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睡起杨花满绣床(1)(1 / 1)
“请娘娘择胭脂。”满袖恭敬地跪着,举案过眉,眼神示意着阁门边的小太监候着,过了会子没见主子发话,又唤了一道,“请娘娘择胭脂。”
铜镜中的女子这才收回审视自己的目光,倒也不忙拣选,先示意了陪嫁鸾镜,“陛下昨晚?”
立在妆台边的鸾镜不紧不慢地福了一福,道“回小姐,向来是朝堂上事忙,陛下昨个儿留了老爷,少爷与共好几位大人在垂治殿,听周弼说是快三更天才在东暖阁里眠下了。”
起初,沈梓城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似是流转在罗列了各色胭脂的香案上,直到听了鸾镜说那一位三更天才在暖阁里眠下了,才略顿了顿,睫毛轻颤几下子,又转首望向窗外,“陛下劳累了。”若有似无的叹息正对着远处清辉方褪的垂治殿。
东暖阁里龙涎香袅袅,描金帐子里蓦地传出几声咳嗽。周弼忙点烛奉茶,轻手轻脚地迎上去,“陛下可是要起了?”闻得帐子里问“什么时辰了”,他睨了眼房角的沙漏,躬身道“回陛下,五更了。”恭敬地讲茶盏递上,接着说,“这是贵妃娘娘今早特意送来给陛下的,说是滁菊最养肝,皇上劳累了,切要仔细着头疼的毛病。”
拉开帐子,秦奭披衣而起,“是贵妃有心了,不早了,更衣。”立时,一众侍衣宫女鱼贯而入,起先秦奭还不曾细瞧,直至两个宫女为他整理衣袖时,方问了周弼,“可是贵妃今日搽了妃色的胭脂?”
周弼一愣,环视宫女儿都搽上了一水的妃色胭脂,方明白过来,也觉着有趣,“回陛下,看来不错呢。贵妃娘娘圣宠优渥,可不招人艳羡?”
正当这时,阁外传来了一顺细软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到,“原是陛下在拿臣妾打趣儿呢。”众人闻得一把清凌凌的女声纷纷伏地叩首,“贵妃娘娘长乐未央。”
沈梓城进来,只见她身着玉色暗纹折花襦裙,披了镂金丝芍药团福纹样的织锦长衫,展袖下拜,“臣妾叩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秦奭瞧了眼周弼,抿了抿唇,上前虚扶了女子一把,“贵妃免礼,都起来吧。”
梓城盈盈起身,挽髻凌云,光可鉴人,凤衔金穗,摇曳生姿,更兼得面共桃而竞红,目将星而争辉。秦奭略怔怔,随即看向别处,亦是有笑意的,“贵妃这样妆饰……很美。”
本欲说些什么,闻得他如此夸赞,梓城倒有些羞赧,美目流转,心下一喜,面上却只能透露三分,“陛下谬赞了,今日是太后回銮的好日子,一应事宜业已妥帖。臣妾是来请示陛下是否去迎一迎?。”
秦奭抿唇,像是思量了一下,摆摆手,“近日北方不定,孤正千头万绪之间,晚些子去给母后请安。旁人也就罢了,你记着带传圭去给母后看看,母后怕是想他想地紧。”梓城福身,长袖逶地,“臣妾明白”。
一双妙目正对上秦奭有些倦怠的神色,这个男人的眼眸里也曾载下满湖的柔情,映着漫天的星光,映着她。可是,日子许是太久了,久到她记不清是何时起,他的眼里只剩下萧索,是从长姐死后?还是从她选侍君侧之后?
“贵妃先去吧,孤也要上朝了。”说着,秦奭扶了扶她发髻上的赤金牡丹,“是很配你。很美。”他的语气尽量柔软,她尽量牵扯出些许笑意,再拜“陛下喜欢就好,臣妾告退。”
转身,周弼的声音有力却恭敬,“恭送玺贵妃。”,宫人皆伏地,“恭送娘娘,娘娘长乐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