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适逢旧好来求救,奔救途中祸事来(1 / 1)
日子静静如流水般逝去,因为太温馨、太幸福,而总是没有察觉它点点滴滴地流走。
有时李苒会想,要是就这样一直到白头多好,不用经历中间阶段那么多的诱惑和磨练,也许就可以穿越中间的时光顺利到白头!
想着想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说中那么多主人公才初恋或热恋,便恨不得一夜白头的原因!漫漫人生,中间怎会没有磨难和风波,若能一夜白头,便能够穿越其中的阻碍,最终获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圆满,实现相守一生的初衷!
可是,又换个角度想想,一段感情没有经受过苦难,是不是就会不够分量和厚度,是不是就不会显得那么深重?两个人在一起倘若都是顺顺利利,没有柔情百结,没有百转千回,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苦,也没有痛彻心扉的艰难,是不是记忆就不会那么深刻?
那么有一天当我走失人海,不再归来,事隔经年后,你是否仍会记得我?暮年的你是否仍能清晰地忆起,年少时我们相处的幸福情怀,以及初相见的模样?
不如就让我们这样一直到老吧,不需要更幸福,但也不要那么多波折和磨难。有时当他们牵手一起走路的时候,李苒偷望他微扬的眼角与嘴角,会这样暗暗地想着。
幸福有时也会令人惶恐,因为短暂,因为缺少时间的洗练,而不那么踏实!
不过她不敢问出口,人生更多的是事与愿违,有些话一旦说破,越怕发生的便越会成真!
一眨眼,四月清明已过。雨纷纷的季节仍在持续。
还有两个月王翳风就要回香港工作。这是他与父母之间的约定。
而李苒也要毕业了。
毕业是一个令人既兴奋又伤感的话题。因为毕业意味着人生新阶段的开始,却也意味着很多人的散席离场!
在这之前他们已讨论好,李苒毕业之后的打算。她已申请前往香港大学读中医研究生。中旬刚面试完毕。
王翳风曾问她,为什么要选香港大学。
因为那是他曾经就读的地方。他的过去她无法参与,但能够感受一下他生活过的痕迹也是好的!
况且,中医这回事,完全是师傅带进门,修行靠自身。她完全可以不再修读更高的学位,而直接把理论付诸工作而获得经验。但这个社会,除了讲实力,也讲文凭讲包装,学位高一些总是更容易一些!
4月28日,这是李苒一生都忘不了的日子。这一天中午,王翳风微笑着跟她挥了挥手,便再不回头!而此后的人生记忆也不再有她这个人存在!
如果人能预测未来,能穿越时空看到这样一个结果,那天中午当王翳风问她是不是不愿意他过去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让他离开,或者是当时坚决地要求陪他一同前往,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与他分开!
4月28日中午,王翳风与李苒刚吃完饭,在情人坡上散步。
忽然,王翳风的手机响起,是文樱的来电。
她已归来!
忐忑了这么些天的心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忽然安定下来。
漂泊的她已归来,而她,只管坦然面对就是!曾经已是曾经,而现在却仍在继续。这样一想,她忽然就心安了。
随着一声“那等会见,你自己小心一些”,宣告通话结束,王翳风说,文樱已下飞机,正在花城机场。但一出机场,便发现钱包不见了,目前寸步难行,只好向翳风求救。
李苒一听,心下一沉,还没回到,就已迫不及待地要见面了。
她稍稍有些不快地嘟囔道:“现在就要去吗?”
“她身无分文,寸步难行,连吃饭都成问题。在这儿除了我,她没有其他熟人,旧同学都早已毕业离开了。”王翳风道。
是的,李苒已吃过饭,饱汉怎知饿汉饥。
王翳风看她低着头,有些不快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过去?”
试想,有哪个女朋友会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去见他的前女友的?尤其是久别重逢的那种。
但是,想到她孤身一人滞留机场,还饥肠辘辘、寸步难行的情况,她有什么理由阻止王翳风前去搭救?雪中送炭是作为一个朋友应有的基本道义。
想了想,她抬起头,故装大方地说道:“你去吧,她现在需要帮助。”
本来她还想加上“我不会介意的”这一句,但还是算了,说真的没有丝毫介意是假的,连自己都骗不过。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甚介意地让他去做。
其实,就算她真的要求他不要去,可能最终他还是会去,因为他的不放心、不忍心,出于对普通
朋友都应有的关心和照顾。
其实,她也想过提出跟他一块去,但又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小肚鸡肠,所以最终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了。
“我的小师妹真懂事。”王翳风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接着说:“等我回来。”便松手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向她笑着挥手。
后来每次回想起这一幕,李苒都无比心痛!如果当时知道这轻轻一挥手便是诀别,她当时无论如何也追上去,与他坚定地面对!
下午两时,手机振动声响起,以为是翳风,赶紧按键接听。原来是急诊科打来,她竟然忘了轮到她值班!
赶紧回宿舍收拾好东西奔回医院。急诊科来来回回的忙碌与奔波让她暂时忘了翳风外出接人的事。
当晚上七点终于可以松口气准备吃饭的时候,她终于想起翳风一直都未给她短讯或电话。
李苒想了想,拨了电话过去,“嘟”了很多声后提示无人接听。
再过半小时打过去,仍是无人接听状态。
怎么都不接电话?就算久别重逢,聊得尽兴也应该想到她在这边等待着吧。李苒心中郁闷。
后来又出120拉回一个从桥上摔下来的醉汉,搞到半夜。
凌晨两点了,虽然累得筋疲力尽,但李苒丝毫没有睡意。王翳风还是没有短讯、没有电话回来。为了以防有电话打入而不察觉,她特意把振动改成了音乐铃声。
李苒再按重拨键,却提示已关机。
她开始心神不安,她认识的王翳风不是一位随意、没有担当、没有交代的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心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后半夜急诊科里还算平静,但她却再也无法安坐下来,每隔十来分钟按一次重拨键,王翳风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一直到清晨交班的前一刻,仍然无法拨通。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交完班,李苒请了假,拿王翳风留给她的钥匙跑到他的家里,可是空荡荡的家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
她跑出他的家门,站在马路边上。马路上车来车往,她发丝凌乱,思绪茫然,忽然不知该何向何从。
混沌间,手上的手机铃声响起,赶紧按下通话键,不是王翳风,是吴臻!
吴臻接通便问,你有没有看新闻?语气急迫。
李苒内心那股不祥预感再度升起。
“王翳风出车祸了。”还没来得及问,吴臻已急忙连着说。
不知哪位摄影记者这么靠谱,把伤员的脸也清晰地拍了下来。当吴臻从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只是当时班里好几个同学也一并认出来了。想到李苒在值班,估计还没得到消息,就赶紧通知她。
听到消息的刹那间,李苒仿佛整个世界都空白了,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呼吸,就像天外飞来一块巨大的石块,忽然猛地摔落下来,砸中了她一般!
当她赶到惠侨医院脑外科的时候,她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如果不是病床头的登记卡清晰地标着名字和出生年月,她无论如何不相信,那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层层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紧闭着的眼睛与惨白的唇的人,就是他!
他身上连着心电监测,手上插着针管,下身还插着尿管,如此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真的是他吗?
昨天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挥手道别时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怎么现在就被蒙头裹脸地躺在床上,呼唤都不应?
李冉望着床上的王翳风,手掩着面,泣不成声。
她恨自己,在他出事的那一刻,没有在他身边!
她远远地望着,不敢靠上前。
可是,他就在那儿,人静静地躺着,心却在一遍又一遍地召唤着!
她终于过去了。从门口到床边,短短几步路,却仿佛走了一世纪那么长!
到床边的时候,她几乎是瘫了似的坐下。他的脸凉凉的,手也仿佛一夜间瘦削了,青筋暴露。
他一定很痛。她想。
“翳风,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李冉伏在他身上,依旧泣不成声。
过了好久,门口传来拧门锁开门的声音,李冉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忽然,一把陌生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李冉起身回望,那是一位长发清秀的年轻女性。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她是谁?她的模样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李冉此刻的思绪混乱如麻,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是她,他曾经的过去,文樱!
李苒曾在王翳风的宿舍见过她的照片。
那是她第一次以女朋友身份上去他宿舍的时候,无意中在《灵枢》这本书中发现的,照片夹在书的中间,应该有一段时间了,痕迹并不显新。她很高,很瘦,头发很长,很漂亮。那时李冉才知
道,原来王翳风喜欢长发的女生。
她当时直接地问那张相保留的原因,王翳风说那是一个回忆。然后又说,已经不重要了,并随手将相片放入了废纸箱。只是李冉不知道,他心中那段情是否也跟随那张相一起作废!
他从来没有在钱包上放相片的习惯,即使后来他们一起那么久了,他也没有提出过要把她的相片放钱包里。李冉曾想,待今年他们去看雪的时候多拍一些照片,然后挑一张特别喜欢的放他钱包里,只是,尚未成行,他却已躺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是翳风的女朋友。”过了好久,空气都似乎凝固,李冉才终于开口。
“我是……”文樱刚要开口说话,李冉马上打断道:“我知道,你是文樱。”
她怕在她口中听到前女友几个字。虽是前度,却是曾经的真实存在!
文樱听到她的话,很是讶异,翳风果真对她毫无保留,坦诚以待。那一刻,她心底飘过一丝失落。在她归来之前,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至少还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