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寻迹(1 / 1)
告白之后,颜茹在矛盾和犹豫中飘来走去,困顿不定。一个妻子,3个孩子,缺了一个情人。情人在这个世道对于男人并不是可有可无,反倒是必不可少,尤其西岛那样的人!
那个女人,他的妻子,她知道吗?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的家在六义园附近,西岛自己这样说过。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太太和3个孩子都住在那里。
颜茹在某个星期二的下午,乘着阳光,自己去了六义园。就当是市内观光吧!她心里说。
她想去看看他们居住的环境,假如老天有眼,她期望能够与他的太太不期而遇。她需要见到她,见到她本人!活生生的本人站在跟前,才会刺激到大脑印象深刻,只有见到她本人,她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六义园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园,她去的时候樱花早就已经凋谢了。虽然有着阳光,天气却还是有些阴冷,公园里没有几个人。日本真是一个老人化的国家,这个时候,来公园里闲逛的人除了老太太便是老爷子,映着假山假水,在几个老人中颜茹感到自己当真年轻。
她沿着六义园,在周围的几个公寓,住宅区绕了一通,期望能够寻到和他们相关的踪迹。她一路寻下去,感到自己就是特意来寻找他们的。她很想见到西岛的家人,她以为见到了他的家人,也许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家人!
她自以为聪明的分析,他们家人口多,房子自然应该大些,既然是社长的家,一户建的可能性更大。她多花点精力多费点步子在一户建房区的门口仔细探寻,门牌上总没有‘西岛’的字样。转了一圈,更没有看到小朋友和三十几岁的妇人。
最后,她放弃了寻找,又回到六义园。一个人坐在六义园的长凳上,面前是一片巴掌大的人工湖,微微有风的湖水平静地在伸展懒腰,有气无力的投影下天空和湖边的几株落叶松针。颜茹此刻的世界分外平静,一个人想像着他的太太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年纪大约该是三十出头吧,三个孩子的母亲,不该是长发,因为短发更好打理----她既然生了一拖的孩子,自然该多花点时间照顾她的孩子。她该有怎样的容貌呢?和自己长得相似吗,据说男人总是喜欢同一种类型的女子?她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真的,西岛认识她一年就要娶她,那时候西岛还那么年轻,只一年的时间,她让西岛的心沉淀下来愿意与她共度此生。
然而,哪怕多么有魅力的女人也不容易将男人一辈子锁住在。男人好像是一把茶壶里的水,而女人则是水壶边的水杯,他注满了太太的那个杯子,并不想停下注水的工作,于是他就接着往旁边的杯子里注水。他愿意朝哪个杯子注水,那就要看杯子的吸引力了。
忽然想起来一个故事,一个已婚的男人爱另一个女人。他不知道怎么办,就去向佛祖求教。佛祖问他说:“你面前的香炉里有三根蜡烛,哪一根最亮?”
他回答说:“我真的不知道,好像都是一样的亮。”
佛说:“这三根蜡烛就好比是三个女人,其中一根就是你现在所爱的那个女人,芸芸众生,女人何止千百千万,你连这三根蜡烛哪根最亮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能确定你现在爱的这个女人就是你生命里唯一最爱的女人呢”
佛祖又说:“你现在拿一根蜡烛放在你的眼前,用心看看哪根最亮”
这个男人说:“当然是眼前的这根最亮。”
佛说:“眼前的这根就如同你正在爱的女人,你用心去感觉你就会觉得它最亮。假如你把它放回蜡烛中,你却找不出它来。你所谓的唯一最爱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罢了。”
颜茹想,我好比正是他此刻手握的这根蜡烛一样。他当年如此强烈地爱着他的老婆---那样快结婚,如今,不过是将那份炽热放在我身上罢了。
她感到佛祖似乎正从那个小小的湖面冉冉升起,在对着她说:姑娘,你可不要走错啊!
在那之后有一天,西岛约了颜茹在公司旁边的明治屋碰头。当西岛一如既往的穿着白色的衬衫从公司的方向朝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颜茹远远望着她,她还是那么喜欢他!哪怕如今她已经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他是那么合适白色,像一位出尘不染的清洁女子。颜茹自认为自己绝不是一个过于注重男子容貌的人,而且西岛也并不是属于那种菱角分明,伟岸帅气的类型,但是他总还是有那样一种异于一般男子的独特风度,总能将她的心牢牢吸引。
4月过了一大半,天气有些热了,西岛把西服的外套搭在手腕上,清清爽爽的朝她走过来,带她找了一个地方喝咖啡。他如今再没身什么负罪感了,一切全都对她讲明白了。和她相约,他感到纯粹的轻松自在。
咖啡店在一个大厦的5楼,宽敞明亮的大厅,白色的皮质大沙发,蕾丝花边的桌布,巨大的水晶吊灯装饰,服务人员一律是西服领结的男生。和一般的咖啡小店相比,这家咖啡店很豪华气度。在东京这样高级的咖啡屋估计也不会太多。
西岛仿佛常来这里,坐在宽大的白色沙发上,很是自由自在。不像在颜茹工作的那家咖啡店一样留有不易察觉的客气。
“昨晚一个朋友约我去新宿喝酒,啊,到现在我都有点头疼!”
“喝得好晚吗?”
“不算太晚,我喝到一点就离开了。”
“还不算晚?你太太她不生气么?”
“她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喝个酒而已,这是基本常识!”西岛大刺刺的说。啊,在日本,男人的应酬和晚归就像吃饭一样,没什么大不了,作为未来的社长夫人她要是连这点容量都没有,那愿意代替她的人估计要从东京站排队到新桥了。
“那个朋友在那里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西岛乐颠颠的和她分享别人的秘密。颜茹原以为是个什么酒吧的,搞了半天,原来是有女孩子陪侍的俱乐部!
“有几个人呢?”
“加上女孩子4个人!”西岛说,“他喜欢的女孩子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他仿佛感到很亲切呢!颜茹一听,却感到羞辱写满了整张脸,为什么偏偏是个‘中国人’,在那种地方?
她心底里还是清高的,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那种地方工作的女人,西岛偏要去那里鬼混?
颜茹觉得屈辱和愤怒,她很想发脾气,可是找不到发脾气的理由。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人家不过说了一句‘女孩子是中国人!’,颜茹自然也发不出来脾气。那阵火在胸中转了一圈后没奈何的按下去了。
‘加上女孩子4个人’那就是说,西岛也有一个女孩子陪伴他身旁一直喝酒了。这还用说,俱乐部本来就是那样的地方,西岛和朋友去了,总不会一个人喝‘寡酒’吧?想到这里,颜茹抬起手来,狠狠咬了咬自己食指的中关节。她知道自己吃了一缸子的醋了!那个醋劲没地方可泼,只好咬自己的手指了。可怜的手指,假如能够说话,一定一万个不肯。
“你怎么啦?不高兴吗?”西岛看到她眉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吓了一大跳,从来没见到过她这个样子。
西岛开口一问,颜茹反而释怀了。不想他知道自己这样小家子气。男人大概没有会喜欢醋坛子的。算了!随他吧!我算什么呢?她太太都拿他没法,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这样想着她勉强展出一个笑容问:“那玩得挺开心吧?”
“那个姑娘倒是挺会玩的,灌我们喝了一瓶香槟还有一瓶威士忌,太厉害了!”
颜茹一听这话,不自觉的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用左手揉了揉眉间,免得那个‘川’字又出来。
西岛平时那样伶俐的一个人,这个时候简直让人怀疑他会这样迟钝。
“那个朋友工作上特别有能力,我想聘请他到我公司来。最近因为这个事情又和老头子吵上了。”西岛说。
“为什么呢?你爸觉得他不行么?”颜茹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想“换了我我也不愿意用这样的人,只知道喝花酒的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老爷子思想太顽固了。他从前也有自己的公司,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倒闭了。我爸就说他不行了,但我看他很有能力。”西岛絮絮叨叨的说。
“哦,那--慢慢说吧!你爸有经验看人应该准吧!”颜茹这样说。这个西岛到底怎样想的呢?有能力的人能把自己的公司给经营到需要倒闭?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西岛这颗‘姜’也确实是嫩了点,这个朋友也当真是有本事,这样都还能哄得西岛信任他有本事!
颜茹没有见过这个朋友,但心里却讨厌他,是的,是他拉上西岛去找女人喝酒的!大约付钱的人还要是西岛,一个狡猾肮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