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醉花间9(1 / 1)
直到日落西山,胡不归和晚秋才回来。段傥和妙龄穆一涵倚在山坡上看着落日,一时间竟都安静的不说话。晚秋大煞风景的喊着大哥,惹得穆一涵又恼。
“晚秋,你走到哪里都是煞风景,本来我们兄弟三人好好的看风景,这下倒好,好心情都被你破坏掉了。”
“哥,你又怪我,这风景有什么好。看落日还是舟山后面的百丈崖最好看。这里的有什么好。”晚秋丝毫不生气,和穆一涵斗嘴。看见地上的只剩空酒坛子,根本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回头狠狠的看了眼胡不归。
“你这木头人说这里有吃的,哪里有?”
胡不归眼皮一挑,转头不看她,气的晚秋冲着妙龄吼。
“喂,看你教的奴才,就这么待客的?”
妙龄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不归,你看你,又让我丢脸。晚秋不要生气,我这就叫人送吃的来。”
见段傥眉头皱了皱,穆一涵立刻接话。
“穆晚秋你够了,胡闹什么。”
穆晚秋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气哼哼的转头谁也不看。
“我要去酒楼吃,这里的残羹冷炙谁稀罕。”穆晚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妙龄使眼色给胡不归,胡不归一动不动。
“穆晚秋,你站住。”段傥忽然出声,身形不动,转头看了眼妙龄,妙龄正对这段傥摇头。
“大哥,别生气。是我不对,晚秋妹妹生气也是应该。”
“穆晚秋,如果你再这样胡闹,我回头就收了李奎的聘礼,把你嫁过去。”段傥说着站起身。
晚秋一听段傥这样说,瘪瘪嘴哭了出来。
“我讨厌你。”穆晚秋狠狠推了妙龄一把,妙龄一时不防差点摔倒,被身侧的段傥扶住。
看着晚秋哭着跑开,妙龄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晚秋任性,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难以相处,而且似乎对她有很大的敌意。
段傥和穆一涵显然也没想到穆晚秋会这样,段傥扶着妙龄的一双手紧绷着,妙龄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没有来由的,她就是知道段傥要发火了。
“大哥……”妙龄有些害怕这样的段傥,转头求救的看着穆一涵。穆一涵回头一看妙龄在段傥怀中,心忽然又突突的跳的厉害。
似乎觉察到穆一涵的目光,段傥轻轻后退一步,放开怀里的妙龄。
“大哥,我去看看她,这丫头今天有些不对劲儿。三弟你不要见怪,晚秋她其实并不坏。”
“我没关系,二哥快些去吧。”
看着穆一涵快步走出花园,妙龄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胡不归,胡不归被妙龄这样一看,低下头。“奴才告退。”
妙龄没说什么,点点头。
一下子花园里就剩下妙龄和段傥两个人。妙龄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大哥,对不住。”
段傥不说话,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不对住的该是我。我也该走了,阿凌以后多保重。”段傥认真的看着妙龄,眼睛里全是妙龄看不懂的情绪。其实那情绪即使是段傥也不懂得。
妙龄有些不知所措,挠挠头嘿嘿笑着。
“大哥怎么这样郑重,我会好好的。还等着大哥什么时候再来京城,我准备好酒和大哥畅饮。”
段傥温柔一笑,点点头。
“对了,大哥,我有东西要送给大哥。”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绸包裹的小玩意,手掌大小,妙龄将红绸拿下来,露出里面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小人,细细看去,竟是段傥的模样。一看就是新雕刻的,还没来得及打磨上釉。
段傥半天没出声,抬头看了眼自己跟前献宝一样的妙龄,蓦地一笑。
“原来阿凌还有这样高超的技艺,我很喜欢。”
“高超谈不上,大哥喜欢就好。”
其实这个和妙龄之前送给皇后的那个百鸟朝凤相比确实是粗糙太多了。实在是时间太紧张了,她连夜忙活才雕刻成这个模样,不过好在段傥喜欢。谁叫他送了那么珍稀的物件,她总不好随随便便送个东西回去。
段傥小心的收好那个巴掌大的木雕小人,再抬头看妙龄,已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刚才那温柔的一句“我很喜欢”不是出自他口。
从西门送段傥出来,两人沿街走了很长一段路,时而安静的看看路边风景,时而聊些京城趣闻。妙龄发现,几乎都是她在说,段傥在听。他似乎心情不很好的样子。
走到路口,妙龄转头看段傥。
“大哥,明日小弟还有些事,就在这里和大哥告别了。”妙龄向段傥轻轻一拱手,笑着说道。
段傥点点头,“阿凌,多保重。”
直到段傥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妙龄转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苏靖安在京城的宅邸就在这条街前面不远处。
在门口等了好久,通传的人跑回来说苏靖安与侯爷出门去还未归来。妙龄笑着告辞,走出几步远,抬头看看天色,这时还未归来,想来是被留下晚饭了。只是不知道镇远侯是拜访的什么人。
妙龄原路返回沁园。刚走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风止和梅香两人悄悄说着什么。
“呀,你没看见今天那位公子,真是好看的紧,比以往公主带来的客人都好看。就是不爱笑。”是风止的声音,今天在院子里帮忙传菜的就是这丫头。这两年,每次她假借杨凌之名在花园宴客,她都要凑上去瞧瞧,回来和李嬷嬷转述一番。如今李嬷嬷想是不再担心她的婚事,对她宴请的人也不感兴趣了。风静便拉着梅香来听。
“哦,难道是那位段公子?我见过的,确实面冷的很。还有一个穆公子,倒是个喜欢玩笑的。”梅香的眼睛从手上的丝绢中离开,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呀,你见过?我听公主叫他们大哥二哥。那至少也是和孔公子一样的地位。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现在公主不同往日,交友时要慎重些。若都是这样的风流俊俏的人物,保不齐就掀了世子爷的醋坛子。”
风止自顾自的说的和乐,嘻嘻笑个不停。
妙龄撅着嘴,心里有些不快。沁园里确实太没规矩了,虽然她和苏靖安的事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在什么都还没定下来之前,下人们这样嘴碎,影响可不好。若是最后没能如了她的意,怕是要丢大人的。
梅香见妙龄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丝绢,向妙龄轻轻一福身,“公主。”
风止笑着走过去将梅香扶起来。
“哎呀,梅香,你总是这样,公主不喜欢的。”
妙龄看了眼梅香,又看了眼风止。
“我不喜欢你们拜我,更不喜欢你们乱说话。风静,本宫的私事,不可再胡言乱语。记住了吗?”
妙龄从没有这样严厉过。风止一愣扑通跪在地上。“公主恕罪,风止多嘴了。”
虽然妙龄几乎不发脾气,但是并不表示她没有脾气。风止松散惯了,但并不表示她不懂的严谨。
妙龄看了风止一眼,轻声说了句起来吧,转身进屋。梅香将跪在地上的风止扶了起来。风止情绪很是低落,自责又难过。
晚间妙龄没怎么吃东西,手上拿着段傥送的沉香木牌发着呆。今日问了关于这个木牌的一些事情,才知道原来段傥竟然是长鹰镖局的镖头。妙龄不了解长鹰镖局,对走镖这件事也不明白。穆一涵便笑着说她不用明白,反正她不缺银钱,以后有什么贵重物件不能亲自送达,就可以托付给镖局,正好照顾他们的生意。又想到妙龄手里有段傥给她的沉香木牌,又撇着嘴说,拿着大哥的木牌,估计也没人敢收你钱。
妙龄看着木牌,心想段傥不仅仅是镖头那么简单吧。自己这个大哥似乎来头不小。回头要好好问问孔二哥,关于长鹰镖局的事。
一想到孔欢辞,又忍不住想起苏靖安,越想越烦。干脆不想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办,或者进宫打探,或者找苏靖安直接问,或者继续等。反正不管结果怎样,苏靖安总会给她一个交代的。可是,她好想苏靖安。妙龄发现,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上苏靖安这个人了。从她大胆的私定终身那一刻起,似乎她就不仅仅是把苏靖安当成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那么简单了吧。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一个能够让自己这辈子不会孤苦无依的依靠,她只是想要嫁个男人,无关乎喜欢或者爱情。妙龄不憧憬爱情,或许是从小孤苦,或许是见惯了富贵人家三妻四妾。见惯了周围朋友们游戏花丛,她对爱情这个东西,已经无感了。她觉得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便是喜欢一个男人,进而想要获得这个男人给予的爱情。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无法过得更好,但是一个没有爱情却有家庭的女人却可以过得很幸福。她就想要做这样一种女人,不求男人的爱情,不奢望谁给她唯一,只要能给她一点温暖,让她的生活有所依,她就足矣。
也许这个世界有伟大的爱情,但绝对不存在一个金枝玉叶身上,也不存在皇族里。
在决定要嫁给苏靖安的时候,她是没有想过喜欢这种感情的。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因为他是个她欣赏的那类人,所以,她选择他。可是在选择之后,她发现,她想要的更多,一开始只是希望他能答应娶她,现在她奢望他心里都是她。妙龄觉得,自己似乎要渐渐成为自己最最不齿的那种悲哀的女人了。而她发现,这种悲哀中竟因为隐隐的期待而充满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