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南归（1 / 1）
“当然，我很好，非常好。”
苏婧羽在小型的吧台上煮好了一壶摩卡，耳朵上戴了只蓝牙耳机和人悠闲地聊天，倒了一杯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不耐地皱了皱眉，嘴里轻轻溢出一道嘶声。
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她将杯子放下，“摩卡真甜......有吗，兴许是我黑咖啡喝多了，其他的都觉得甜......朋友送的......”
这间公寓是林衡宇给她安排的，夏萱经常会来，刚来那次喝过她煮的黑咖啡后就叫苦连天的，第二次来便带了摩卡的咖啡豆让她试试。
但已经对那股苦涩上瘾，其他的太甜了，甜得让心里的苦涩更加明显。
将摩卡彻底冷落到一边，苏婧羽随手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杂志封面是如今中国最著名的超模之一，钟蕾，铭夏经纪公司旗下首席模特，长相极具混血公主的特点，一双茶色大眼更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桀骜气质。
据说很多时尚大片的拍摄就是看中了她骨子里的那股傲劲儿。
苏婧羽细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那头的问题：“我在看一位美丽的女士，性情桀骜不驯，很对你的胃口。”
“哦？是吗？那你的新口味是什么？”
“另一个我么？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杂志翻到内页，是钟蕾代言的一家名牌服装大片，除了钟蕾，还有几个小模特站在她身后摆着千篇一律的姿势作陪衬。
“你觉得‘JEAN’的风格是什么？”指尖在那几个不起眼的小模特照片周围不停画着圈，苏婧羽徐徐问道。
她口中的“JEAN”，是最近几年崛起的新秀时装品牌，创始人是欧美顶尖时装设计大师，大师的影响力外加号召力，还有其本身天马行空、千变万化的风格使得“JEAN”迅速成为欧美顶尖的时装品牌，可与不少历史悠久的欧洲奢侈品牌相媲美。
那边回答了之后，苏婧羽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是吗？这么说这个桀骜的女孩似乎很适合做‘JEAN’的代言人？”
“可是......”苏婧羽慢悠悠地合上杂志，“一个除了桀骜之外一无所有的外壳，没有‘JEAN’需要的灵魂。”
*****
一辆灰色的迈巴赫停在A市郊外的景山脚下，苏婧羽抱着一束淡蓝色天堂鸟从后座缓缓走下来。
今天阳光明媚，风清日暖，是适合郊游的大好周末。
苏婧羽抱着天堂鸟踩着石砖铺就的石梯走上山。
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外套，白色束腰衬衫搭黑色铅笔裤，很是沉静肃穆的颜色，连五寸高跟鞋踏出的步子也无端轻了许多。
怀中的天堂鸟开得正好，花萼雪白，花瓣淡蓝。
迈巴赫后座，夏萱正准备跟着下车，却被林衡宇拦下。
“让她单独和外婆待会儿吧。”
夏萱抿着嘴想了下，收回伸出车门的脚，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候。
踏着沉稳的步伐在上山的台阶上慢慢走了几分钟，一片宁静的公墓群渐渐显露出来。
苏婧羽看了下四周才辨认出道路，往左侧的石砖地走进去，不一会儿便停在一块墓碑前，这里常年都有专门的人打扫，所以很干净，周围空气也很好，让死者得以安息。
墓碑和其他的往生者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显得很是冷清。大理石的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位笑得慈祥端庄的老人，眼角清晰可见的皱纹不是衰老的证明，而是岁月刻画的和蔼。
“外婆，我回来了。”
......
“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了？来吃饭吧！”
“外婆，有没有我最爱的丝瓜排骨汤呀？”
“有有有！快，洗手赶紧吃饭。”
“就来！”
......
多年后她站在外婆面前，重复着同样的话，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慢慢蹲下身坐下，头轻轻靠在墓碑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天堂鸟的花瓣。
外婆最喜欢的花是天堂鸟，她说，那是外公送她的第一朵花，也是唯一的一朵。
那时候外公只是个穷小子，买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外婆，帮人做了好几个月的零工赚回来的钱是打算买一只外婆喜欢了好久却一直没钱买的头花送给她的，可是东西没买到，钱就被小混混抢走了。
最后无奈地捡了只别人扔在路边不要却长得很是稀罕的花送给外婆，那是绝无仅有的珍贵礼物。
后来外婆便爱上了那形如仙鹤的花朵。
“外婆，生日快乐......”
“外婆，我好想您啊......”想您做的丝瓜排骨汤，想您给我织的毛衣，想您再叫一声“小羽”......
然而经年，一声“外婆”再也无人应答。
下山上了迈巴赫，车上的人见她一脸的怅然并没有多说什么，朋友，只需要在无力的时候陪在身边就好。
迈巴赫调转方向朝城区开去，在路经一个弯道时，与一辆驶来的黑色宝马背道而驰。
宝马停在了迈巴赫刚才停过的地方，一身黑色西装的陆简熄了火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拿着副驾驶上的一束天堂鸟沿着山路熟稔地上了半山的公墓。
他停在了苏婧羽之前停驻的墓碑面前，淡淡望着墓碑前放置的天堂鸟。
白色花萼，淡蓝色花瓣。
和他手里的一样。
今天是老人的生日，每年的这天，他都会带着一束蓝色天堂鸟上山来，每年，都选在刚才那辆迈巴赫离开之后。
他知道，迈巴赫里的人曾受过那个女孩的嘱托，每年都会来看望老人。
那个女孩让最好的朋友代替自己拜祭老人，对他，却是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年了，已经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