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水难迎风(1 / 1)
水迎风不是最年轻的剑客,却是能登上江湖册最年轻的剑客。
江湖册是江湖的史书,如果不是已死的做过大事情的人,是不配墨笔记录的,但水迎风却是个例外。
对水迎风例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剑客可望不可及的无我之境,比如折扇客挡不住的剑,甚至比如他的名字,水本就不能逆风而流,只有风往哪儿吹,水往哪流的道理,可他,偏偏是迎风而上的水。
“要说折扇客最不想见到谁,非水迎风不可。”沮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是别人,正是摇着折扇的宋青扇。
的确,宋青扇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水迎风,因为他天下第一的折扇挡不住水迎风的剑,倒不是因为他有着天下第一的剑,而是因为用剑的人是水迎风,所以,宋青扇挡不住他。
“那你就不该来找我。”水迎风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就像他的剑一样让人寒气丛生,可是他对面的人却没有被这冷意吓到,因为他是水迎风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我本也不想找你,可是你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宋青扇摇了摇折扇,似乎是想把周身的冷意扇走,“从来只知道在长夏谷的水迎风出现在了金陵,不得不让我好奇。”
水迎风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吃惊,他什么也没多说,掏出一张绯色的请帖飞向宋青扇,宋青扇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失望,“我知道这里面写的东西很是吸引人,但是我却不知道,这竟然能请得动水迎风。”
“能请得动最懒的宋青扇,怎么请不到我。”水迎风不爱说话是事实,但只要他开口呛声,总是能呛住宋青扇,这也是为什么相比于说话的水迎风,宋青扇更喜欢和不说话的水迎风相处的原因。
天色向晚,离晚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永记茶楼的宋青扇和水迎风却一点也不急,宋青扇正拿着他金贵的折扇磕着核桃,耳边萦绕着江南女子的小曲儿声,真是好不惬意。水迎风也不急,他的目光从进茶楼以来就一直放在窗外。宋青扇和着小曲儿也哼了几声,然后打量了几眼水迎风,又瞥了几眼外头的景色,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水迎风的目光没有挪一寸,却轻轻开口问道,好久听不见回音,他又加了一句,“你已经故意叹气很久了,现在不回答的话,等会儿我是不会再问第二遍的。”
宋青扇有些不服气,大概是在确认自己果然不喜欢说话的水迎风这一事实,“我只是在想,水兄要是这么喜欢金陵的景色,何不住这儿算了。”
“你喜欢这曲子吗?”
这样的问题让宋青扇一愣,旋即他点了点头,“喜欢啊。”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在这茶楼唱小曲儿算了?”水迎风的目光还是没有挪过一寸,倒是宋青扇闷闷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了,真是气死人,果然应该把水迎风的嘴缝起来,但是只要想到自己似乎打不过他,气恼就更深了一层。
又过了一刻时间,天色更暗了许多,桌上的核桃已经换成了一叠腰果,唱曲儿的姑娘也换了一个,可宋青扇和水迎风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你说,这二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宋青扇的手敲打在桌面的绯色请帖上,声音有些飘忽。
“不知道。”
“发出这请帖的人真的知道真相么?”
“不知道。”水迎风终于收回目光,打开了自己那张请帖,刚劲的字书在纸上,格外醒眼——
百里城血案,讨回公道。
“江湖册书,百里血案是因为百里长安犯下天诛,为了躲过族内惩治,一夜血洗全城。”
“可是如今百里长安也自尽身亡,还能找谁讨回公道?”水迎风喝了口茶,茶已经凉透。
“也不是没有公道可言,”宋青扇笑了笑,“江湖册毕竟是史书,总不会写尽真相的。执笔之人,总会迫于权势。”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是那唱曲儿的声音飘至此处,带着蜀中口音的曲子,或许是因为思乡之情,总带了几丝哀愁。宋青扇朝着那个女子的方向看去,不禁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摇了起来,肤若凝脂,目如星辰,果真是蜀中女子多绝色,这话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