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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厦门暗流

澹□□步见到慕雨馨时，她已经在警局里呆了一天了。——她的保镖红玦除了给她送吃的和穿的，也无能为力；同行的同事们除了帮她推迟讲座的时间，自然也是爱莫能助。

铁门打开了，澹□□步进来了，他才抬起头，慕雨馨看到了他，突然全线崩溃，扑到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澹□□步知道此时推开她，只会让事情更糟糕，便笑着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警察叔叔都是讲理的。我和他们说说就好。”

“你……就是视频里那个男人？”警察问着。

“对对……”澹□□步忙说道，“不信，您可以看我身份证。”他把身份证取出来，递了过去，说道，“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哪里能想到，那么倒霉，居然就被偷拍了。警察叔叔，这事，你们可得做主啊！”

“放心，那人抓起来了。这个视频就地销毁，不可能再流传出去。包括把她叫来这个事，也只是说配合调查，外头人是不知道的。得保护市民的隐私不是？好了，现在说说下药的事吧。”那警察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笔记。

“不不，下药的事纯属误会，就是小两口……那个……闹着玩。”澹□□步说道，“您看，我们现在……”他拉着慕雨馨的手晃了晃。

那警察摇了摇头：“年轻人啊……”

于是，顺利过关。澹□□步填了份表格，把慕雨馨给领了出来。慕雨馨被他拉着手，低着头到了警局外。

“澹台，谢谢你。”慕雨馨迟疑着抽回了手。他能来领她出来，她已经很知足了。

澹□□步说道：“你饿了吧？先去吃饭吧。”慕雨馨点了点头，叫道：“红玦。”

不远处墙角边徐徐现出一个人来，着一件浅绿色蕾丝衬衫，黑发如瀑斜斜泻下，踩着一双高跟鞋，轻盈漫步而来，笑道：“大小姐，恭喜。”——澹□□步想起了百里无双的保镖子书钰，她可是一天到晚土到掉渣的牛仔裤。哦，对了，现在她似乎也在厦门。澹□□步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她和她的母亲。

慕雨馨说道：“红玦，这几天，辛苦你了。车开来了吗？”

“开来了。”

三人都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厦门市区，因为澹□□步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所以慕雨馨一路为他指指点点，这是哪儿那是哪儿，哪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哪里又曾经牵扯出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

“澹台，一会儿吃了饭，你想去哪儿玩？”慕雨馨坐在他旁边问着。

“我啊，”澹□□步笑了，说道，“不玩了，我一会儿去办点儿事，就回去。”

“这么没意思。”慕雨馨觉得有些扫兴，说道，“你在厦门能有什么事要办？”

澹□□步没有说起子书钰的事，他觉得没必要。他只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

慕雨馨笑了，虽然笑得有些苦涩，仍说道：“是给无双带礼物回去吧。这事你该问我啊！我是女人，知道女人喜欢什么。”见他不说话，以为默认了，笑道：“红玦，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陪澹台教授去逛逛。”红玦也笑道：“好勒。”她稍稍加快了车速。

澹□□步的意思是找个小吃摊随便吃点儿什么就好了，但慕雨馨哪里肯啊！坐一辆保时捷911，停在简陋的小吃店门口，坐在油腻腻的桌子边，和别人一样使用不知干不干净的碗筷，那是百里无双才做得出来的事。——她慕雨馨可不会这么没品味。

红玦突然说道：“大小姐，后面有人跟着。”透过车后窗，澹□□步和慕雨馨果然看到一辆黑色海马骑士只在后头若即若离地尾随。澹□□步问道：“会不会只是刚好同路？”

红玦说道：“不会，就算是顺路，也不可能把车速控制得和我们一样。澹台大教授，坐好了。”她把方向盘一拨，车子猛然拐进一处隧道，慕雨馨被巨大的惯性一带，跌在了澹□□步怀里。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中再次升起往日的温馨。她恋恋不舍地坐了起来。澹□□步问道：“你没事吧？”

“没。”慕雨馨的心情又开始乱七八糟起来了。

后面的海马骑士追得太急，眼看就要追尾，红玦猛然把车冲向前方一辆徐徐行进的大货车。澹□□步大惊，叫道：“撞上啦！”说时迟那时快，车子居然在行将追尾之时猛然偏开，与那大货车擦肩而过。红玦的这次操作使车子产生极大的惯性，慕雨馨整个人再次撞在澹□□步身上，澹□□步下意识忙抱住柔软的娇躯——后头那辆海马骑士闪避不及，“砰！”一声和那大货车的尾部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由于车速太快，那车头竟被压扁了。

澹□□步和慕雨馨都是魂飞魄散。澹□□步回过意识来，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不该按的地方，慕雨馨红了脸说道：“够了吗？”

澹□□步忙缩回了手。红玦放慢了车速，笑道：“澹台大教授，刚才惊险吗？”

“你这水平，可以去参加赛车了。”澹□□步收摄惊魂，强笑着说道，“——刚才，那车上会不会出人命？”

“会，前面两个必死。”红玦回答得很干脆，说道，“但警察调视频就能知道，我们也是受害者，不必担责。”

澹□□步心中一半惊惧一半愧疚，红玦从后视镜看到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便笑道：“澹台教授，别替死人担忧了。你现在得担心一下自己啦！刚才，你对我们大小姐做的事，我可看得一清二楚，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澹台大教授，要不要我去告诉二小姐啊？”

“红玦，别乱说。”慕雨馨忙打断了她的话。

澹□□步很是难堪，忙转了个话题问道：“雨馨，你在厦门有得罪过谁吗？”

“没有。”慕雨馨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这里开讲座，能得罪谁？应该是你得罪谁了吧？”

澹□□步笑道：“我所能得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令堂大人林芝芳女士。我和无双几番生死，都是拜她所赐。”

慕雨馨却说道：“不可能，她是我妈，你别乱说。还几番生死呢！”——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却也咯噔了一下：无双回来了，弟弟长大了，父亲病倒了，慕家财产的分割问题可就摆在眼前了。要是自己突然出个什么事挂了，那么……她不禁毛骨悚然起来。她想到了百里无双端茶陪罪的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林芝芳记恨十四年，那么，别的事，还用得着再说吗？她一时竟掩不住脸上几分无助的惶恐。

红玦把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她优雅地下了车，澹□□步和慕雨馨脚踏实地，都暗自松了口气。三人进了一间包厢。惊悚过后，静下心来，澹□□步这才感觉饿得厉害，看着那菜单上每一样菜的价格都够他和百里无双海吃一顿，有些犹豫。他眼前浮现的是百里无双一手举着肉串，一手拿着矿泉水喂他的情景。

“太贵了。”澹□□步喃喃地说着。若是在往常，慕雨馨一定会笑话他，并且帮他点上满满一大桌好吃的，但现在，她竟是失魂落魄地一声不吭。红玦发现她神色有异，也不方便问。

澹□□步倒没什么，反正惊悚的事经历的也不少了。他倒是吃了个痛快淋漓。

从饭店出来后，慕雨馨接到了电话，是与她同来开讲座的领导打来的。说是因为她被叫到警察局的事，虽然不明何事，但已经影响了形象，所以，讲座取消了，让她尽快返校。

慕雨馨此时也无心于讲座，她说道：“澹台，讲座取消了，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个地方，我也不想呆了。”澹□□步一愣，点头说道：“好。”红玦开着车，三人前往慕雨馨下榻的酒店收拾东西。

但刚步入酒店房间，慕雨馨的电话响了，她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个字“妈”，竟一时犹豫到底要不要接。迟疑了片刻，还是按了接听键。

“妈……我很好……澹台把我领出来了……有啦，不会饿肚子啦……放心啦！……衣服？……服秀居……好的，明天我就去看看……放心啦，我知道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她挂了电话，林芝芳在电话里慈爱的话语让她怅然若失，她喃喃说道：“妈还是很关心我的。”

她突然说了一句：“澹台，你刚才说追我们的人是我妈指使的，可是你现在看到了，我妈这么关心我，她怎么会害我？”澹□□步不语，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慕雨馨说道：“今天暂时不能回去了。妈让我明天去服秀居给她买衣服，说是厦门的衣服很不错。要不，你明天也陪我们去吧，然后，再一起回去。你那么喜欢省钱，这样，就可以把车费也省了。”

澹□□步笑了，他心中一动，也想给百里无双买件衣服，于是便也应了下来。当晚，他只在慕雨馨下榻的酒店旁找了个小宾馆住了下来——这让慕雨馨很是不爽，她觉得澹□□步的做法，是在给慕家丢脸。她就搞不明白，澹□□步现在光是现金就有三千万，为什么连个酒店都舍不得住。——“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有了钱就成了守财奴了！”慕雨馨撇撇嘴，她也在大肆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嫁给他，否则，日后岂不是要一面守着金山一面却得陪着他吃糠咽菜？想是这么想，但其实她内心深处很清楚，澹□□步是不愿花慕家的钱，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现在就得把他想象成守财奴，这样的话，才能让他在她的心中，变得差劲一些。

次日，慕雨馨和红玦开着车来接澹□□步，车子往服秀居而去。服秀居是近两年才开的一家高档服装城。许多人都说，这里的衣服是全厦门乃至全南方最有品味的，不过澹□□步一进门，便发现这里的衣服最有品味的说法不见得对，但最昂贵却是一定的。光是一件小T恤，最差的也得五六百。

澹□□步四处闲逛，一名导购小姐只是跟在他旁边，边走边为他介绍着。澹□□步看到远处一个更衣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姑娘，那张熟悉的清秀的面庞令他吃了一惊，忙转过身去。——他看到的是李妍羽，那个在天景别墅用红墨水假装处女血骗他的姑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澹□□步随手取过一顶帽子戴着，压低了帽舌，悄悄跟了上去。

李妍羽拐进一间暗室里去。不一时，又出来了。她手上多了一件女款衣服。这时，一名中等个头的男子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朝她笑了笑，偷偷在她丰满的臀部上摸了一把，李妍羽笑着轻轻打开了他的手。她拿着那件衣服走开两步，对一名导购小姐说道：“给那两个姑娘送去，她们可能会喜欢。”她指的那两个姑娘，正是在远处拐角看衣服的慕雨馨与红玦。那名导购应了一声，拿着衣服过去了。——澹□□步有些吃惊，这近一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衣服里头可能会有文章。他摘下帽子随便找个地方挂着，便跟了上来。

“小姐，要不，您看看这件怎么样？”那名导购热情地朝慕雨馨打招呼。慕雨馨眼前一亮，她看到那衣服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林芝芳最喜欢的，马上接了过来，她试了试大小，开心地说道：“我妈一定合适。这件衣服，看起来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啦！买了，包起来吧！”

“雨馨，等一下。”澹□□步大步走了过来，他示意那名导购小姐别急着把衣服拿到柜台上去，又看了慕雨馨一眼，慕雨馨跟着他走到了旁边僻静角落。

“怎么了？”慕雨馨说道，“那衣服，刚好是我妈喜欢的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

澹□□步小声说道：“我看到了李妍羽，还得不？曾经在你们家负责浇花的小姑娘。”

“知道。那个用红墨水骗你是……”慕雨馨说着，突然涨红了脸，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澹台，你告诉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在翔云酒店的时候……我没有落红？你嫌弃我，是不是？”

“这……扯哪儿去了？”澹□□步不意她此时居然讲这种事，很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雨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到李……”

“你回答我。”慕雨馨声音很小，但很坚决，澹□□步发现，她生起气来的时候，确实有些像百里无双。可是，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吗？他只得说道：“你知道不是那个原因的……”

“别骗我了，还不是？”慕雨馨说道，“如果无双不是第一次，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你怎么越扯越远了……”澹□□步有些生气了，他很不乐意有人扯到他和百里无双的隐私，但他仍耐住性子，小声说道，“这些事，都是你想太多了。现在那个李妍羽，她就在这里，刚才……”

“你旧情复发，想去找她的话，不用来告诉我，我也不会去和无双说的。你们男人，喜欢利用出门的机会吃野食，那就去吧。玩开心点儿。”慕雨馨鄙夷地说着推开了他——那名导购很乖巧地把衣服拿到柜台边上结账去了。

慕雨馨让红玦拎着装好的衣服，澹□□步说道：“要不，我拿吧。”——他想借机检查一下那衣服。

“不用了。”慕雨馨没好气地说道，“我妈的衣服，你拿也不大合适吧。要回家就上车，不回家就自己逛去。”

澹□□步摇着头，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了。车子在市区里又逛了近两个小时，买了些诸如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便踏上了归途。

很快，澹□□步就知道了衣服的秘密。是警察告诉他的。他们的车在过海沧大桥的时候被警察拦了下来。警察说接到举报，这辆车里有人携毒。慕雨馨直接叫屈：“这怎么可能？”但澹□□步马上明白了过来。警察从那件新买的衣服里搜出了一包□□，竟有二十几克。够判上七八年了。澹□□步、慕雨馨和红玦，连人带车全收进了公安局。

“爸……”在独立关押的房间里，慕雨馨用公安局的电话给病中的慕天翊打电话，她一边哭着一边向他汇报买的新衣服里有毒品，现在又被捉了。

本来慕天翊的病就受不了刺激，这一下一口气顺不大过来，咳得直翻白眼，若不是医生马上施救，估计直接就挂了。

“警察同志，我们是被陷害的。”澹□□步面对着单独审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我们去买衣服，就在服秀居，那是一家很大的服装商城，那件衣服，是里头一个姑娘拿给我们的。那个姑娘叫李妍羽……”

但澹□□步的冷静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李妍羽被叫过来之后，直接否认了与毒品有关。她说：“衣服卖给你们了。你们拿着它离开了服装城，这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头，天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现在反而来抹黑我们服装城。这对我们的经营会产生负面的影响。我们可以告你的。如果你再胡说八道，就准备接我们的律师信吧！”——李妍羽很快就被放了，因为她的话，无可辩驳。

不过，澹□□步三人并没有被关太久，才过了两天，就全被放了出来，警察也没给个解释，这令澹□□步很是疑惑，照理说，携毒是重罪，哪有可能才关两天就放人的？慕雨馨再次从公安局里出来，她已经不想再呆在厦门了，她甚至在心中发誓，这辈子打死都不再来了。她不想知道谁救了她，也不想知道那毒品是怎么装进衣服里的，她现在只想回家！

坐在车里，红玦想要开车，澹□□步说道：“等一下。”慕雨馨说道：“还等什么，这个鬼地方，早走早好。”

“听我说几句话再走好不好？”澹□□步说道，“雨馨，你别激动，先冷静下来。”

“说吧，你快些。”慕雨馨一肚子没好气。

澹□□步说道：“我们被人驱车追杀，红玦带我们逃出生天，你妈就打来了电话。然后便让你去服秀居买衣服，她专门说出非得去那个地方买。在那里，我看到李妍羽从一间房间里拿出一件衣服，让一名导购小姐拿去给你们看，你说那衣服款式正是你妈最喜欢的，大小也合适。我们离开那里，两个小时不到，便被警察抓了，从那衣服里搜出了□□。雨馨，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有些古怪吗？”

“你……什么意思？”慕雨馨心中惊愕万分。

“我的意思很简单，”澹□□步说道，“你的后妈，她想整你！”

“你胡说。”慕雨馨尽管心中明白，但她嘴上仍不愿意承认。

澹□□步说道：“你问问红玦，我是不是胡说。”

红玦不回答，只说道：“我只负责保护大小姐安全，其余不管。哪怕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要的。”——她这最后一句话有文章，慕雨馨偏过头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红玦笑道：“大小姐，有些事我实在不愿意说，但我觉得如果不说，你的处境会更糟。”她取出一个耳机说道：“大小姐，不听听吗？”慕雨馨疑惑地接过来，红玦打开了播放器：“红玦是吗？是的。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夫人。你的账上多了三十万，你知道吗？知道，夫人。我需要你向我报告慕雨馨每天的一举一动。对不起，夫人，这不是我的职责。嫌少？没关系，你开个价。夫人，我只是个保镖，别的不会做，您找别人吧。那三十万，我会转还给您的。谢谢。”慕雨馨听着录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虽然知道林芝芳一直以来从没减弱对她的提防之心，但此时听到这份录音，她还是沮丧不已。半天，慕雨馨才讷讷问道：“那你们说说，是谁把我们救出来的？”

澹□□步说道：“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你们慕家，更不可能是你那个后妈。所以我想……”他看了慕雨馨一眼，说道，“有一股我们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暗处，是敌是友不知道，不过，他救了我们，这倒是事实。所以，你们先回去。”澹□□步说道，“我想留下来查一查，这股力量到底是哪边的。”

慕雨馨一愣，说道：“你疯了，这个地方，你还敢呆？”

澹□□步说道：“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他推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