而迷离,那一刻我竟然有些心疼。他举起酒瓶的时候,撞上了我的双眼,他迅速的抬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一瓶啤酒下肚,他把瓶子一扔,起身离开。
东北男生愣住了,“就走啦?”
“回去睡觉了。”苏澈回道。
“靠,又睡觉!我还没喝够呢!”东北男生嘀咕道,跟着他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们俩离开,怔怔出神,直到陆川把果汁捧到我的面前,“喏,西瓜汁,喝吧!”陆川朝我微笑,继续说,“我们开始吧,这次主持人一共2人,男主持已经定好了,是大二的李默,他主持过多场晚会,比较有舞台经验,女主持人我们要选用新人,你们都知道了,这个人选要在你们两人之间产生。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们都曾主持过晚会,应该都有舞台经验,但毕竟这是大学校园,环境不一样,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陆川说到这,顿了顿,看看张珊珊,又看看我。我这才回过神,张珊珊已经噼里啪啦的开始了,“学长,我觉得既然这次晚会是我们商学院自己的晚会,我们就要有与别院不同的特色。节目呢不能太拘泥,除了唱歌舞蹈之外,还可以有些小品话剧啊。对了,唱歌我们能请王啸坤吗?学长,他跟你是同学吧?”还不等陆川回话,珊珊又继续说“舞蹈呢,除了民族舞外,最好有点HIGH的热舞街舞,话剧和小品剧一样也不能少。我觉得要选那种贴近我们新生生活,搞笑一点的。还有我认为我们要将互动贯穿整场晚会,这样台下的同学不会觉得自己只是观众。如果能有大二大三的学长支持,他们也能出些节目,我认为会更吸引同学们的。。。”
原来她是如此精心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