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春虫虫的广播台(1 / 1)
她无可奈何,但是患得患失让她痛恨自己,春虫虫只想让自己开心一点,她觉得自己留不住什么,所以,快乐是她唯一能控制的。春虫虫说,她不后悔,每个人的青春都是如此。她不知道,只有少部分人的青春是这样子,而且后不后悔,只有自己知道。
春虫虫上了一个三流大学,父母依旧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父母,她的爸爸妈妈没有说,她也不敢问,因为虽然这些感情似有若无,但春虫虫怕戳破了气球之后一无所有,所以她愿意抱着这不确定的结果当希望。看,春虫虫多么胆小。
春虫虫没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她继续蝇营狗苟,紧紧拽住每一丝的幸福。那么可怜,却也可恨。
春虫虫开始寄情于书本,倒不是学习,她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书,各种专业的,各类学科的,她无一不抱着啃,所以当她说话的时候,什么方面都可以谈一点儿,别人觉得她博文广识,她自己却知道半桶水都算不上。因为不管什么书,她囫囵的读过之后所记得的并不多。许多室友开始寻觅佳人为伴,春虫虫却始终独来独往。室友友好的帮忙她,她说,谢谢,不用了。多次之后也颇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对男生没兴趣了。室友听到这话立刻弹跳到一米以外,双手护胸。春虫虫摊了摊手说,我对女生也没兴趣,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从那时候起,不管看谁,男的女的,都进不去这里了。她用手指了指心。室友惊愕,看起来乖乖女的春虫虫竟然有刻骨铭心的过去。
春虫虫以为坦白从宽是最好的办法,却不知室友暗暗商量要把她从过去的失恋中解救出来,她有些无语,真的没有时间去谈那些风花雪月了。她桌子上还有好多书,而且还有好多讲座要去听。春虫虫喜欢看书,喜欢长跑,也喜欢听人吹牛。是的,她有着正常和不正常的爱好。为了这些爱好,她已经用掉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她不愿意再去关心一个人,去想念一个人,那样的执着,那样的草木皆兵,患得患失,她也不再愿意为一个付出自己的笑脸和情绪,她开始明白,既然选择要活下去,那么,就自己活下去。她开始不需要手机,以前要手机是为了不要错过某人的任何一个信息。但她现在把手机忘记在床上一个星期也不会发现。她丢掉了所有人,所有人也丢掉了她。
春虫虫的生活就安静下来,她想,五千年的文化都教女性恪守礼教是有道理的,不是为了磨灭她们的的秉性,而是为了她们好。不若最后会自讨苦吃。春虫虫已经尝到了这种苦果,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后悔。
只是,她坚持的不后悔,只是因为,她怕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她会怕,如果她自己都承认后悔了,那该要有多难过。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责自己,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站在自己的身边,那样才有勇气继续向前走吧。没有任何依靠的春虫虫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想着。但是春虫虫发现三流大学比一流大学要少很多机会和各种东西的时候,她开始难过起来。她知道自己挥霍了太多,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努力起来,想把过去那些失去的,再找回来。可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春虫虫没有就此看破红尘或者是沉沦下去,因为她只是春虫虫,一个普通的春虫虫。在现代文明里,感情丰富会使人发笑,所以春虫虫只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事实上,她的确也是无所谓的。春虫虫在后来发现酒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帮助春虫虫很快入睡。而不用爬起来蹲到椅子上用手电筒看专业书到快天亮。虽然春虫虫喜欢酒,但是她从没有喝醉过,总是在清醒和醉的中间断,她不喝啤酒,有时候会喝一点白酒,她最爱的是那种预调酒,她爱那种瓶子,也喜欢那些酒的颜色,柠檬味的龙舌兰预调酒和草霉味的阿姆兰特酒是她最常买的,因为超市里最多。
春虫虫过经过n轮的面试进了院广播台的编辑部,她开会只是低着头记会议记录,有认识她的人会跟她打招呼,她只是笑一下,点下头,因为春虫虫真的很可能不认识或不记得对方,她在每一个地方,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因为春虫虫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虫虫,你留下来一下。”主持人对她微笑着说。
春虫虫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春虫虫也许没有长反骨,所以她正常情况下她会瞪着大大的眼睛,重重的点头,不会有任何违逆别人的动作。春虫虫记录完所有重要和不重要的开会记录,还画了两只毛毛虫和一只乌鸦加一只兔子,然后那人才走到她面前来。春虫虫关了笔记本,抬起头。
“希望你有时间去广播台晃一晃。”因为阶梯教室,那人就站在她面前。
春虫虫仰头望着他,“我有去交稿。”
那人却笑了,“你就只有交稿才会上去,然后放下就走了,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上去玩一玩,”顿了顿,“至少跟你的播音要有交流。”
春虫虫直觉就点了点头,“好。”因为要结束一场对话最快的方式就是答应对方的要求。
对方对他笑了笑,双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春虫虫翻了翻笔记,“小许?”
对方有些投降的笑说,“记得常去广播台坐坐。”
春虫虫说好,然后收拾东西走掉。
春虫虫喜欢巨大的梧桐树,也喜欢巨大的梧桐树叶。但春虫虫发现很粗的梧桐树的叶子都是小小的,反而小年龄的梧桐树的叶子才是巨大的。春虫虫觉得有些不科学,但是,又想,存在即合理。春虫虫觉得,这个世界的荒诞无处不在,我们要习惯它们。要习惯荒诞的理所当然。
下午的时候,春虫虫坐在情人坡背光的一面,那个时候她还不喜欢sunshine,也没有情人,她在那里只是等下课的人流过去,然后考虑要不要去广播台“坐坐”,事实上她在这里已经考虑了两个半小时了,现在天都隐隐黑了。她还没有考虑好这个具有无比争议的事情。如果去呢,就是要面对恐怖到惨不忍睹的画面了,自行隔绝想象;如果不去呢,可以去图书馆坐到闭馆,然后去跑步,或者回寝室去豆瓣上把阿尔法城把家给搬了,然后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进去。然后天就在她的天人交杂中变黑了。最后她决定,还是去图书馆吧,但是发现没有带图书证;所以,还是回寝室吧,但是从来出门不忘带钥匙的春虫虫这一次竟忘了;没办法,直接去操场跑步吧。
就在她用时三个小时做出这个伟大而艰难的决定的时候,面前忽然站定一人。“虫虫,你怎么在这儿?”
是春虫虫,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我去广播台,我们一起去吧!”
春虫虫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莫名其妙的支配了。她动了动嘴,觉得拒绝别人似乎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便闭了嘴,跟着那人向行政楼走去。
在那一段路上,对方多次创造话题,都被春虫虫冷掉,她惜字如金。
“你吃过饭了吗?”
“嗯。”
“你是湖北人吗?”
“是。”
“你最近课很多吗?”
“嗯。”
........
如果别人很快结束和你聊天的话题,第一种情况是她真的不会说话,不善于对话;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想快速的结束这场对话。很显然春虫虫是这两种情况都有。但是对方显然是长袖善舞的老者,根本一点都不怵这样的场面。不过对方很绅士,看春虫虫对谈话不甚热衷,便把互动的交流方式改为叙述。然后他如愿以偿看到春虫虫变得很柔和的脸。
对方停下脚步,问“虫虫,你一直话就这么少吗?”
春虫虫笑了,“想说的越来越少。”
对方笑了一下,便侧过身让春虫虫进去。
春虫虫进去了,人并不多,只有她自己栏目的播音在录节目,还有几个记者。春虫虫跟她们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播音室听自己的播音录节目去了。她坐在旁边,也没有说话,等到节目录完了,播音才发现她。
“虫虫,你怎么来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春虫虫这样说,配上很礼貌的笑脸。
“谢谢。”谁都愿意听到赞美的声音的。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时间我再来听你播节目。”然后春虫虫就从侧门出去了。
有的人拒绝与人交往并不是因为自闭,也并不是因为性格使然。只是因为,没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