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无缘贵人纡尊一看(1 / 1)
一群人进入屋里的时候,便看见宁小白满脸飞红,眼眉也是粉红一片,见到这么多人进来,似乎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怔忪。
但是这样的宁小白,宁母看了一眼宁父,心下忧心,自家的女儿举止间似颇有些妖娆之态。
“ 母亲父亲你们怎么来了。”她匆匆的下床来,被宁父拦住坐到床沿。
“小白,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宁父看了稍稍放下心,这痕迹相必是小白哭了很久。七夕四月懵然不知,我这女儿怕是自己独自在被窝里哭了。他心里怜惜女儿,看女儿态度更是温柔。
宁母一进来边看见女儿的模样。心下犹疑,莫不是女儿情动了。
这样害羞带怯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动情的少年郎。
“母亲父亲,我只是昨夜熬得有些晚了,眼睛被烛火熏得有些难受,夜里还有些疼。我很是揉了几下,谁料到这就肿了呢。”宁小白说话时带着一丝困意,就算是不困也得装出来。若是让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如此爱哭,自己就不要活了。
“哎,七夕,拿那青白色瓶子的药膏过来。修容,你帮她敷上上,细细揉开,消肿是最好的。”
又转过头吩咐管家,“着人快把去请大夫的人叫回来,不必去请大夫了。”
见女儿乖巧听话,言语冷静,心里满意。她说道,“小白,一会用了早饭便来前厅寻我,今日我们去外边走走。”
今日本不是小白出去的好时机,只是眼下锦泰的人都对小白的神智恢复之事多有怀疑,谣言四起。因为上次上香遇险,便不再急着让小白进入世人的眼中,却使得谣言更甚。她本欲不理,可是想到女儿已经十二,天凤自小定亲是个习俗,如小白因为自小神智受损,便不欲耽误他人。眼下小白依然恢复,自然也不愿意小白受了诋毁,也误了良缘。
景泰自然是不安宁的,但是小白举止有度,必能应付。
“父亲,我的眼睛是不是像极了兔子?”
“小白,凡事不能太过心急。你才入学几个月,一时不惯也是有的。再者,我们宁家的小姐,便是不通文墨,在锦泰也无人可以轻看。”
父亲,我知道这些。可是这些只是依着宁府的财力,他们即便面子上不言,背后的龃龉必然极多。你们待我如此,小白也不愿让你们因此受人口舌。
“小白谨遵父亲教诲。”宁小白穿着新作的白色绣着文竹的衣衫,只头上扎了马尾,用金环扣住。她对镜自评,真是玉面郎君,十几岁果真是花季啊。
吃完饭,宁父拉着小白的手再次嘱咐,“这次与你母亲一同外出,一定不要与母亲走散了。若是别人问什么话,也千万不要随口就回答。凡事要听你母亲的话。这次只七夕同你一同出去,你自己千万当心。”
见小白点头称是,他方才放她去找宁父。
不得不说,宁小白的母亲真是美丽逼人。气势也是上佳的。
她见惯了母亲家常的素色便服,不曾料到母亲今日盛装华服,华美贵气。
宁母见小白眼睑依旧是有些肿,估计是抹了什么东西,那里的肌肤如别处一般无二,别人倒是看不出什么。心里暗暗赞叹,这一下便是有人想要找小白的麻烦也无迹可循了。
那群人依旧是坐得马车出行。
但是宁小白坐得笔直。她内心里虽然喜欢娘,但是这个母亲气息实在强大,强大到她这根少根弦的主儿也察觉的到。
宁小白以为母亲会如同父亲一般交代她些什么,但是出乎意料,宁母只是在闭目养神。
“母亲,我们是到哪里去?”
“我的一些朋友,你的几位长辈,听说你醒了,便想要见见你。”
宁母说的简洁至极。
宁母过一会补充道,“聚会的地方是在倾城湖。那地方很是美丽。午饭我们在那楼外楼吃,你父亲极喜欢他们家的醋鱼。”
宁小白心里顿时兴奋,她记得一个本子说过,锦泰明珠之称的倾城湖,因为风光秀丽,多为年少情侣定情所在。文人墨客多有关于此湖的诗词文章。
下马车的时候,宁小白有些紧张,她看着湖上那艘雕廊画栋的画舫,虽然不大,可是人数不少。正在那看着她们呢。
“小白,跟着我就好。总是要有第一次的。”
有人过来引路。
是个清秀的小厮,宁小白注目而视,府中少有年轻男子作为侍从。那次上街也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对于异世界的男子柔美一说她只局限于自己父亲。可是宁父极少打扮,宁小白的免疫力很低很低。所以她只能一再告诉自己,你面前的这个其实是个女孩子,女孩子,自然要打扮,自然是有走起路来弱柳扶风的。
宁母看得有趣,自己女儿的模样分明不是害怕,倒像是对这个引路的小子有些兴趣。
到了岸边早有悬梯放下,倾城湖宁静无波,阳光下金光闪烁,因为梯子放下有了些许阴影。
宁小白低头看着水中梯子的倒影,因为遮住了阳光,水下的光景倒是更清楚了一些。
这倾城湖水果真极为清澈,这般看着,似乎那水底都能看得见。
宁小白知道,能载动面前这艘画舫的,水一定很深。
朱师娘和她说过,天凤的女子从小便要学习许多东西。读书习字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可是也不像想象里的古人那般呼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言论。在这个时代,钱权,可以凭能力得到的,便是赢者。而赢者,是需要被尊敬的。
宁小白总结,这是资本主义的萌芽思想,若是一直推行下去,也许不会被某岛国所侵。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到某岛国,也没有张小白的家园。
宁小白收敛心思,看着眼前的这群衣衫华美,轻言曼笑的人群,凭服饰是看不出谁更尊贵一些的。
天凤固然如所有的封建王朝一般限制商人的权力,可是天凤追求华美奢侈的生活,这些唯有商人能够提供。天凤地理位置优越,周围的几个小国也常来贸易,所谓以商止战,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这是民族大融合的前提条件,宁小白总结。
宁小白听到师娘讲到这些的时候,不是没有好奇的,因为自己所居住的尽管景色宜人,克斯并不算奢侈。便是午饭,也只是五菜一汤罢了。在这崇尚享受的国家,便是不如宁家的商人,也会为了摆谱摆上十来道菜。
师娘只说你母亲于养生一道颇有些研究,你要慢慢学着。
可是,华衣美服,加上美人在前,倒也真是一种享受.当然,忽略掉那些擦着脂粉的人就更好了。
宁小白随宁母拜见各位贵人。
这些人,有的年长有的年轻,只是这些长辈都送了礼物。天凤的礼仪,对尚未行冠礼的人,初次见面时都是要送些礼物的,自然,晚辈是不能推却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要被称作花姨的人,任宁小白怎么看,都觉得是个虚长自己几岁的少女罢了。
可是眼前的少女虽然觉得些许尴尬,可是仍然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寒暄。
无奈长辈就是长辈,这个姓花的少女比宁小白高了一点点,取下自己的玉佩便送给了她,宁小白只能道声谢谢,接过来。这个花姨的声音音色清亮,与一干少女比起来颇为不同。宁小白对她印象颇好,只是这位毕竟是长辈,自然与他们这些晚辈不在一处。
见过众人之后,小白便退到一旁,一旁如她一般年龄的女子倒也不少,有那热情的已经邀她坐下。
宁母说,
“展颜,你同姐妹们在此处,可不要淘气。”
宁小白起身称是,目送母亲一行人到了舱内饮酒。这些女孩子们明显的早慧早熟,见她一个生人,倒是一个个热情的都过来表示热切。自然,一半的原因是她是宁家的女儿,另一半原因是她身为痴儿的传说。这些人相必是自小受到了了不得教育,宁小白心里总结,明明一个个好奇的要死,明明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一个个装的跟个大人似的。
那边也有声音传来,隐隐约约听到人说,宁姐姐家的小姐真是钟灵毓秀。也有夸她举止有度的。
宁小白心说,自然了,若真是个婴儿,一朝长大成十二岁的人,肯定不习惯的。
“展颜妹妹,我们一同去那钓鱼去吧。”
画舫周围早就设好了垂钓的地点,就等着这些千金们自己扔下鱼竿即可坐等鱼来。
也有闲不住叽叽喳喳说话的姑娘们,围着她看个不停,满脸的好奇。
也不只是好奇,宁小白有人在看她,如探测灯一般的在扫视着她,似乎带些敌意。
她回头,是倾城湖的河岸上那楼外楼。
“展颜姐姐,你看到那最高层的守卫了么,我娘原本想请大家今日到那里看倾城湖的,可是谁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了。”说话的是锦泰城的世家大族,乐正家的千金乐正意。乐正在锦泰如百年的老树,沾亲带故的亲戚都离开锦泰,估计锦泰城得空了。这女孩子是乐正家的小女,养的娇憨可人,甚得母亲喜欢。
“哦,是何人敢挡着乐正家,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说这话的是个高个子的女孩子,看年岁不过与那个小姐相仿,只是言语轻慢,诱人闯祸。
“不知道。只是我因为不依,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她骂我不知天高地厚,那人不是我们家能得罪的起的。”
“这么说,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了?”
“谁说的,我母亲说了,那人可是我们整个锦泰城都需要仰望的人。”
画舫已然在湖中停下,四周风光尽入眼帘。那个令宁小白有些不适的感觉也没有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次回头,那楼外楼已然远了。那最高层的窗户前似乎站着什么人。
宁小白安下心来,与一群姐妹们钓鱼取乐倒也好玩。
只是依着她已经过了二十岁的年纪来看,这群人早熟的早慧的可真不在少数。
聪明圆滑的不少,天真烂漫的也有,谨慎腼腆的也找的出来。宁小白若不是多了二十岁的经验,看了许多个小说电视剧,估计就要危险了。
这些人中,居然有隐晦的想要打探南去运货的通道的,也有想要带了她去开眼界的。
也有高风亮节傲然独立不与众人一起的,只拿了眼看她。
今日这酒会,因了楼外楼的贵客占了风景最好的地方,大家的兴趣似乎并不是很好,因此并未玩到很晚,似乎是午后,画舫便靠了岸,大家告别离去。
可是,奇怪的不适感觉又回来了。宁小白下意识的去看那楼外楼的最高层,窗前是一个人的影子,依宁小白的直觉而言,那似乎是个年轻人。至于女子还是男子,鉴于宁小白思维比较混乱,至今水土不服,无从分辨。
“小白可是累了?”宁母问道。
“没有,母亲可是还好?”
宁母看着小白,见女儿似乎确实状态甚佳。双眼的肿似乎消了一些,这眼眸看起来到是与早上上完妆前两样了。
“你可喜欢今日这酒会?”
“老实说,不怎么喜欢。”
“不喜欢便对了,我也不喜欢。可是小白你要记得,不是喜欢就可以的了。想要有机会说出不喜欢,就得有这个能力。今日你也累了。七夕,我们回去,吩咐三娘快一点。”
宁小白上马车前回头,太阳正好斜照在楼外楼的最高层,阳光打在那个人的衣服上,她看得见那人身上的紫色华服。
她凝神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马车已然转去。
宁小白看到宁母脸色从容,现在静下来,想到今日早上七夕四月原本是急急忙忙的,这件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可是眼下看来,似乎是极为简单的就会罢了。也许是她多想了吧。
昨日,是谁来了呢。
药香,难不成是恩公。她立马否定这个想法,可是立马又肯定。必然是那个人,熟悉感,带着药味。一定是了。
楼外楼的最高层。
斜倚在榻上的公子正歪着脑袋看这天凤朝第一的倾城湖的风光。他一身紫色华服,正是刚才站在窗前被宁小白看到的男子。他也不过是个少年,可是若是宁小白自己看见了,必然会赞叹道这真是个画上下来的贵公子。且不说这人的面容生的极好,单是那一双凤眼就会令宁小白惊叹。这样的人,宁小白是知道的,意志坚定,与她宁小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公子,我远远的看了,那个人与小姐确实有一点点相似。”
“是么,明珠你这样想?香雪,你说。”他转过头看着自己两个小厮,一名明珠,一名香雪。
“回公子,我今日看了,有人说两人眉眼间颇有些神似,我仔细观察,眉眼间并没有一点相似。而且这个宁家的小姐,看着聪慧,怕也是个不经事的。”
“明珠,看一个人,要看她的神,而不是形。自然,香雪,那人的背景你莫要忘了。她痴傻了这么些年,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便有这个成果,你只是匆匆一见变下论断未免武断了。”
“公子,我们出来已有半个月了。今日也看过了这个人,我们是否立即回京?再晚一些,家里只怕要闹出事来。”香雪递上一杯茗茶,那公子接过来饮了一口,“香雪,这茶不错,回去让给我多买一些,回去给我几个姐姐。”
“至于回去,香雪,你先带了茶回去,我和香雪随后就走。”
这个宁家的家主颇有些意思。胆敢与家族决裂的人,创建了锦泰宁家的人,也是解了浮生若梦的毒的人,不仔细瞧瞧,怎么对得起自己来了这一遭。
“香雪,你去找我王叔,告诉他,若是他能帮我再瞒上一个月,我便将我的雪山狐狸给了他。若是不行的话,他借过去的天丝宝扇,我可是想得慌了。”
见香雪领命出去,这公子起身,看着那醉人水色,吩咐明珠,“你把那身女装拿出来,明日午后我们去香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