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手指的温度(1 / 1)
十一月的某个星期的某一天,耳边不再有各种借橡皮、借铅笔、借纸借颜料的事,难得耳根子清静,正临摹着画砰一声巨响让原本安静的班里炸开了锅。
“快看!周分裂把六班的门踹开了。”自从我胆大包天的给他取了外号并且当众讲出来后,同学们都默认了这个外号,私底下叫的相当happy。
“真他妈酷啊卧槽,头一次见穿黑色穿的这么好看的人。”
“卧槽,他不是请假了么,还没穿校服?!”离门最近的两个同学八卦的拉开一条门缝安静的看着。
“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画画!说废话的自己滚出去!”班长沉着脸大声说着,眼睛不自觉看向门外,掩饰不住的担心。
没几分钟隔壁教室里就传来重物落地声、劝架声和尖叫声,班长紧握着手中的铅笔像是要把它掰断一般,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姓周的!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听到这句后班长带头马上冲出去,其余的二十八个男生也马上丢下手中的画板冲出去,教室里的安静和楼道里的混乱形成了严重对比,我在后门的玻璃上往外看一看,门外,周分裂左手抓着一个男生往出拖,那男生不住的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其余的人想去拉却又胆怯,想必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曾经的周少是多么的狠厉。
班里的男同学很团结的都挡在楼道中间,放周分裂出去却不允许任何人再过去,被他抓着的那个男生不住的骂他,从生殖器骂到祖宗十八代。
刚开始他只是绷着脸沉默,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发狠似的把那男生使劲丢在地上,拳脚不知疲倦的往他的脸上砸、往他身上踢,恨不得砸出一个大坑才肯罢休,班长冲过去企图拉开他却被狠狠的甩到一边。
在这期间,那个凄厉的女音一直哭喊着,“你放开他!!放开他!!”
没几分钟一个中年老师带着五六个警卫员上来,强行把周分裂拉开,整个过程都乱哄哄的。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满是鲜血,我看到洁净的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花,突然脑子一乱离开了后门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还记得这双手在几天前轻轻撩过我耳边的碎发。
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早晨,早自习后班长为了让同学们有个舒适的睡眠坏境很体贴的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当时我正用方言给他讲笑话,‘树上有两只鸟,一直公的一直母的,母的对公的说,你往那边各就各就(蹲一蹲),都把我的毛压过戳(皱)了...’
那时,周分裂笑眯眯的看着我,有模有样的说着,上扬的尾音一直是他说话的标志性特点,但是在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戳笑点,我面对着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时候,班长蓦的把窗户拉开。
冷风夹杂这雪花呼啸而来,冻醒了很多处在昏迷状态的同学,也吹凌乱了我本来就很凌乱的碎发。
“靠...这怂货还嫌老子头发不够乱?!老子咒你马上感冒!”没有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脑袋早已被吹成鸡窝头,忍不住低声咒骂。而站在窗户正中央接受寒风洗礼的班长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就在我低声咒骂班长的时候,周分裂眉眼弯弯的看着我,修长的手指伸到我右耳边,夹起几缕碎发塞到我耳后,之后轻轻的扭过我的脑袋,在我左耳边重复上一个动作。
他的手指干燥温热,偶尔轻触到耳朵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温暖,而原本浅笑的他在看到我左耳垂上那道伤疤后神色一凛,他问我,这是怎么弄的时候,温暖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我的耳垂。
“很小的时候在亲戚家玩,不小心从刀子上划的。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当时我妈说,我的耳垂差点没了。想想还挺后怕。”被他弄得耳朵很痒,我拍掉他的手重重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耳垂。
“笨蛋....”他轻声低喃着,眼神却飘到很远,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此时的周分裂表情迷茫,双眼却含着一层淡淡的水光,那沉静迷离却又带着无比温柔的眼光像是要把全世界沉溺掉一样。
他一直以冷面冷眼冷心肠示人,却在我面前卸下了多年的伪装。
周梓霖,周分裂...你究竟有多分裂?这些明明都是你的样子,可是我却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