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谁是凶手（1 / 1）
会嗔却全然不在意，道：“出家人四大皆空。”
谢敏道：“大和尚到底修为高，看破美人与枯骨。”
石泓玉咳嗽一声道：“大师，言归正传，谢敏诬陷于你，难道你不同他争辩么？”
会嗔道：“老衲带了一人来。”
会嗔向门外一指，门开处，走进一位绯衣女子，别人尚未怎地，“元葡萄”却忽道：“元葡萄。”
进来的女子梳了细辫，腰挂长鞭，正是“走天下”元葡萄。
元葡萄不理会“元葡萄”，向谢敏、石泓玉见了礼。
石泓玉笑道：“过来，让我瞧瞧真假，怎么你竟和大师同在一处。大师，难道你真如谢敏所言，竟是捉葡萄杀会今大师的真凶。”
谢敏道：“我看这次葡萄是真的。”
会嗔亦点头。
元葡萄道：“少爷，我逃出来后，听得江湖传言，谢少爷在少室山上，便找了来遇到了方丈大师。”
谢敏道：“方丈日间传书与我，真葡萄既已无碍，只好揭破这位假葡萄姑娘。”
石泓玉笑道：“你这个臭丫头，逃出来竟不来找我，怎么反而要找你的谢少爷。”
“元葡萄”道：“这几日，谢敏在哪里，你便跟在哪里，找到了谢敏，自然就找到石大少。”
石泓玉颔首。
元葡萄忽道：“秋晚你出手吧。”
石泓玉喃喃道：“秋晚，好名字。”
秋晚笑道：“小姑娘，你被我们关了几日，可曾有人亏待了你。”
元葡萄更不答话，在腰间一按，长鞭出手。
谢敏向石泓玉使个眼色，示意他阻止。
石泓玉喝道：“葡萄住手。”
但听刷的一声，葡萄这一鞭顺势收回，却终究撩到了秋晚的长发。
秋晚脸色大变。
谢敏忙道：“秋姑娘见谅。”
秋晚收了怒气，媚笑道：“既是你求我，我便不和她计较。”
谢敏道：“在下承情。”
石泓玉叹道：“果然是好名字。“
谢敏道：“会今大师遇害时，我在房中听到动静立时赶去，十九轩离陆羽轩最近，而会在大师所居关羽阁却和陆羽轩隔了半个寺院。会在大师却自我身后赶到，更不许我碰会今大师，也是嫌疑难免。“
石泓玉道：“不像话，难道会在大师也是凶手不成。“
会嗔却只微微一笑，仿佛入定。
谢敏道：“会台大师和会今大师素有旧怨，两人不止一次大打出手。事发之后，会今大师赶来最早固然可疑，会台大师却来得最晚，这么长时间寺中大吵大闹，以会台大师的功夫，绝不至于充耳不闻。”
秋晚笑道：“好。谢公子的意思是少林三大高僧联手杀了会今大师么？”
谢敏叹道：“秋姑娘说笑了。”
秋晚道：“你在求我和你说笑么？”
忽听窗外一声喧哗，有人喝道：“谢敏你这个臭小子，我处处帮你，你反而来诬陷我。”话落人到，乃是会台破窗而入，身后跟了面色铁青的会在及少林执法堂长老会我。
谢敏道：“大师恕罪，在下不过实话实说。”
会台气极反笑，一时答不出话来。
秋晚拍手笑道：“又来两个和尚。”
谢敏道：“但是，会今大师死于千面如来掌，我也确然会使这门功夫。”
秋晚更是高兴，道：“好啊，原来是你们四人联手。”
谢敏看她一眼，秋晚眼波横飞，道：“不是么。”
石泓玉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这几位大师只怕也是你请来的吧。”
秋晚道：“你连这也知晓。”她这一晚被人猜中了无数心思，早已见怪不怪。
石泓玉道：“你在我身旁时时监视我，便不许我多看你一眼么？”
秋晚笑道：“一眼怎么够？”
谢敏伏下身来，自床底拖出适才秋晚放的箱子，找到锁时，向秋晚道：“姑娘可有钥匙。”
秋晚道：“谢公子难道连一把锁也打不开么？”
谢敏轻笑，手上一抹，那锁已应声而落，他开了箱子，退后一步。
会台当先抢过去，自箱中拿出一件衣衫，打量半晌道：“是师兄的衣服。”
会在也凑近，但仅箱中除了已无便是一本经书，他捡起来看时，却是会今生前最宝贝的茶经。
会在将茶经交予会我，会我翻了几页，向会嗔道：“还是谢敏杀了大师兄取来此物。请方丈下令诛拿此人。”
石泓玉道：“你们几人各有嫌疑，凭这件破箱子就要单拿谢敏吗？”
会在道：“物证在此，自然拿他。”
石泓玉冷笑道：“堂堂少林，不过如此。”
秋晚忽道：“算啦，你们别来难为谢敏，这箱子是我偷来故意放在此处的，但是，人，不是我杀的。”
众人吃了一惊，连石泓玉也不免奇怪，为何秋晚要直承此事。
会在怒道：“你为何要这般做。”
秋晚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会在顿时语塞，待要出手相逼似乎不妥，若要软语相求更是不成。
会我接口道：“我师兄三人虽有嫌疑，但大师兄死于千佛如来掌，当世便只谢敏一人能使得。”
石泓玉忍不住道：“秋晚偷来箱子来，摆明是要栽赃谢敏，你这大和尚怎么不分好坏。”
会我板了脸道：“贫僧不过就事论事。”
谢敏叹道：“我确然会用千佛如来掌。”
会台森然道：“你终于认了。”
谢敏道：“谢敏不是天才，自不会无缘无故便能精通千佛如来掌。这一记掌法多赖方丈大师指点。”
会嗔接口道：“谢居士生性聪颖，不过半月已学会千佛如来掌，老衲生平罕见。”他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此事变故连连，便是石泓玉也有几分糊涂了。
会台失声道：“师兄，你是说，你也习得千佛如来掌。”
会嗔颔首。
众人之所以深信是谢敏杀了会今，固然是因他在江湖中声名狼藉对会今手中六安瓜片又垂涎已久，更重要的是千佛如来掌是武林不传绝学，天下只谢敏一人习得，此时会嗔承认谢敏竟是师承于他，依适才谢敏所言，嫌疑最大之人无异于少林方丈。
秋晚笑道：“少林寺监守自盗，当真是笑话，堂堂方丈竟恁地小心胸。”
会嗔不语，会在、会我亦不做声，会台几欲开口，却终于忍住了。
秋晚继续道：“方丈大师夜半叩门，会今大师全无防备之心，竟给方丈大师用千佛如来掌杀死，嫁祸给谢敏。真是可恨。”
石泓玉道：“姑娘你牙尖嘴利，可真难为你在我身旁装了好几日葡萄，不言不语。”
秋晚笑道：“不敢，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比之石大少还逊一筹。”
石泓玉道：“大家彼此彼此，那也不用客气。”
谢敏忽道：“秋姑娘先是拖箱子来陷害在下，此番又替我说话，可真令谢敏受宠若惊。”
秋晚柔声道：“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
谢敏道：“我自然知道。”
石泓玉听得老大不舒服，直骂道：“好不要脸，人家帮你说两句话，你就要以身相许了么，呸。你也习得千佛如来掌，凭什么便说是方丈大师所为。”
谢敏只有叹息，石泓玉言辞刻薄，往往得理不饶人，心地却太不坏，总爱替弱者打抱不平。
“阿弥陀佛，”会嗔终于开口，淡淡的道：“会今师兄不是老衲所杀。”
秋晚哧的一笑，不以为然。
石泓玉早已糊涂，只好喊道：“谢敏。”
谢敏道：“我从未说人是方丈大师所杀。”
会台简直要跳起来，道：“你当真把我弄糊涂了。”
谢敏道：“大师稍安勿躁。我见过会今大师身上伤口，会今大师背上的掌印中指处有个浅浅的环印，乃是凶手指上戴了指环未曾取下之故。”
谢敏举起双手，这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温暖干燥，也是一双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双手。
只是十指空空，并无掌环等物。
谢敏道：“方丈大师也无此习惯。”
房中诸人又瞅向方丈手上，但见他一串佛珠挂在腕上，更无它物。
会我道：“你若现在来摘下指环，又有谁知晓。”
谢敏道：“我若戴惯了指环，便是除下也会有印迹。”
会我默然，一个人若养成了一种习惯，便是有再大的毅力去改，也抹不去他先前留下的痕迹。
石泓玉道：“你越说越奇了，难道天下还有第三人会使千佛如来掌吗？”
谢敏道：“会今大师并非死在千佛如来掌下。”
众人愕然。
会台已无先前愤慨，问道：“师兄前胸后背均有掌印，两章严丝合缝，更无半分差别，是我亲自验看的，如何不是千佛如来掌。”
谢敏道：“错就错在半分不差上。千佛如来掌震碎内腑，力透前胸，即使戴了指环，前胸也绝不该有指环印。会今大师是被人在胸背各拍了一掌，装出来千佛如来掌的模样。”
石泓玉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会嗔叹道：“无论多么精细的算计，总有蛛丝马迹可寻，这不是人力所能及，谢居士好毒的眼。”
石泓玉道：“那么，到底谁是凶手？”
谢敏道：“秋姑娘说谁是凶手呢？”
秋晚躲闪道：“我哪里知晓。”
石泓玉冷笑道：“你既来栽赃，难道不是做贼心虚么？”
秋晚道：“夜深露重，我给谢公子送几件衣衫难道也不成吗？”
石泓玉道：“可惜谢敏还未出家，穿不上僧袍。”
秋晚脸上现出恐惧之色。
谢敏却道：“凶手也不是秋姑娘。”
石泓玉气得跳脚，道：“你只说这个不是凶手，那个也不是，何时你倒变得这般婆婆妈妈。葡萄，咱们走。我没有闲工夫听他讲故事。”竟真的转身要走。
谢敏叫住他，道：“慢走。凶手是常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