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出租屋里的总统套房(1 / 1)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啫喱少爷。
他正意气风发,欲火焚身。身后忽然有响动,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警觉,而是骂人。
可还没等他张口,门口处又瞬间闪进来七八个壮汉,不由分说的将他架了出去。
最后一人在门边站定,低低道:“A哥,徐少是金皇的白金客户,他家老爷子跟我们的生意还没做完,您看……”
门口的人将烟掐灭,想了想方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好像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留他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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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程将门带上,转身望向程夏。
她的衬衫扣子已经全部扯落,胸罩带子也落下半边,马尾辫上的皮筋早不知跑向了哪里,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瘦弱的肩上。一张小脸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恼早已经泛着一种异样的潮红。
陆程将手抵在下巴上,咳了咳。他将衬衫脱下,眼睛望向别处:“自己穿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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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夏是被吓醒的。
梦里有只怪物一直追着她跑,怎么甩也甩不掉。眼见着就要被吞吃入腹,她“啊”的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陌生的房间,熟悉的味道。
她走出卧室的时候,陆程正站在窗前抽烟。他好像刚洗过澡,乌黑的短发还在朝下滴水,顺着喉结一直滚落到衬衣里面。
程夏光着脚,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刚想道声“谢”,就听见低低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你是傻子吗?”
程夏一愣。
“随便跟人进房间,你长这么大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如果里面等着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个人,你要怎么办?如果今天不是我恰巧遇见,你又要怎么办?”
陆程猛的吸了口烟,不给程夏说话的机会:“读了十几年书,年年得第一。那些书都读到你家小黑肚子里去了?一个小姑娘不好好在学校呆着,大晚上的出来乱跑什么?
你觉得你妈操心的事情还不够多?还是你很有实力我不出现你也能自保?”
陆程没再继续说下去,程夏已然泣不成声。
她站在卧室门口,赤着脚。男式衬衫穿她身上空空荡荡,下摆快要垂到膝盖,露出两条白皙光洁的小腿。
陆程不忍再说,慢慢走过去,轻轻揽她入怀,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程夏的声音断断续续,和着泪水一起捂在了他的胸口:“我,我没有乱跑。我,我只想找份兼职……我没做对不起家里人的事情……”
陆程心里憋闷,一想到监控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他就气得想要杀人!他是忍下了多大的怒火才决定给那畜生留下一口气的。
刚才骂她,其实也只是想吓吓她,让她今后长个记性。可真看到她不停的哭,哭得一下下的抽动肩膀,心里就难过的要命:“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
陆程本来买好了食材准备给程夏煮粥,米刚淘到一半就听到电话响。他披上一件外套匆匆朝外赶,临走时交代程夏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再走。他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说回头放门口的垫子底下就行。
陆程出去了。
程夏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发了一会儿呆,从刚才的那间卧室里找到了自己没了扣子的衬衫还有撕破的裙子。
她环顾了一下那间卧室,发现以暖色调装修为主。妆台上还有一套没开封的护肤品。连床单还有被罩都是粉颜色的。
程夏抿了抿唇,联想到陆程出现的地点,看来姐姐她们的猜测是对的,陆程似乎真的在做那种工作。
她再次为陆小叔感慨。他大黑天的跑出去定是上工了,这间卧室如此女性化,怕也是为了“工作”而备的不时之需。
程夏没有立即离开。她捥起袖子,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甚至连马桶都给刷了一遍。
然后又把陆程扔在篮子里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最后还把陆程之前淘到一半的米重新淘洗干净。
她根据食材煮了皮蛋瘦肉粥,又做了几样清爽的小菜放在旁边用盘子扣上。
一切收拾停当,也快十点了。
她等了一会儿,见陆程还未回来。就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运动裤,虽然又大又长,可总比光着腿走回去要好。
站在阳台就能看到学校的大门,目测距离在十分钟以内。程夏暗喜,越发感觉陆小叔不赖,连房子都租得离她这么近。于是程夏留了便条,挽起裤角打开房门。
临行时,她不免又感慨一番。
陆小叔真的好可怜,好好的小伙子做这种工作。程夏的神经必定有些大条,这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想着替人家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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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北巷的老旧砖楼,于洋早已经站在门口等着陆程。
黑色的陆虎从夜色中驶来,于洋将手头的烟掐灭:“程哥,人在楼上。”
这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厂区房,最开始居住的都是北站的铁路职工。后来企业改革,好多人下海自谋出路。于是现在小区里已经很少再看到原始居民。因为小区地处火车站附近,便成了许多外来打工者租房的首选之地。
门大敞着,房东夫妻俩正被绳子捆着瑟缩在墙角。
看到身高一米八多戴着墨镜的陆程,那个中年妇女吓得连连朝后缩,一边缩一边嚎叫。
陆程拧着眉,将二人扫了一眼。发现身上没有淤青,才转头去看向于洋。于洋愣了一下,回旋一脚就将防盗门“呯”的一声踢了上。
陆程眸色更沉:“谁教你这么做的?”
“啊?”关门……关错了?可那娘们儿的嗓门也太大了吧。
于洋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门重新打开,就听陆程在客厅里说:“过来。”他走过去,见陆程指着那两人:“把绳子解了。”
夫妻俩还是战战兢兢,瑟缩在墙角不敢出来。陆程站起身,他俩惊吓更甚。要不是那男的扶着,女的就又重新坐地上了。
“不用怕,我今天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陆程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个人,见过吧。”
照片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梳着两只麻花辫,仔细看去,眉眼间与陆程有几分相似。
二人互望一眼,最后,女的颤抖着双手将相片接过。只扫了一眼,就见她忙不迭的点头:“嗯,嗯,认识的,在这里租过房。”这房子从开始出租到现在,已有十几年光景。房客来来往往不知住过多少人,可照片上的这个小姑娘却永远无法让人忘记。
她是十几年来租得时间最长,唯一一个从不拖欠房租,而且也是最奇怪的一个租客。不仅奇怪,而且最后……
女房东咽了咽唾沫,把嘴闭了上。
陆程已经料到这点,刚一抬头,于洋就提步上前。那男的赶紧伸胳膊摆手:“不,不,不用过来,我们,我们说,我们都说。”
男的瞥了一眼照片,叹了口气:“这姑娘大概是七年前过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和普通打工妹没啥区别,房租也是一个月一交。估计她那时候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就是搛得不多,整日里馒头榨菜的,一天天的瘦下去,看着就可怜……”
“好哇你个老刘,我就知道当初你那么便宜的租给人家就没安什么好心!”女房东忽然尖着嗓子叫起来:“你早就盯上人家小姑娘漂亮了是不是?
我说你那会儿没事的怎么总往这跑,一会修水馆一会装煤气灶,你有那么好心?还知道人家天天吃什么,还观察人家瘦没瘦……我呸!怎么从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于洋见陆程拧眉不语,挥手打断了那个女人:“吵吵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俩回去自己解决。现在,给我说重点!”
陆美玲的艰苦生活只持续了一年。第二年春节过后,她就一次**付了一年的房租。以后都是一交就交一年。奇怪的事情是从第五年开始的,那一年,前去交房租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姑娘,而且一交就交了三年。
那人话不多,接过收据就转身走了。对于房东的问话她一句都没回。
再之后,房东想来修水管也修不成了,因为门口的老旧铁网门被人换成了新式防盗门。房东再给陆美玲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房东问陆美玲在哪,防盗门是怎么回事。那边的人似乎很不懈于和他讲话,说房租再加一倍,以后没事别打电话。
钱如数到帐,房东自觉对方不是普通人,也听话的没再过来转悠。
三年的房租没能用完,第二个夏天还没到来,陆美玲就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陆程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沙发扶手。
后来警察过来办案,房东夫妇才又踏进了这个已经好久没有来过的房子。
进到房间的一刹那,他们着实惊呆了。不是因为满屋的警察,而是因为……
男人环顾了一下整个房子,对着陆程和于洋道:“我这房子以前很旧的,因为租客都是外来打工的,对居住环境要求也不高,所以我一直都没装修。”
他嗫嚅了一下,低低道:“要不是小陆过来,我这里先前连个煤气管道都没扯。可现在你们看这里……”装修豪华程度不亚于总统套房。
别说是租客,就是房主,这一带也没人肯花这份钱搞这样的装修。所以,房主夫妇再次来到这间屋的时候,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又跑到门口去瞅,以为是进错了别人的家。
陆程终于起身,站在客厅将几间屋子望了望。过了一会,就听他说:“最后一次交费,走的是银行,对吧。”
房主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
“把你的银行帐号给我。”他顿了一下,又从文件袋里掏出一本“工作日记”,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举到房主面前:“给你送钱的小姑娘,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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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小黑是程夏在老家养的一条小狗狗。
至于相片上的人,还有工作日记上的人,大家伙应该知道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