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鉴（1 / 1）
日子忙碌起来，时间就总是过得很快。
我买了台历放在书桌上，标出我和笨蛋竹马往年一起过生日的日期，在每天就寝前划去那即将完结的日期，看着第十八个生日慢慢靠近。
我们的生日庆祝日，既不是在我的生日那天，也不是在他的生日那天，而是取了一个中间值，让我变小半月，让他长大半月，如此一起过。这是当年两位母亲的主意，她们说难得好友住对门，更难得好友孩子的生日离这么近，干脆就让孩子们看起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吧，也让小孩子们也延续她们的友谊。
阿姨，我举报，你儿子的友谊越矩了，还不负责的跑了。
我觉得自从他跑了之后，我对抱怨这件事就有种执念。有时自己都觉得酸牙。
小学的时候，笨蛋竹马还在抱怨这种一起过生日的行为，因为他觉得这样就少吃了一次蛋糕。他说我们如果一人过一次，那他一个月就能吃两次奶油蛋糕，但是一起过，他就只能吃一次。
哪次的蛋糕不是他那个吃货一个人解决百分之五十啊，四位大人加我共五个人吃一半，他一个小孩吃一半！不论多大的蛋糕都是这么分，看他的吃相，大家都不好意思多吃。明明每年都是奶油吃多了第二天闹肚子，还记吃不记疼的下一次继续疯狂的吃，吃完连肉都不长，简直浪费。
我们的成年生日，还按往年惯例日期算的话，今年就是在年底最后一个周六了。
大一的课不多，A大的课程安排是每周六全校固定休息日，一周的其他六天安排课。有些班的课程安排较分散，可能六天都有课，但是有些天只需上一节大课。有些班的课安排紧凑，集中在四五个全天的话还能腾出一个双休日。我的班级较幸运，周日没有课，周五只有一上午课。
所以我有个特别不像我风格的想法，飞去他那里，和他一起过生日。
说这想法不像我风格，是因为我一向觉得自己的风格属于冷静理智派，而这想法，一缺少资金支持，二，我对他想说的话，除了说明我当初不是有意让他伤心和希望他别逃避我，就再不知道该说其他的什么了，但我觉得只说那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这想法简直是，从主观到客观的不理智。
对笨蛋竹马的动态，我算不上是一无所知，但现在也只是一知半解。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我的手机号码，我猜他即使有，也不会主动来向我汇报他的生活了，躲着我都来不及。
开学一周后，听母亲说他收到了我帮着寄的包裹，他向阿姨汇报了，阿姨对母亲说再次谢我。我说是吗，一周才寄到真是太慢了，以后换别的快递公司。母亲疑惑，问我他收到时没有告诉我吗，我怎么才知道的样子。我反应过来，是啊，按我们原来的关系，他有什么动态都是先告诉我的，而现在我都得拐三四道弯儿来变相向家长们打听他的消息。我搪塞母亲，说我最近忙，不让他随便打扰我，母亲还劝我不能冷落了小伙伴，说我们高考后都生疏了，这样不好。我只能苦哈哈的继续搪塞母亲，说没有，我们很和谐，还要一起过生日呢。
最后一句，当然是赌气，怎么过呢？更远的距离？更深的心结？
只是，我还是希望，一起过。
对自己效率的恼怒在于，说是去学会“喜欢”，但这种缺少教材的东西真飘渺。
或许，我可以问问脱线学长，还有谈恋爱的那个家伙？
谈恋爱的那个家伙，是我宿舍按年龄排行最大的舍友。宿舍六人，三个是京城人士，包括我的另三个是外地学生，大家相处的氛围算是很轻松愉快。本来就都是半大小子们，刚认识时虽然难免有冷场尴尬，不过不出一个月就都混到烂熟，彼此的称呼也从姓名变成了按年龄排算的“老大”、“小二”、“小三”等。刚开始这样叫的时候，我特别庆幸自己排第五而不是第三。最开始主动这样叫的是老大，他坚持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小”字辈，这样体现我们的可爱，我对他无语，但熬不住除了小三外的大家都这样起哄，也就心安理得的跟着一起欺负小三，和被称呼为小五了。刚开始每每被叫，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老大，真是脑回路同步脱线学长了，才能觉得我这一米八的个子配小五的名字很可爱。
不知道笨蛋竹马在宿舍排第几，他那个小样子，很适合“小”字辈。
如今我被勾肩搭背都成了寻常，也习惯了这种寻常。本来我以为自己不爱笑又话少的性子可能不容易被亲近，但没想到被他们一致选为是非常可靠的兄弟。我猜是因为我帮逃课的三人给老师请假的原因吧，如果我不请假，他们就会被点名发现逃课，然后扣两分平时分。也许还有我晨跑后帮全宿舍带早饭的原因？这群懒人睡懒觉的功夫比我的笨蛋竹马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必点名的课绝不早起，包括我第一个认识的看起来很乖的小二，娇弱同学。开学至今只要是没早课的早晨，他们的早饭就都是我带回来投喂的……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管他们的，但是终归被期待着，也不想敷衍人家的期待，就顺手帮帮他们了。
宿舍老大是帝都本地人，据说他身世不俗，家里势力蛮大，是前程似锦的公子哥。
这种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即使是一群爱睡懒觉的懒人，我也不敢说他们谁没有本事，更何况是在帝都，名城中的名校，出现显赫的二代甚至三代一点都不稀奇。不过，老大还是让我觉得他真是愧对传言中“公子哥”这个称呼啊，从他平时的生活中绝对看不出他是什么显赫的公子哥，虽然名牌是很多，但睡懒觉，起外号，宅宿舍联机打网游，带着弟弟们去酒吧……没做过几件*改有气质的事啊，连暴发户气质都没有，简直要多吊儿郎当有多吊儿郎当，像脱缰的某种生物一般欢脱劝不住。
老大和小三在某个夜晚踩着寝室楼锁大门的时间从酒吧混回来，老大春心荡漾的对我们说，他恋爱了，然后就带着春心荡漾的猥琐笑容爬上床睡觉了。我们惊讶无语，小三就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在酒吧里有一个多漂亮成熟的御姐大姐姐来找老大搭讪，然后多热情的和老大套近乎，他叫老大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多热情的确定了恋爱关系，交换了联系方式。
“老大被骗了吧？”小二心里最没弯弯绕绕，想说什么就坦诚说出来，这会代表我们四人说了句共同的心里话。
“你才被骗了呢！我们一见钟情！眼睛一对上我就知道她爱我！小P孩不懂别乱说快吃糖去！”老大从他的上铺*改猛然探头出来对下铺的小二吼。
可能酒气太重，小二被吼的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唉，可怜的小二。
那之后的老大，就更欢脱劝不住的开始春心荡漾加忠犬模式的恋爱，没课的时间都出去陪他女朋友，有课的时间，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课，一定会点名的课，他也必逃，整个一副有了女朋友其他啥都没关系的样子。他们去的那家酒吧我知道，就在学校附近，老板是我们老校友，算是个有本事的文化人。老大第一次把全宿舍都拖去了，那里环境典雅安静，不是那种喧闹嘈杂的非主流根据地，客人也都算正常，大学生也不少。但即使这样，我也觉得老大是上当了，被大姐姐拿来调戏练手，或者被拿来消费名牌。
虽然觉得老大是上当了，但不可否认，老大那副全天下只要有他女朋友就够了的样子，是我第一次看见的所谓叫恋爱的样子。如果就是那种“万花丛中我只钟情于你”的猥琐男样子就叫“喜欢”的话——我不觉得自己喜欢人的样子也会变得猥琐，而且笨蛋竹马说喜欢我的样子也不猥琐——老大的心理状态还是有价值做做参考的。
有了这个心思，我就在潜移默化中引导着宿舍小六去关心关心恋爱问题。为什么引导小六关心？当然是因为我这样高冷的存在不能直接去问出“给我讲讲恋爱的感觉吧”这种话！*改需要一个即使被引导了也不会怀疑上我目的的单纯傻孩子给我当传声筒。
小六是个可以说是单纯也可说是傻乎乎的好孩子，单纯，是因为不谙世事，性情直爽，心思恪纯，傻乎乎，也是因为如此……他所谓“商”的这种东西，被全划到学习中的“智商”了，“情商”没剩多少。小六比我小两岁，是学习上的天才，据说小学时跳过两级，家里想让跳第三次时他哭着说再跳就又没人跟他说话了，家里才为了他身心都健康让他正常上学。这孩子虽然没什么交际手段，但是很在意对他好的人，按他的话说，愿意来说话的人都很善良。如此，也是我觉得他是傻孩子的原因。
小六很好被引导，他本来就对恋爱很好奇，说起来他正当我笨蛋竹马当年春心萌动的那个年龄段，对这方面感兴趣才正常。小六对老大的恋爱好奇不已，我没费什么功夫就让他在某晚宿舍夜谈中向老大问出了恋爱问题。
小六问题刚问完，宿舍一片寂静，方才还争着扯闲话的都安静下来等老大回答。都是男生，我特能理解大家的好奇心情，而且作为小六背后推手的我，更加期待老大的回答。
老大本来困着正迷糊，他白天除了上课外还要花大把时间陪他御姐女朋友，还有作业要做，最近天天忙到掐点回来，如果不是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不得夜不归宿，他肯定直接住外边了。
不过谈起恋爱话题，这个陷入爱里面的负智商物种还是立刻精神了，滔滔不绝的讲起他御姐女朋友的美，仿若天下第一美人了。我对那些夸赞无意，留心着他关于自己心理的表述，但他过来过去都是女朋友如何好如何好，慢慢我觉得他很是聒噪。
“我咋觉得她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啊？”小三插了句话，他是我们五人中唯一见过老大女友的了，就是老大和御姐酒吧初遇那次。
“臭小子你懂个P！毛儿还没长齐呢你能看出个什么！”老大炸毛怒起。
“嘿嘿不懂了吧三哥，老大这种热恋的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弱水三千只取一葫芦！”小四对小三笑道。
葫芦……瓢会失业的……
小四说的没错，老大的样子，其实已经说明了他的感受：你一切的一切的特别美好，是这个世界上最令我沉醉的所在，我想一直一直与你相伴，想将我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捧于你脚下向你献上，我放低姿态，让你俯视我，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
也许，“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吧，但我其实分不清有什么不一样，只知道，老大的爱情现在看起来就是这样的，投入，热烈，想溺在爱河中，怎样都没有关系。
“她特别期待过圣诞节呢，我想准备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花车在圣诞晚上送给她！”老大还在爱河中畅游，道出他的浪漫求爱计划。
“傻子吧……智商呢……”我在心里腹诽——更觉得他上当了。好吧，我不懂浪漫。
我怎样看待“喜欢”？这样问太抽象的话，那为了眼前的问题再形象一点：我怎样看待那个如今远在千里外的笨蛋竹马？
不得不承认，脱线学长说过的话对我还是有启示的，“相伴”与“不离开”，其实只有条很暧昧的界线。我不想他离开，是否是真的“不能”离开，还是长时间这种分离后，我会习惯他不在身边，那时只是心里还留着“不离开”这种执念的惯性，却没执念的本质。
我不知道长时间的分离会带给自己怎样的决意，我不敷衍的决心也许真的会输给时间的习惯，就像以前从厌烦他到习惯他、关心他，会不会，现在再习惯没有他呢？
这种“以后”*改实在不好估计，只是，现在，我希望我们能和好，我希望，可以看着他，看他再对我傻笑。不想失去曾经唯一的好朋友？也许只是这样吧。
真狠心啊，笨蛋竹马，你比我还要重情义吧，但现在就真能狠心做到绝交啊，没有一点联络我的欲望？好吧，我也没打电话给你……算扯平吧。看到睡衣口袋里的小纸条了吗？你跑啊，笨蛋。
对于想去和他一起过成年生日的想法，我还没放弃，即使不太现实，但也总介怀着。更强的欲望是强大自己，努力不被阻挡着羁绊的东西束缚，随心所欲。
夜渐沉静，又一天的时间流逝。晚安了室友们。晚安，笨蛋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