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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关于严重贫血症她无需向人炫耀,这个只有富贵病的社会只会令她的病看在别人眼里成了一种矫情。
再说,矫情的姿态会令人想到祥林嫂,那个悲惨到无以复加的女人,难道要她拿她来作生活的参照?
“我没有述苦的习惯,再说,贫血也不会死!”
梦晨把脑袋伸出被子,在她感觉到平复了心情。
“你不要太倔犟。有时人必须向现实屈服。如果你当年给我讲你的困难,你的父亲也不会那么早走,至少可以延长一段生命。”
好激烈的一段义正言辞,多慷慨激昂,只是换了当年,他会不会有这种觉悟?
不,也许他会认为她是那种还没下本就要支取利息的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亘古不变。
“我活在现实的社会,我了解社会的现实。”
“社会现实?什么现实?难道男朋友给钱女朋友救急不是社会现实?难道女朋友接受男朋友的帮助不是理所当然?”
“你当年有这种姿态?”
哀莫大于心死,她连歇斯底里的话都可说的心平静气,可知这段磨人的感情消耗了她前半生所有的热情。
病里当中,总是无法拒他千里之外。
“就当是我还你人情,你不也照顾过我么?”
冷梓君把所有的工作都带到医院做,一通通电话就是他遥控公事的手段。翻阅着文件,他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黎梦晨醒来,确切地说,她是被吻醒的。盯着沈傲君的眼睛,她从床上蹦了起来。
“沈医生,你这是干什么?”
毓秀的眼睛露出深深的晦涩,他本来还忐忑的心突然安静下来,从容地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用手握着黎梦晨那只针眼累累的手,此刻还正挂着药水,说:“梦晨,我喜欢你。”
喜欢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她根本无力承受。她用力地挣扎那只受苦受难的手,那只修长干净的手掌虬劲有力,怎么也无法逃脱,于是回血了,一条细长的小蛇不断爬升,直在他们中间形成一条明显的楚河汉界,才得以罢休。
放开她的手,对上她疑虑的眼睛,他有些小心奕奕地组织着措辞,“你总给我一种航标的感觉,跟着你我会幸福。”
黎梦晨很惊讶,她说:“我不能给你指明人生的航向。”
他说她让他看到母亲的祥和以及家的温暖。他在她面前没有往日的冷淡和孤高,他露出孩子一样的依恋和不舍,那是孩子对父母的依赖。他热切渴望地盯着她的眼睛,黎梦晨感到这时的拒绝都将是对希望的毁灭,她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她温暖的手掌中,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他的面部已经是羔羊般的温柔。
“我没有给你说过我母亲吧。”
黎梦晨没有回应,她有点茫然地点头。
“我母亲是个乡下姑娘,可是该怎么形容她呢?我从没见过象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她温柔到近乎懦弱,是个典型以男人为中心的女人。她人生的一切就是我父亲,所以她把自己和这个社会隔离开了。当我母亲的美貌千遍一律地成为溪涧水不能激起父亲心中的狂潮时,她注定是一个悲剧。”
“我十一岁时,母亲又怀孕了。她浑浑噩噩地走上楼顶,就这么绝裾长逝。她甚至都没给我留下一句话。这之前她已经得了忧郁症。”
“在她身后,还有人说她想不开。”
他说的泪流满面。这么体面的人,在这本不合时宜倾诉的时间地点说了心中长久压抑的话。梦晨知道这是一种分担。
“是不是舒服些了?”黎梦晨问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要认为这是情感讹诈。你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