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Perfect Timing(番外)(1 / 1)
Perfect Timing
周日的早晨,夏千在院子里为新种下的郁金香浇了水,回到屋内的时候,烤蒜蓉面包正要出炉,屋子里已然飘散着浓郁的香味。夏千洗了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等温言洗好澡来到大厅的时候,简直就是perfect timing,蒜蓉面包刚被端上桌,还满溢着诱人的香气,牛奶刚刚热好,连餐盘上的水果,也刚被切成了漂亮的形状,而拼盘里的草莓,那红润的表面还带着水珠。
一切都是崭新的,美好的,音响里也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温言悄声走过去,他从书架上特意拿出了他刚买的那本杂志,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杂志。但不同于以往,这并非是一本财经杂志,也不是什么社会新闻,它只是一本简单的摄影作品集,而这个月的主题是孩童,因为这本杂志的封面上,就是一个嬉戏中的男孩子,天真烂漫又灵动,摄影师的角度非常棒,以至于那个封面上的小男孩像是随时要笑着奔跑起来的情态。
温言把杂志竖起来,于是杂志的这一期封面,就那么显眼的暴露在了夏千的面前,温言一如既往悠然自得地吃着早餐,而夏千看到了封面,也没有说话,她转开了眼神,到厨房里收拾起来。
这是温言和夏千婚后三年,温言的S-M-T有了长足的发展,而夏千的演绎事业也几乎如日中天。也是在这个时候,温言考虑是时候安定下来了,他想要一个孩子。然而夏千对这个提议却有些犹疑,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更重要的是,她对于孩子,总有一种不确定感,她的童年并不幸福,她也深知这样不幸福的童年所能带来的伤害,她曾经对养父的恐惧和那时灰暗的心情,夏千清楚的记得她甚至憎恶过整个世界。因而她对于孩子是迟疑的,她自己的童年没有受到关爱,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爱一个孩子,她怕她做不好,像是她的养父母一样,带给孩子的只有伤害,而不能让他健康的成长。夏千也看得出温言是想要孩子的,从他几次三番把朋友家的孩子接来家里玩,几次三番故意带着夏千到儿童玩具的专柜转悠就可以看出来,然而相比温言对这件事的热情,夏千却总是有些逃避。比如今天这一刻,当她看到温言所拿着的杂志的封面,她就知道温言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了。夏千比任何人都想要给温言一个孩子,然而小孩子不是随手想要时候买的鞋子,不喜欢不合脚就可以退货,对于迈出这一步,夏千仍旧是迟疑和慎重的。
但令她动容的是,温言从不逼迫她,他只是温和的潜移默化的想要影响她,是时候要个孩子了,但这种暗示并不咄咄逼人,这让夏千感觉仍旧是安全的,可以接受的,而她也一直在期图改变。
而她和温言都不会想到,事情转机的开端也就发生在这个周日。
吃好早餐后,夏千和温言一同出门散步,顺带遛笨笨,而在走到一处小灌木丛的时候,从灌木丛里他们听到了微弱的叫声,或者与其说是叫声,只能说是小狗无助的呜咽声。
笨笨率先跑了过去,然后它朝夏千摇着尾巴,叫了几声。夏千循着声音走过去,剥开灌木丛,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只浑身污泥的小狗,温言也紧随着她走来,看到小狗的时候也是一惊。因为那甚至都快看不出是一只小狗了,它的毛几乎全部因为脏污而粘在了一起,而它的前腿还受了伤,像是断了般耷拉着,一只眼睛似乎被什么砸到过,已经睁不开了,它的目光看起来也是畏缩而害怕的,在早春还料峭的天气里瑟瑟发抖。笨笨在它的四周走来走去,嗅来嗅去,而大体型的拉布拉多显然给这只不知名的小土狗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它把自己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我回家拿个毯子!”夏千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转身跑回了家。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毯子和一个小纸盒回来了,在温言的帮助下,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受伤的小狗包裹着放进了盒子里,笨笨在温言的脚边转着圈,还浑然不知今天的散步就到此为止了。
“今天周协路上的那家宠物医院是不是没开?”
温言点了点头:“前几天带笨笨去洗澡的时候店主说这几天老家出了点事,要到月末才重新开店。”
夏千有些苦恼,她和温言的宅子远离市中心,除了周协路上那家宠物医院外,其他医院大约要驱车1个小时才能到。最后她不得不让温言开车,而自己则坐在副驾上,抱着纸盒子,不断的安抚小狗。一切对这只小狗来说太不安了,它一下子接触了这么多陌生人,然后又上了陌生的交通工具。
好在这1个多小时的车程没有浪费,温言和夏千带着小狗洗了澡,然后便开始了医治和驱虫。而直到小狗洗干净了澡,夏千和温言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而它的鼻翼上有一块黑色的小斑点,看起来有些滑稽,也很可爱。
“这只小狗应该是被虐待和打过,这条腿是被压断的,伤口很久没有得到处理,所以已经化脓了,我可以清理后帮着包扎,但是之后能不能正常的走路,还是要看它自己了。”兽医医生是个长相清爽的男生,他摘下了口罩,朝着夏千腼腆地笑了笑,“我,我很喜欢你的夏千,能不能和我合一张影?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事,我就是很喜欢你。”
夏千和温言刚才一心光顾着想让小狗早日得到医治,因而都甚至没来得及戴个口罩或墨镜,这时候才有些反应过来。
夏千朝着那个年轻的兽医笑了笑:“可以的,还非常感谢你在周末这种日子里给它动手术了,我看兽医的手术难度也一点不比一般医生低呢。要不你站在小狗的左边?这样我正好在右边,也算是和它的合影啦。”
腼腆的兽医点头应好,然后他走向温言,把手机递给他:“能麻烦你给我们照张相吗?”
温言看了一眼夏千,然后他结果了手机,这于他而言是不多的经历,因为每次夏千和他在一起外出,两个人都相当低调,并且总会遮盖住自己的脸,除了这次外,真是一次都没有被夏千的粉丝撞见,因而今天这样,对他而讲也是十分新奇的经历。
他看着夏千笑着摸着那只刚刚被医治的小狗,而年轻的兽医脸上忍不住有了红晕,温言拍下了夏千这个快乐的瞬间,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感慨,也有那么一丝丝酸溜溜的醋意,但同时又有那么一些升腾起来的莫名的骄傲,他爱的女孩就是这样一个闪耀的存在,这在他和夏千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就深信不疑,这个女孩最终会在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展翅高飞,她会获得很多很多的注目很多很多的爱,一如现在这般。
而夏千也十分敏锐的就觉察到了温言的醋意,因为他在给年轻兽医和自己拍完一张合照后,就把手机递回给了那个男生,而温言一贯的习惯,照相都会拍三张的,这样最终好在这三张里挑出一张最棒的。
“那我们带着小狗回家吧。”他走过去搂了小狗,那小东西浑身洗干净之后倒发现长得还挺可爱,温言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他过来搂住了夏千,似乎故意为了做给那个年轻的兽医看的一般,他还轻轻吻了夏千的侧脸,年轻的兽医果然有些无所适从,他红了脸,表情看起来有一些惊愕。夏千有些埋怨地瞪了温言一眼,然后她拽着温言走出了宠物医院。
“不过是我的一个年轻影迷,你至于这么吃醋吗?我可真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容易嫉妒哟。”夏千拉着温言的手,咯咯的笑着。
“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吗?”爱吃醋的男人温言却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他相当一本正经地看了一眼夏千,“那可不是一般影迷的眼神,分明是迷恋和爱慕那种眼神。”
夏千有些疑惑:“真的吗?你不是又骗我吧?如果是真的,那你怎么知道的?”
温言笑了笑:“因为他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那就是我看你的眼神。”
温言一直是个感情内敛而过分淡定的人,即便热恋期间,他也甚少说情话,婚后更是基本没有,如今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夏千意外之下心间荡漾开了甜蜜的滋味。
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其实没有什么神奇,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百转千回,爱情就是平白无奇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的温馨。热恋的感觉永远不可能持久,但是那些刻入内心的温情和爱意却不会,它们一直在,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在恰当的时候被激活,但从未死去。夏千看着怀抱小狗笑容温柔的温言,内心也几乎是柔和到快要融化的。
“这只小狗的腿和眼睛可能还要再去医院看几次,换药之类的,它也还没有能力独自野外生存,要不我们领养它吧?也算顺带给笨笨找个伴,我看它样子也挺乖的,应该不会太过吵闹。”几乎是一瞬间,夏千做了这个决定,然后她抬起头,征求温言的意见。
温言笑笑:“我当然没有意见,只要你开心就好。”然后他摸了摸小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点,小狗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养,尤其是这样一只从没有受过训练的小狗了。笨笨现在是听话了不少,但是刚开始到家里的时候,它也才一点点大,根本没什么规矩可言,虽然有时候很可爱,但不论何时都不分场合的上蹿下跳随心所欲,当时也很头痛,买了训狗的书研究了,才渐渐教会他怎么上厕所,不要随地排泄,还有什么时候能吃,什么东西能吃,以及不要随意攻击人,要听话。从小养一只狗,可是和养孩子一样不简单的。”
夏千有些惊愕:“是这样吗?听起来笨笨还有过叛逆的少年时代?”
温言也被这个话题带入了过去的回忆里,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不知道,那家伙小时候可调皮的很,我有事没法按时带他去遛圈,他就把狗饼干咬碎了吐得满地毯都是,有一次出门还在我西装裤子上撒尿,那一次我还赶时间,没空换,只能顶着湿漉漉有异味的裤腿去开了视频会议,结果那次回家以后笨笨闻了闻我的裤腿,还挺洋洋自得。”
夏千想象起了温言被笨笨尿了一声的狼狈场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可是笨笨现在看起来好乖!你是怎么把它收拾服帖的?”
温言揉了揉眉心:“一开始我真的是对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给它吃狗粮惩罚它吧,它能给我搞出更大的乱子来,甚至把沙发都啃了,后来实在没办法,还是只能按照书里写的,打了它。其实小狗就像是孩子一样,在小的时候,主人和父母都是要树立威信的,不能一味宠着,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就得有惩罚。那一次打了笨笨,它是吓了一跳,消沉了一会儿,我也很后悔,但是之后没想到反而是变乖了,因为知道不乖就会挨揍,倒忌惮着了。”
夏千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因为在她看来,今天她和温言一同救助的这只小狗,是不会像笨笨那么调皮的,因为它不像笨笨,算是有血统的狗,本身经历过很多艰难,就像她自己一样,从小吃过苦,便不会像那些同龄的小孩那么无忧无虑和肆无忌惮,她向来是懂事而听话的,因为总想着讨好别人,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和不快,才好让自己能够继续在夹缝里生存。
小狗也确实像夏千推测的那样,刚被接近温言和自己的大房子的时候,它就一直蜷缩着瑟瑟发抖,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显得胆怯而犹疑,根本没有像温言形容的那样,如笨笨般调皮。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月,小狗一直小心翼翼,也很乖巧。然而从第二个月开始,大约是发现这个屋子里生活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威胁性,对它也很友善,外加笨笨这家伙的闹腾和带动,夏千发现,一向听话的小狗,也开始捣蛋了起来。它开始在夏千做菜的时候跳上流理台,有时候甚至会趁着夏千不注意就叼走她正在切的肉。
而让夏千开始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是有一次她做了一锅汤,刚端上了桌,小狗就趁她不注意迫不及待地跳上了桌子想要尝鲜,而因为冲力过大,外加跳跃的角度问题,“啪”的一下,那锅夏千炖了一天的汤,就那么被打翻在了桌子上,滚烫的汤汁甚至溅到了温言的手上,烫得他也忍不住轻声叫了起来,而更让夏千抓狂的是,那些汤汁就那么渗透到了饭桌下面的地毯里。
那是某一年温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一年温言在土耳其旅游,和夏千一边视频一边让她自己挑了生日礼物。
夏千也忍不住懊恼地骂起来:“坏狗!”然后她心疼的蹲下去,想要拯救这一条地毯,那是她非常喜欢的设计和图案,充满了异域风情,又热烈奔放,可惜此刻都被这一锅汤给毁了。
温言拉了拉她的手:“别清理了,待会我来,别烫伤了。”
夏千想了想,也只得无奈地站起来,然后她惊呼了一声:“温言,你手上烫伤了!都红了一片!”
然后她一把拉过温言来到水龙头下,对着他那片发红的皮肤冲起冷水来。
灯光下夏千的表情凝重而认真,温言却忍不住笑起来,他趁着夏千不注意,轻轻地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如两个人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夏千对他仍旧是那么在意而关怀,她为他紧张的样子让温言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夏千愣了愣,然后陡然红了脸:“怎么搞偷袭?”
温言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岁月静好,时光安稳,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以前,温言总是觉得并不满足,对自己的人生也好,未来也好,都觉得并不那么完美,总有遗憾而让他难以接受的事,然而和夏千在一起后,他第一次有了那种完满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全部的生活。
夏千帮温言冲好了伤口,还从家里的医药箱里拿出了烫伤膏药,轻轻给他抹上,然后才去收拾了饭桌上的残局。
虽然温言之前给夏千说过,想要养好一条小狗,打其实是必要的,而此刻,夏千一边收拾,一边看着在不远处奔奔跳跳的小狗,叹了口气,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教训这小家伙。
然而小狗安分了几天之后,又闯了祸,这一次它跳跃间把温言一件名贵的瓷器给杂碎了,当晚又还从厨房偷吃了东西,把厨房里的碗碟搞得一团糟,连一向好脾气的夏千都有些难以忍受,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教训了小狗。夏千拿了一只拖鞋,狠了狠心,拍了小狗的屁股。
那小狗果然吓了一跳,它呆呆看着夏千,然后甩着尾巴一溜烟地跑进了自己的窝里,那天晚上都没敢再出来。
看到这些,夏千便有些后悔。
“我肯定把小狗都下坏了,它本来就很可怜,是个流浪狗,好不容易对人类建立了信任,我还打它。”
温言躺在床上一边翻看着财经杂志,一边笑着安慰她:“你不用想太多,小狗比你想的有勇气多了,也不会是玻璃心,这些小东西不记仇。”
夏千还是有些疑虑,然而第二天,当小狗又重新扭扭捏捏蹭到她脚边,讨好地叫着的时候,夏千就安心了。
温言说的没错,这些小东西不记仇,而且这一次,小狗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过分,想多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捣蛋过。这倒让夏千觉察出一些训练它听话的乐趣来,因此她在网上又订了好几本相关的书籍,趁着空闲在家的时候,滋滋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是夏千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学习养什么东西,纯理论的看了不少,实践起来倒也有模有样,而小狗虽然多数时间还是调皮,但渐渐的,开始能听得懂夏千的指令起来。虽然有时它不听话时会让夏千有所沮丧,但每当发现小狗又学会了什么新技能,夏千发现自己是由衷的高兴,并且有成就感。
在一次超市买菜偶遇后,夏千把她这些养狗的心得和邻居家的女主人交流了起来,那是一个已经两个孩子妈妈的家庭主妇,她听完夏千讲的,掩嘴一笑。
“我虽然没养狗,但是养了两个孩子,养狗的心得,看起来和养孩子也差不多呀,当我这俩调皮孩子折腾的时候,我真是生气,甚至会心里埋怨,这俩孩子不知道体贴父母,可每次看到孩子有进步,钢琴弹的好听了,懂得帮我家务搭把手了,那心里真是很开心的。”她笑着拍了拍夏千,“夏小姐可以考虑也生个孩子哦。”
说者无心,听者倒有意。
夏千倒是记下了邻居的这番话。她原本一直恐惧小孩,但原来小孩子的成长,就和养一只小狗一样带给人这样复杂的情感吗?既会高兴雀跃,也会生气沮丧。她还记得在温言那天温柔地看着小狗的眼神,他说,小动物都和小孩一样天真可爱呢。
夏千知道,温言一直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他喜欢那些阳光的纯真的事物和人。而自己却一直没能给他一个孩子。
这晚吃过晚饭,温言一如既往拿起了一些狗饼干,逗弄小狗。每当这个时候,他看起来都根本不像外界传闻的生杀予夺的S--M---T掌权人,而是一个普通平凡又浑身温暖眼角带笑的男人。
大概也是这样一个瞬间,夏千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勇气。一个孩子带给她和温言的,应当不是负担,带给她的,也应当不是各种不确定的担忧和恐惧,而是这样平凡的温柔,这样不经意的暖,她也温和地看着在玩耍的一人两狗,觉得即便这样过完漫长的一生,也并非无聊而单调的事,却是最浪漫而柔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