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一念成佛（5）（1 / 1）

可是那个“男朋友”看上去真的不太靠谱，南方小镇的人，见识也不浅，但也知道什么是适合和不适合。有关水天辰的任何事，江清池绝口不提，要不是情非得已，江清池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就江清池这样的态度，大家也明白她这个恋爱谈的不甜蜜。

星期六的晚上，江清池还是准备打电话给方华了，虽然她实在不敢面对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但总好过于最坏的结局。可是就在她刚要打电话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原本吓了的一跳，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爸爸”而稍微有些安心。和爸爸妈妈联系不多，可是在江清池理解，自己最亲的人就是最亲的人，永远不会变。所以即使她也觉得她在长大，她的心事几乎不再跟他们说，而他们她也总是无力关心，她都觉得，那才是她应该存在的家。

江清池接起电话，先叫了一声，“爸爸！”

高中在县城上的学，一个月才放一天半的假，一天放假回去，回到家天也晚了，江清池看到在院子里的妈妈，就随口喊了一声“妈妈”，爸爸在厨房里，江清池只是转脸看了一下，随即就累得什么也不想说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晚上吃饭的时候江清池就感觉到爸爸的心情不大好，江清池难得回来一次，吃不了两顿饭就又要走，通常情况下都是爸爸在努力逗大家开心，而现在一顿饭吃得太安静。江清池以为爸爸遇到了什么事，只想着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懒得关心问一句，就算插一嘴说不定还要被嫌烦。

江清池原本是无意的，可第二天，只在和妈妈两个人的情况下，妈妈严肃的说，“昨天晚上回来怎么没叫你爸爸一声，你没发现你爸爸一直在生气吗？”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从小到大爸爸是一直很宠江清池的。小时候江清池的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是发烧，记忆里总是爸爸大夜里抱着她去卫生所看医生。上小学时，去学校的路还有一段是泥土路，每到下雨，也总是爸爸背着她走。

与妈妈的感情自然是更加不用说的了，在妈妈的眼中，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两个初为父母的人在没有长辈的帮助下独自抚养着这么个宝贝女儿，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又一点点的远离他们。江清池有时候也会和同学同事们聊起自己的父母，在她嘴里，她总是会说自己的爸妈对她一点也不好，他们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没用他们多少钱，没要他们操多少心，自己就一下子长大了。

确实，爸妈为了赚钱，从小到大江清池经常都是孤独的一个人，看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等着爸爸妈妈深夜回家……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开始总总抱怨的不好逐渐变成了细腻的感动。意外的下雨天，爸爸去给她送伞，妈妈去她陌生的学校只为了给她洗床单……江清池不会再说，“我爸妈从来不问我考试考了多少分，我爸爸都不知道我上几年级，每次去开家长会，我妈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连我们的班主任都说，有些人的父母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关心！”

江清池从来没有因为钱犯愁过，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她从来没有说过，“我没有钱了。”因为学习上的宽松，她不必攀比，不需要争抢，不需要面对过多的冷嘲热讽，更加没有附加的压力。可是江清池是个懂事的孩子，大人们都这样说。学习成绩如果不是拼命的高考，她一直是中等，长相中等，不早恋，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完成作业，她就是个消失在人群中的孩子。

“最近上班忙不忙呀？”爸爸问。

“就那样，混时间。”江清池回答。

爸爸顿了顿说，“你这几天跟你领导说一下吧，你奶奶已经快了，到时候有事就立刻回来。”

奶奶这几年身体不好，过年的时候就说不大好了，五月份的时候连寿衣也准备好了，拖到了现在估计时间也快了。爷爷奶奶跟大伯住一起，江清池也只在过年的时候跟着爸爸过去看一看他们。今年过年去的时候，虽然知道了结果，但江清池总觉得还没到时候，一直想着，有一天领着一个男人，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开着车，带上好多礼物，跟着她一起叫着奶奶，然后奶奶笑着问，“这就是我们家清池谈的男孩子呀？”

江清池只是“嗯”了一下，想了好久，“那你们这段时间去看看奶奶的吗？”

“我跟你妈妈这段时间都忙死了，反正离得近，有事情我们就会过去了。”

“哦！”江清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那就这样了，先请好假，等我电话。”

“嗯。”

江清池脑子还是有些懵懵的，不过她最清楚的是，暂时还是不要去方华那里了。她真的希望奶奶可以熬下去，等着她带一个可以结婚的男孩子回去，不想再听到奶奶担心的说，“清池呀，你哥哥他们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我现在就最操心你。男孩子不要长的多好看，也不要说人家里怎么了不起，找一个离家近的，你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哪里舍得你走太远？人好就行，有一个差不多的事情做做，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平安是福。”

第二天早上过去江清池就跟领导说了这几天可能要回家，这样的情况领导也不好说什么，便想着要是能拖几天好有时间把后面的工作安排下来。只是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丧假是不好批的，请丧假得要是自己的父母或者配偶的父母才可以。”江清池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到了九点多的时候，爸爸的电话却突然打来了。

江清池立刻就请假走了，先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然后骑着自行车到镇上，将车子寄存好，再坐车到市里车站。市里车站每天只有一班车到她家乡的县里，买好票后等了一个多小时，坐了将近四个小时到了县里车站，再转车坐城乡公交到她的乡里，爸爸在车站等她。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而奶奶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就去世了。葬礼是在大伯家，有专门送葬的人早就准备下了，临时搭起的大棚，音乐开的震天响，道士们在跟伯伯们认真讲着风俗规矩，厨子们忙来忙去，亲戚们也陆续来了。江清池走到了大厅，大厅里停着棺材，奶奶睡在旁边的褥子上，几个姑姑和婶子坐在那里，低着头，红着眼睛，面容悲伤……

送葬的两天，江清池一直跟着爸爸妈妈，各种繁琐的事情还得要随叫随到不能走远。两天几乎没合眼，天气还在热着，没洗澡没换衣服，第二天晚上过了凌晨才回到自己的家。家里的自来水十二点过后就会停水，太阳能里只能放得出热水，没办法只能打来井水将就的洗了一个澡。江清池又洗了头，实在太脏，再不洗她宁愿把头剁下来。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江清池才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因为知道江清池这几天会回来，所以妈妈几天前就把江清池的房间打扫干净又换了床单晒了被子擦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