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河图洛书(1 / 1)
江湖中人往往散居各地,少有各门各派齐聚一堂的情况。
若不是有什么武林大会,那便是有什么奇珍异宝了。
早前的京林大会没有如期开展,倒是让燕陶陶有些可惜了——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跨出燕府大门,也挺想多见见江湖中人的。不过虽然京林大会没开成,这洛阳之行倒遂了她的心愿。
而这么多人齐聚洛阳,甚至连靖西王府的人都惊动了,可见这一次的奇珍异宝也真算得上珍宝二字了。
“原来翎西郡主也对河图洛书这般感兴趣吗。”牡丹斜倚在二楼的扶栏上,好生妩媚。
相传上古伏羲氏得龙马背负“河图”,大禹时又有神鬼驮“洛书”,文人有言“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江湖上也有河图洛书这样的传言,只是,它的出现可不意味着圣人的降生,反倒是,杀戮的开端。
“江湖传言得河图洛书者一统江湖,”红衣的少女眉眼盈盈,却无表面那般热络,声音总带着一份倨傲,“靖西王府为了圣上,自然也是要尽力而为的。”
的确,说河图洛书是杀戮的开端,一点都没有夸张,传言河图洛书上记载着最一等的内功心法,最一等的招式,最一等的医术与□□,甚至还有最一等的阵法,而得到河图洛书的人,自然能成为一统江湖的人。江湖册曾记载,河图洛书拢共出现过三次,无一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最后却又不见踪迹。
牡丹扶了扶鬓角那朵早晨刚别上去的牡丹花,笑出了声,“河图洛书出现在洛阳,到底只是传闻罢了,真假未知,郡主倒也不怕白跑一趟。”
翎西郡主好歹是天家女,打起官腔来一点都不逊色于任何人,只见浅浅一笑,像是繁花盛开,“即便不知真假,不也有这么多人来了?有这么多江湖侠士和我一样白跑一趟,倒也算不得吃亏,”翎西郡主翦瞳中带着娇俏,全不像之前狠辣的作风,“只是不知,牡丹姑娘这国色天香楼可还有空的上房留给翎西?”
牡丹站直了身子,微微做了个手势,笑道,“郡主这边请,纵是把别人赶出去,也得给郡主空出一间上房不是?”
就在楼下大堂中的人深呼一口气想着总算解决这个姑奶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口出现的女子一袭浅紫锦衣,上面绣着繁复的百花,纵然隔得老远,一眼望去却也能知道那针法极其复杂精细。女子容貌极美,竟是和有着“天家第一姿容”之称的翎西郡主不遑多让,秀眉入鬓,双目含星,只是眼角间却隐隐含着一缕杀气。
然而,让人惊讶的却不是她的绝妙相貌,而是那浅紫锦衣上占了一半多面积的鲜血,因为凝固成了一片暗色,无端让人觉得血淋淋。
“花四小姐,”牡丹早已下楼迎了上来,秀眉轻蹙,“您这是哪里受了伤?可要先去房中休息?”
“哦,路上有个没有教养的酒鬼,”女子不经意地扫过那片干涸了的血迹,语气再平常不过,“杀他时没注意避开,溅了一身,不碍事的。”
这好像只是在谈论晚上要吃什么的语气,让众人皆不寒而栗,纵然是行事狠辣的翎西郡主,也像是见了疯子一样摇了摇头,“不愧是花四娘,杀人无常。”
不错,来人正是清河绣庄的第一神针花千引,一手“细雨神针”让人俯首称叹的花四娘。
“好狠辣的女子。”燕陶陶透过雅间微开的门,轻轻说道。一旁的凤如神情无常,凤意还沉浸在方才的烦恼中,倒是宋青扇,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眼底噙着一抹笑意,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师、师父,”花千引前脚刚踏进国色天香楼,后脚就有人匆匆赶来,面色涨红,眼底似乎还带着悲愤,“师兄,平澹师兄被人杀了!”
就在那被称之为师父的五谷派掌门徐东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年轻的弟子就带着不听使唤发抖的手指向花千引,“就是,就是她杀的师兄!”
“当真是这样?!”问话的是坐在徐东来身边的一个人,正是徐东来的师弟李休勉,他一掌拍在梨花木的桌上,脸色颇不好,“平黎,怎么回事儿?!”
“师,师兄只是多喝了些,不小心撞上了她,”被叫做平黎的弟子咽了咽口水,还有些后怕,“然后她二话不说就出招杀了平澹师兄。”
闻言,李休勉看向花千引的眼中倒是带了几分憎恶,还没来得及出手,却被徐东来拦了下来,“不知小徒犯了何罪,花四小姐竟下了狠手。”平稳的语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隐忍。
花千引却并没有被之前的喧扰波及,徐东来问话时她已经走近了楼梯,听到这么指向她的问题,她也不慌,只是转身,停顿半响,才轻轻开口,“啊,那个酒鬼原来是五谷派的弟子啊,难怪招式如此眼熟,”紧接着,她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像是吹皱了一池春水的微风,“只可惜,身手到底是差了许多,死了也怨不得我。”
对于花千引而言,死于她手的原因素来只有一个,那便是技不如人,活该罢了。
“你!”李休勉气恼不过,他不像徐东来那样端着耐得住性子,好好的入室弟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杀了,自然忍不下去,一掌袭来。
花千引灵巧地一避躲过这一招,寒星一样的眸子扫过李休勉,而后又直直看向徐东来,“徐掌门若不想再少一个同门,就好好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完,负手走上了楼梯,也不管身后五谷派铁青的脸。
“师兄!”李休勉气不过,不明白为什么徐东来不但不出手杀了那个女人,反而还拦着自己,“平澹的仇……”
“平澹的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算了,”徐东来向自己这个素来脾气暴躁的师弟摇了摇头,“不过不是现在。”
那双上了年纪却一点不浑浊的眼睛打量了花千引的身影许久,最终徐东来硬是拉着李休勉坐了下来。
细雨神针花四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身后的清河绣坊。
冷面罗刹,银针丝雨,清河绣坊,杀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