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公寓(1 / 1)
程杉琳单手插着腰,盯着地上的几个纸箱和行李袋,跟身后正在锁门的宋瑞霖说道:“为什么要请搬家公司呀?”
宋瑞霖走到程杉琳身前,看到她气鼓鼓的脸笑了一下:“跟你说了这里什么都有,我妈和奶奶连衣服都买来了,你还是打包了这么一堆,不请搬家公司谁搬呀?”
“这些东西都好好的,反正都用得上,扔了怪可惜的。你不是有车嘛,这里又有电梯,我们自己搬就行了。”说着心有不干地抬眼看着宋瑞霖:“八百块,就这几箱,冤死了。”
“我怎么会去搬这些东西?”宋瑞霖收起了刚刚的笑脸。
程杉琳一愣,尴尬地说:“那……那叫莫助理来帮一下也可以的呀。”
“你还真当我是有权就乱用呀?阿强是工作助理,不是生活助理。”宋瑞霖转过身脱着羊绒大衣,不再看程杉琳。
“我自己搬也可以呀,我以前自己就搬过好几次家的。”程杉琳仍固执己见。
宋瑞霖刚把大衣脱了一半,听到这句话,停下所有的动作定在原地。良久,才继续把大衣脱下来拿在手上,缓缓转过身,盯着那堆纸箱和行李袋:“这里共几件?”
宋瑞霖的语气冰冷至极,还夹带着一股怒不可遏的气息,程杉琳不禁打了个冷颤,乖乖地回答:“七个。”
“你的意思是你从七楼上上下下跑七个来回搬这些东西,而我在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宋瑞霖把目光对上程杉琳的,程杉琳却不敢看立刻躲开,宋瑞霖将手中的大衣狠狠摔到地上:“原来我宋瑞霖在你心目中竟是这种浑球!”
看着宋瑞霖气冲冲地走进房间,程杉琳后悔极了,拾起地上的大衣。这件大衣,价值上万元,本应得到细心的呵护挂在衣柜里,此刻却因自己一时的鲁莽竟毫无身价地被扔在这里。
程杉琳望向房间门,这是他们俩第一吵架,这不单单是因为那八百元的搬运费,而是两个人成长环境与经历的阶级差异。
宋瑞霖在房间里,程杉琳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一里一外,独自坐着,整个公寓静悄悄的,静得连太阳都不敢把光亮照进来,没有日光照明的黑暗渐渐地侵蚀了整个公寓。
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的公寓里的沉寂,程杉琳被大衣里的铃声和振动猛地惊了一下,正慌乱地翻找着,“啪”的一声,宋瑞霖打开了大厅里的灯,从大衣口袋取出手机,转身又进了房间。
程杉琳正自发着呆,宋瑞霖又走了出来,拿起大衣:“出去吃饭。”
餐桌上,两个人还是默默无语,宋瑞霖先吃完催促道:“快点,Susan有点事,我得过去一下。”
程杉琳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一直担心他不会再理她了,她一直害怕他是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听到宋瑞霖主动跟她说话,一股莫明的憋屈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地吧嗒吧嗒流下来,滴到碗里。
宋瑞霖看着吃着泪饭的程杉琳,她不抬头、不擦拭、不出声、忍着咸涩,宋瑞霖选择了她的忍和躲,装做没看到。
待宋瑞霖把程杉琳送回公寓,正欲转身出门,程杉琳快速上前一步,猛地扑到宋瑞霖的怀里痛哭起来,宋瑞霖抚摸着她的头:“磨合才刚刚开始,你就哭成这样,那以后可怎么办?”
“对不起,我一心只想着我在乎的东西,却忘了你的身份。我让你难堪了,对不对?你生我气了,对不对?”程杉琳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宋瑞霖轻轻拍着程杉琳的后背安慰着:“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
程杉琳坐在办公桌前,手里举着一份报表,眼睛却盯着显示器发着呆。
今天是周一,自周六晚宋瑞霖从公寓里走出去,昨天一天既没过来看她,也没打一通电话。程杉琳一直回想着那天两人吵架后和好的情景,难道他还在生她的气?他们之间并没有和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程杉琳已经往宋瑞霖的办公室跑了三趟,他还没回公司。每一次都是鼓足了勇气想问问是不是还在生气,可一直没见到人。
“Hi……”一个娓娓动听的声音把正自发着呆的程杉琳拉回现实,程杉琳先是一愣,然后慌忙站起:“杨总,您好!”
杨思晗盈盈笑了一下:“怎么?有心事?”
“没,没有。”程杉琳有些尴尬:“在做报表而已。”
“哦。”杨思晗微微点了点头。
程杉琳看着杨思晗,两人虽然认识,但来公司这么久,杨思晗从未主动来找过她,最多也只是找人传话,今天,这太阳却从西边出来了。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也没什么事,我……我有些事要出去,今天不回来了……”杨思晗的脸上渐渐透出红晕,她从手袋取出一样东西举到程杉琳的面前:“这是Kane前天晚上……不,确切点儿是昨天凌晨落下的,现在他不在公司,所以麻烦你转交给他。”
程杉琳接过杨思晗手中的东西,她一直盯着,刹那间突然明白为什么杨思晗来找她了。
程杉琳强忍着心中的复杂,但眼睛却无法从手上那块宋瑞霖只有在洗澡和睡觉时才会脱下的手表上移开。
宋瑞霖躺靠在房间内的床~上,他的手里握着一本摊开的杂志,目光却聚焦在杂志后不远处站在衣柜前的那个把自己装的很忙碌的程杉琳的身上。
自晚饭后,程杉琳就站在那个衣柜前,逐个把每一件衣服拿出来看看,在随意用手扫扫,或是随便在某个地方贴近端详,然后再挂回去。
衣柜当然没有宋瑞霖家的大,但也不小,翻完上面翻下面,倒腾完左边倒腾右边,程杉琳虽然一直这么“忙”着,她以为她装饰的很像,却不知她身后正盯着看的那个人将她看得一清二白。
她到底想掩饰什么?
心慌?焦虑?不安?
程杉琳虽然乖巧,但她很执拗。所以程杉琳不主动说出来,宋瑞霖从不强迫。
宋瑞霖前天晚上被杨思晗折腾了大半夜,昨天跟Peter吴在外面跑了一天,今早又开了一早上的会,回到办公室又一堆堆的资料和文件批阅,本就累得一塌糊涂,想尽早休息了。
宋瑞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九点半了,她竟然在衣柜里倒腾了一个多小时?
宋瑞霖气头一来,火着嗓门问:“你还要搞多久?”
程杉琳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也没有出声。
宋瑞霖扔下手中的杂志:“我走了。”说完走出房门,向大门口走去。
宋瑞霖一直自信地以为程杉琳会跑来抱住他,但是——没有。
大门口有两道门,这一开一闭用不了三秒就能走出去,但宋瑞霖还是停了下来。
他不甘心地扭回头,看到程杉琳单手扶着房门,已满面泪水的正看着他。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在宋瑞霖的眼里,程杉琳是泪做的。
她的泪,无色无声,总是在他背过身去偷偷的流着,若不是每每的回头,他怎么能看得到?她的泪,有凄有悲,总是化做暖暖的蒸雾,熏软他的心灵,让她在他的眼里看起来凄婉中透着一股柔美。
宋瑞霖锁回大门,站在原地,程杉琳终于带着颤音说话了:“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潇洒的转身,一直都认为有了回忆我就不会不舍。可是,可是从早上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很自私,自私到想独霸你。可是,这些都由不得我,我好矛盾,我该怎么办?我让你失望了,对吗?我不是有意这样的,只是,我怕,我好害怕,我真的好……”
宋瑞霖一个健步上去,用嘴堵住了程杉琳未讲完话的嘴。
她的自卑,让宋瑞霖无可奈何,只能让她自己去体会这个吻当中的含义。
程杉琳猛地挣脱他的吻,用力吸了吸鼻子,慌忙举袖在脸上随便抹了一下,待转回头来,却发现宋瑞霖已经站直了身子,只好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个胸膛、这个怀抱,是她一生难舍的眷恋!
感悟到此,程杉琳将双手使劲搂住他的背,把脸又向他的胸膛挤贴得更近。
宋瑞霖习惯性地把下巴搭在程杉琳的头顶,泪痕可以擦干、愁眉可以抚平,可她内心的自卑该怎样去抚~慰?这个在宋瑞霖看来比让陈慈梅接受程杉琳还要艰难。
宋瑞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没人让你转身,何苦自寻烦恼?”
是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他没有让她离开,他还是她的,这个怀抱她可以继续享有。假若真的那天来临,那么到那时再愁、再痛吧。
程杉琳又依偎了一会儿,抬起双手勾住宋瑞霖的脖子:“抱我。”
这两个字既温婉娇柔且情意绵绵,听得宋瑞霖晕晕忽忽的,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的,再没有看向别处。只依稀仿佛在抱程杉琳去屋内床*上的时候,她轻~咬他的耳~垂,唏嘘呢喃:“我爱你,宋瑞霖。”
屋内,灯光很暗,却显得窗外透进的月光特别的明亮。当空一轮渐盈凸月,明亮姣艳。月采吸了日的光亮和阳刚而泛着华辉,日补益了月的清寒和阴柔而温暖和煦。它们东升西落,上下交替,痴痴缠缠,演绎着人世间说不尽、道不完的永恒。
暗灰的窗外渐渐变得明艳,当一抹带着红晖的金色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时候,程杉琳的脸也跟着绽放出笑容,她迫不及待地噘~起嘴,做出一个O型,轻轻地吹着、吹着,直到一个懒散的、带着一丝不情愿被打扰的声音发出时,她才停了下来。
程杉琳静静地等着,似乎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并没有把他从沉睡中唤醒,宋瑞霖仍睡着。程杉琳继续端祥着他,这张脸为什么百看不厌?不论他傲、他酷,不管他怒、他气,还是他悲、他伤,无不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都被他迷惑、倾倒。
程杉琳情不自禁地把手举到宋瑞霖的脸前,用指肚轻轻滑过那一对眉峰、那一挺鼻尖、那一弧唇圈,直到滑到他那个性的下巴时,宋瑞霖把整张脸的肌肉动了动:“别闹,让我再睡会儿。”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程杉琳并没罢休,向宋瑞霖的身子贴了贴,伸手从后背搂住他:“你是不是一只狐妖?”
宋瑞霖继续睡着没理她。
程杉琳继续自说自的:“要么是个狐仙?不管怎样,反正一样,都是狐狸精。”
“谁是狐狸精了?昨晚可是你勾引我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人吵醒,宋瑞霖当然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
程杉琳也不理会,又笑了笑:“那我现在算不算是你的金屋藏娇?”
“不是。”宋瑞霖还是没好气地直截了当回道。
“咦?为什么不是?你在哄我开心?”
“你一不是娇,二我也没藏着你,我为什么要哄你开心?”宋瑞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掀被起身下床。
程杉琳本来心情大好,天没亮就醒了,想着昨晚的温存,还指望宋瑞霖今早也能像昨晚那般的温柔,谁知却把她给冷到一边去了。正欲反驳,却看到宋瑞霖也不避讳她,起身去穿衣,程杉琳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转过脸去,用被子蒙住,再不敢做声了。
待两人收拾妥当,程杉琳从客厅茶几的抽屉里取出昨天杨思晗交给她的手表,走到宋瑞霖的面前递过去:“你的手表。”
宋瑞霖盯着程杉琳手中的手表,前天晚上因杨思晗喝了酒,借酒耍性,吐的一塌糊涂,宋瑞霖扶她的时候,把他胳膊上吐的乱七八糟的,也溅到了这块手表,宋瑞霖在清理的时候,连着这块手表一并扔在杨思晗家中的垃圾桶里。
看来这块手表让杨思晗动了番心思,才使得昨晚程杉琳神经质地说出那么一段话来。
宋瑞霖冷笑一声,并未接过:“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不是一直戴着吗?”程杉琳很是不解,跟着宋瑞霖进了房间,看到宋瑞霖拿起了另一块手表。
宋瑞霖正戴着的手表,向程杉琳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那是Susan送给你那个男朋友的。”说完也不理会程杉琳的表情,走到客厅拿起公文包也不等她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