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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君西没意料到屋里有人,但是见到周心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她站起来,也没说话,只是绕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搁在一边茶几上的打火机,然后点了一支烟。他无力的窗帘是拉着的,但他坐在那儿脸仍旧微微逆着光,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人谁都不肯讲话,直到他被烟草的气味呛得咳嗽,才问她:“来了又装哑巴,你几个意思?”

她站起来倒了杯水搁到他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说:“妈不是说不让你抽烟?”

他一副不屑的口气:“她还让我去自首,我要是听她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忍了忍没吭声,也懒得再同他赌气了,就势在茶几另一头坐下,思忖着该怎样开口,反倒是他弹了弹烟灰没再抽,过了一会儿把烟掐熄了,端起她倒的水喝了两口,率先说:“周心悦,你带着涵涵跟小北走吧。”

她已经是拿定主意的人,但听他这样说仍觉得心中一痛,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办,真的去自首?”

他不耐烦她的提问,声音也变得刻薄:“你怎么这么烦,管这么多事?”

“岑君西,”她咬了咬嘴唇,下定狠心一样的抬起头:“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句话。”

他很冷淡:“问。”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爸。”

他“嘭”的一声把茶杯掼到桌子上,手指覆在杯子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杯子捏碎。他恶狠狠的瞧着她,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把她瞪得那么狠,如果那是刀,她早就被戳了无数的窟窿在身上了。她有些厌倦,心里十分混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绞糖似的,缠绕的千丝万缕,怎么样也摆脱不掉粘连,可这个答案拖得太久了,久得再这样下去她都忘记了回家的路。她手臂慢慢端起来,也是定定的回看着他,缓缓的说:“我只要你在是和不是里面选择一个答案,告诉我,我爸是不是你杀的。”

岑君西没回答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火消下去了一些,镇定了一点,唇边慢慢扯出一个冷笑来,可他连眼睛都红了,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那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周心悦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呆了一呆,上前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只要你说不是……”

“说不是?”他嘲弄的讥讽,“那我说是又怎么样,您爸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呢,像他那样的人,死一百次一万次都是活该,像我这样的垃圾杀了他,都是抬举他……”

他几句话还没说完,周心悦突然一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这一巴掌下来的时候岑君西本能的偏了一下脸,但周心悦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打得狠了,岑君西只觉得他半边耳朵都是嗡嗡的耳鸣声,嘴角有血迹渗出来,他拿手试了试,看了一眼,没说话。

周心悦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不躲,这会儿倒是傻了,怔忪了几秒钟,她才乞求的去握他的手,“对不起……”

岑君西不动声色放下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她觉得崩溃,追上来挡住他的去路,冲口而出:“如果不是你杀的,那么还是原先定的那个样子,我们一起走!”

岑君西推开她,反应仍旧十分冷淡:“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不想打你,你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我不!”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十分艰难地开口:“你其实可以走,你完全走得了,大哥二哥他们都能帮你……”

岑君西终于忍不住,听到她的话回身就是一巴掌,指尖还未触到她的脸颊便停下,反手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如同刀片,锐利又充满厌恶:“你平时玩的那些花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包括程浩,我一直都有防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不在乎,因为我贱,可你要敢对我兄弟们像对我一样,打他们的主意,也把他们列在你们的收网计划之内……”

周心悦眼里已经含了泪水,只是硬生生忍着,整个人像是遭受了猛烈的打击,连嘴唇都微微张着,苍白地看着岑君西。

“我再警告你一遍,别打大哥二哥的主意,否则,”他俯□贴近她的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却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带着快意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真的活剐了你。”

周心悦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在他说完话的那一刻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可她拼命的继续忍,却勉强挤出一个笑意,跟哭似的,“你说的是什么,我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明白。”

岑君西嫌恶的甩开她的手,几步朝大门走去,她却从后面追上来,先于他赶到门前,伸开双臂贴在门上,痛心疾首:“岑君西!”

“让开。”岑君西皱了皱眉头,“别逼我做出格的事。”

他要去开门,周心悦却贴在门上,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最锋利的刀,刀刀戳在她的心窝上,而她同样,扎的他血流成河。她觉得难过,他们就是两只刺猬,一定要互相扎得血肉模糊才肯罢手。她努力睁大眼睛让眼泪倒流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他走,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能放他走。

她一点一点松开掰在门框上的手,踉踉跄跄的搂住他的腰,怎么样也不肯撒手。

岑君西想要挣脱她,可她是下定了决心,紧紧的攀着他的腰,他越是挣扎她便越用力,瑟瑟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你别走。”她碰到他的伤口,他疼得弯下腰去,她终于肯松开他,声音慌乱:“岑君西……”

他忍着疼把手按在门把手上,却迟迟都没有按下去,他一犹豫她便又缠上来,从后面抱住他,就像考拉抱着桉树那样,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整个脸都埋在他的后背上。他尝试着用力量摆脱她,大约是把她弄得很痛,她挣了几下反倒凑上来吻他,顺着他的耳根,向前亲吻他。

她的吻沾着她独有的温润气息,又轻又软,动人非常,就如同他多少个日夜怀念的那样,仿佛是最娇嫩的蓓蕾,带着一种令他心头隐隐作痛的花香味道。

他有那么一秒钟不知不觉的回应了她,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又去推她,却听到她说:“我们走吧,从今往后所有的路都是新的,我们从头开始。”

他顿了一下,而她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顽固而执意的黏着他,笨拙的尝试着吸允他的嘴唇,甚至将他整个人都掰过来,解开他衬衣的纽扣。

他推开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你别再撩拨我了。”

她已经意乱情迷,他呼吸亦是渐渐急促,温热的鼻息掺杂进她的呼吸里,终于开始回吻她。他的吻越来越贪婪,越来越私密,顺着她的脸颊向下一路亲吻到锁骨,手也隔着衣料向上移,灼热的像要烫伤她的皮肤。

他把她按到床上的时候,她反倒很主动的迎合他,就像擦亮了一星火花,让他仿佛瞬间被电流击中,只觉得脑中嗡得一响,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毫不留情的把她禁锢在自己身下,几乎完完全全要把她镶进身体里一样。

他动作一点都不克制,有一点像野蛮的发泄,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近似粗暴的对待她,周心悦有一点吃不消,有好几次她都睡过去了,他就把她摇醒,又亲又哄,喃喃的抱紧了她,就像不打算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一样。

她最后还是扛不住了,疼的求他停手,他也精疲力竭,总算停下来,重重的喘了口气,无力的倒到一边去。

周心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跟他鼻尖碰着鼻尖,用牙齿咬着他的嘴唇:“疼死了,岑君西你个混蛋。”

他低低的嗤笑:“我早就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信,还死皮赖脸缠着我。”

她狠狠一口咬在他嘴唇上,他吃痛,却餍足的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就像哄涵涵睡觉那样,轻轻拍打着她,很快在一起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盹过去也没有多少时间,身边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就响起一种很单一的声音,那声音很稳定也有修养,响过几下停住,又继续重复。

岑君西全身的骨头都疼,尝试着动了几下,反倒被身边的周心悦紧紧抱住,她已经睡死了,做梦都还紧紧攀着他。他睡得发毛,抓起床头柜上的玩具熊丢到有响声的地方去,砰一声,那声音果然停了。他很满意,重新软下去,头抵在周心悦的额发上,继续睡。

可那种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他简直狂躁了,朦朦胧胧的总算想明白是有人在敲门,要下床,周心悦却把他抱得很紧,他只好说:“要不你去……”

她终于松开他,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他闭着眼摸索着下床,差点手脚并用的爬到门前去,最后用头顶着门框,把门打开。

门开之后走廊上的强光透进来,明晃晃的,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大脑瞬间清醒,但身体仍没有跟得上节奏,于是一脸睡眼惺忪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卧室门外一脸不可思议的沈静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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