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云国逝事(1 / 1)
夷陵三年,农历七月十七。小傲终于承受不了那年迈的副身躯,走了。
那是一个艳阳四射的清晨,我站在城墙上,亲眼看着小傲的棺椁送出城门,玄霖走到我身后,用手覆住我的眼睛,道:“小竹,不用要伤心,小傲还会用另一种身份回到这个世界。”
我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了心,万一小傲在地狱受了委屈怎么办?小傲那糯米团子般温吞的性格,怎么斗得过同路的人,还有那些押鬼的官差,不长眼,欺辱小傲怎么办?万一判官喝醉酒,把小傲错判到畜生道怎么办?我以后看望小傲来生的时候,极有可能对着一只又大又肥的猪说话,我讲几句,那只猪还用那沾满糠水的鼻子哼吧两声以示同意,这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象。
还有司命曾和我说过鬼差多为男子,因而男男之风盛行,我当时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般,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连判官都是男的。
小傲长得十分的可人,被他们那些鬼给抢过去,做了压道夫人怎么办?抢就抢吧!但抢的人实在太丑,我实在忍不了。
越想我就越急,越急我就越忘这里头钻。索性自己背着玄霖他们,跑到地狱去,为小傲打点打点一些。
云头慢慢地降到这条漆黑漆黑的道上,我低吟了一下,嗯,这阎王的口味还跟多年前一模一样,阴暗的很啊!
一条暗黑的大道通往更深的黑暗中,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大道两旁各站一排执着红灯笼黑衣鬼差。红色灯笼在漆黑粘稠的黑暗中发出些许微弱的红光。
我将自己的青葱般的五指伸了出来,嗯!果然还是看不见。
我看了看道路旁边小鬼手上执的发着昏黄光的红灯笼,这些灯笼到底有什么用?这条往生路比我多年前来的还要黑上几分,我稍稍走近其中的一个小鬼。
“嗯.....你们可曾见过一个.....”
我话还没问完,这群不经用的小鬼就全跪了下来,这阎王怎么竟培养一些这么些软脚虾,
“仙子,这次下到地狱所谓何事?我们恶鬼道真的没有经手过一个叫温子郎的人。”
我一愣,稍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样,哎!本山主可真谓是威名远播。
之前云国温狐狸死了以后,我也来过地狱,还在地狱里大闹了一场,一定要找到温狐狸的魂,给他拜上两拜,来安慰安慰我内心,结果他们地狱告诉我没这个人,我当时毕竟年轻气盛,不知道得体二字的重要性,把他们地狱差点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收阎王手下的判官懂事,跑到右下把祢衡请了出来,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我深觉得一定是我当时闹的太过火了,让阎王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面子,才离家出走到今日。
我轻笑着道:“各位鬼差,这次竹篁不是来寻温子郎的?而是来找一个叫方傲的鬼。”
鬼差互相看了几眼,又悉悉索索地讨论了一阵。
转过来极恭敬地对我说道:“仙子,我们没有接过的鬼里没有一个是叫方傲的。仙子是不是弄错了。”
我脸一白,不会因为扰了尹璃的命数,间接也改了方傲的命,害得小傲来这往生路的机会也没有。
我想快点去暗殿问问清楚,可还没走几步,我就意思到一个严重的事,我看不清路啊!这往生路太暗了,我只能靠着那条由红灯笼组成的长龙来辨别地狱主殿在哪里,可是路上有什么东西,我可是一点也看不见。
“哦!对不起!”
一路上,我真真地不是要故意要踩那只吊死鬼的脚,那长舌鬼的舌头的。
就在我刚要下脚踩另一个点地时候,一道力把我往后一拉,不会这次碰上了色鬼了吧!哎!我哀叹了一下,真是鬼中豪杰连本山主的豆腐也吃,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个仙。
我单手,越过肩,准备直接给他一拳,让他到三里之外好好反省一下人生。
“竹篁,你在干什么?”我那只手打进了一团的软绵绵里头,好像是只手。周围黑漆漆的,戏谑的声音来自我身后,是狐狸的声音,我就说温狐狸在这里吧,祢衡还不信,直接用他的轻灵剑往我脑门上一敲。
“是狐狸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边一阵沉默后,我脚的四周燃起了一圈的红莲业火。这业火照亮了我,也照亮了来人。
“竹篁仙子。”
我一怔,原来不是狐狸,而是幽冥的冥王玄霖。
在业火微微弱弱的灯光里,玄霖和狐狸还有几分神似,只是玄霖比狐狸更具几丝英气。
一翻身,立马抱住玄霖,嚎道:“我就知道,殿下是个好心人,怎忍得竹篁一孤女子,只身闯这龙潭虎穴般的地狱之路。”转手又从袖中甩出块红手帕,放在眼边,汲了点眼泪花。
玄霖额上的青筋跳了几下“仙子可否好好说话?”
我将手上的红手帕一甩,“甚好。”最近,在云国又看了一出叫《惊梦》的戏,里面那个青衣的动作,念词,都深得我心,我要是习得此女的一二,祢衡就不会为我的姻事这般丑。
玄霖无奈中把我拉到一边道:“你看看。”
我“呀呀呀!”地跳开几步。一团黑色的浆糊状物横躺在我脚下。应该是生前被那个挨千刀的给把自己的头给砍了。
对着倒在地上的那只鬼鞠了个躬,道:“兄台对不住了。”
这砍头鬼真真的是个鬼雄,理也不理我俩,头也没有回,抱着自家的头,慢慢的爬远。
目送玩这鬼雄走进地狱之路的黑暗,就老远听到远处传来:
“我说那些小鬼说的人是谁!原来又是竹篁仙子你啊!”
这声音若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个跟在阎王身边阴阳怪气的两兄弟之一白无常。
“好久不见啊!白无常,竹篁这次又来叨唠您老人家。”
我朝着黑暗中某个角落喊过去,这里这么暗,我怎么知道这白无常,站在哪里,不回话,又不礼貌,那只好只能随便朝一个方向喊过去。
小鬼手上的灯随着一丝风,不安分的动着。突然我觉得身后一道寒气。
玄霖立马揽着我的腰,将我的身子向旁边一带,一本亮闪闪的银链子从我脸边划过,我感觉到有些暖暖的液体从我脸上滑了下来。
玄霖眼神一凛,抱着我,身体立马向链子飞来的方向,飞跃过去,也许是我眼睛看花了,我好像看到了玄霖眼里划过一道红缥。
用业火将那个放暗器的人牢牢地围了起来。
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们地狱待人之道吗?”
被火围着的白包子似乎也被吓到了,一张清秀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还好黑无常不在,不然不知道会心疼成怎么样。
结巴地说出:“你们怎么看得清这地狱之路?活人是看不见这两岸的彼岸花。”
玄霖说:“我们看得见,看不见,与你何干?”
白包子已经被吓得纯白的脸,这下更好看了。
“殿下,别生气,你看你又没受什么伤,不如快快将白兄弟放下来,这样用业火烤着,他家阎王回来,非找我们麻烦?”
玄霖不语,只是一直盯着我脸看。
白包子在业火里一边折腾一边喊道:“高人,我只是以为竹篁仙子,又来找我们的晦气,六十年前只身闯地狱寻人,差点把地狱翻了个面。”
我呵呵笑了一下。
玄霖看了我一眼“仙子以前还真是好气力,连地狱也来闹上过一场。”语气不太好。
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摆手对着白包子道:“以前来和今天一样的,都为了故人。殿下,既然他们没有恶意。”
我还没说完,他就冷哼一声,将无常周围的业火解去。
随即周围又一片黑暗,我只瞧得见我身边的玄霖。修为不高就是不好。
“无常无礼,敢问仙友是谁?”
地狱里的人被我百年前一闹,大多认识我。
无常自然不会问我。
玄霖跟面瘫一样,冰冰凉凉地道:“幽冥,玄霖。”
我清楚的听到一阵倒吸声。立马有跪地的声音。
“不知冥王殿下来地狱之界,有失远迎。”
这般服软的声音,就连我当日在地狱,扣了他家主子时,他白无常都没有这样。
玄霖没有说什么话,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他了,脸臭的很。
他把我拉了过去,看着我脸上的伤口,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我脸上立马清清凉的感觉。
他嘀咕了一句:
“还好伤的不深,不然留下伤口,我又要吃亏几分,本来性子就不讨人欢喜。”
我眼里冒着熊熊的烈火,丝丝地盯着他,刚刚对他的好感一下子就散了。我毁容了,关他什么事。
他笑着将我放下来,道:“还跟小野猫一样。”
他向着前面走了几步,眼见就快淹于黑暗。
我一急,伸手就拉住了他绣满黑色芙渠的袖口。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吃惊。
“仙子,玄霖只不过是去看看刚才那两小鬼怎么样?不走远,仙子这么舍不得玄霖?”嘴边噙着一抹不明的笑。
我深深地觉得本山主昨天的晚饭还没消化完,喉咙一紧。
“殿下,我想竹篁仙子大概是看不见这两岸的彼岸花,所以看不清这道路。”黑暗中被玄霖误当小鬼的白无常诚恳地解释道。
我也诚恳的点了点头。
玄霖的脸在两旁小鬼手里红灯笼没什么用的灯光下,晦明晦暗。
“你不是六十年前只身下过地狱还把这地狱搅成了一锅热汤吗?”
我吞了口口水,道:“是啊!是下来过一趟。”
“那怎么现在看不见,你六十年间有干了什么事?”
玄霖似乎有些急起来了,语速越来越快,怪吓人的。
幸好白无常胆子还好及时道:“仙子,那时用业火将整个路都点亮了。踏着火莲,就往殿上冲去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差叫我跪下来。
“我记得,你可是还没有及业火的修为。”
我哈哈一笑,挠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当时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使出这高深的术。”
玄霖用鼻子哼了一下,手一扬,火焰一笼一笼铺在整个道路的中央,一直延伸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看的见了吧?”玄霖道。
“嗯。”
眼睛往刚刚的白无常那边瞟去,愣了一下:“原来是黑无常兄啊!”
这俩兄弟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在声线身形上几乎都是一样的。我听错,不为奇。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嗯,不丢人。
黑包子不理我,完全把我当做一堵空气墙,向前伸出一只手道:“殿下,我家判官在暗阁里等着您。”
诶呀!完全不理我!
沿着玄霖的火焰走,这路的确好走了很多。
黑包子一路上为了不让他们地狱贵客感到受到冷遇,一直围着玄霖碎碎念,也没念什么,无非就是他家今年收成何如,他家老母猪生了几胎,一些琐事。
我也稍稍地对玄霖感到悲哀,年纪和我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样对废话没到一个地方就得听上一遭。没准这次黑包子的话题已经算是有趣的。
我可以想象他要是去西天极乐,他身边就是一秃驴在他旁边碎碎念着佛经。
我打了个哈气,黑包子和他的随从幽怨地望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这附带品实在太不给面子。他们真心邀请的客人都没有任何不耐的表情。
对此我只能只能说,是玄霖教养好,要是你对老娘这样念,老娘拳头都要抡起来了。
玄霖倒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把我拉到他身边。
“虽说我在你身边,你也要提点神。”
黑包子他俩又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竹子也有春天。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一烧。
“按说竹篁仙子的修为,应该也是看的见这路两旁的彼岸花。之前仙子火烧地狱时,我们都没有想是仙子看不见。”无常道。
额,只能说你高看我了。
我当时烧火就是为了照明,结果一不小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整个地狱烧成了火炉子。
一旁的玄霖脸又黑上了几分,我发现了,只要提起我闯地狱这件事,玄霖就会放脸色。
我想制止黑无常接着这话题,拼命地给他使颜色,结果他越念越起劲。
“竹篁仙子,你那时的样子可真是骇人,我们跟你说你找的人不在这,你还不信。”
我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的眼包住,我感觉玄霖那边空气已经扭曲了。
“仙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寻得那个温子郎压根没有死。连仙人历劫死后,晋升上位,也得到地狱暗殿走一遭。”
“不可能!”我想都没有想过就喊了出来,当时温狐狸的尸体我是摸着的,况且这么多年,我在三界寻了他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最有可能的是,狐狸很有可能因为那场天界,而灰飞烟灭了。
玄霖闷闷一笑,我身上的压迫感立马消失了。你有没有看到我正神伤着。
“原来,你是为了他。我说谁呢?”
细长的眼里流出喜悦,害得我竹皮上的汗毛都竖了一遍。
接下来一路上,玄霖的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我只想说一句话,六月的雨就像娃娃一样说变就变。
阴晴不定的男人。
“黑兄,那时竹篁仙子闹地狱闹成什么模样?”
我白了一眼,到底什么心态,这么欢喜揭人旧伤疤。
黑包子受宠若惊般地道:“殿下,莫这样叫无常我,我担不起。”
又道:”仙子六十年前,一身红衣,与浴血罗煞无二,不管是谁,只要说没见过温子郎的,全都用火鞭打上一遍。”
你就抓紧时间黑我吧。估计在这近百年间,没有人来听他唠叨。我用眼神怒瞪了他一眼。
黑包子感受到背后一阵火热。浑身不自在。
“将这往生路上的小鬼烧的到处乱跑。”
我咳了一声,阴测测地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黑兄好像就是那个被竹篁我一失手烧岛屁股的那个小鬼。”又扭了扭自己是的手道:“刚好最近被凡人伺候惯了,这手腕子有些痒。”
黑包子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根手指无力的指着我:“你……你……”
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对不住了,我手边没有水,你噎住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玄霖突然一笑,打破了我和黑包子之间的激烈的眼神交流。
笑起来的玄霖真好看,一圈莹光附在他的衣服上,将整个他都柔化了。
他把拉到他身边,我也乖乖地被他扯过去。
他道:“不过我还真是得谢谢祢衡。不然以你这事,天庭定会将你去除仙籍,不然难以服众。”
我刚想抬起头,和他说说祢衡为追林玉,暗下做的事情,那些简直是令人发指,天神共怒。比我下地狱所做的事可是坏的多。我做坏事是放在面上,祢衡这厮做事都放在下面,一张平善的脸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天空中飞驰而来一个黑漆漆的镂空黑铁马车。在我们头顶上空停了下来,“咣当”马车门一下子就开了起来。
我摸摸自己的小心脏,还好它坚强。
从车上下来一位白衣飘飘的玉面男子,在昏暗的地狱,无疑犹如一朵白色莲花,神圣的很。
美男飘过我身边时,用他那双美丽的眼睛不着痕迹往我身上瞟了一瞟,我刚刚挣脱成功出玄霖的控制,现在身体又不自觉地往玄霖那边靠了过去。
玄霖满眼盛吃惊,低头看了我一眼,抬头细细地打量起了白衣男子。
黑包子恭敬地对着白衣男子做了个揖。
“陆判。”
男子点了点头,朝着我和玄霖走来,道:“原来是竹篁仙子和玄霖上神啊!在下是地狱阎罗身边判官陆机。”
讲到阎罗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加重了好几倍。跟个怨妇似的。
遥想当年本山主的荒唐事,生生地把这如花似玉俊俏儿的桃花运给折了。
我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拍了一下陆机的肩。
“陆判呐!去离不由人,阎罗离去实不是我们之愿。”
陆机一口气没喘上来,脸刷白刷白的。
众人也是跟看一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对于陆机,总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总觉得他到现在都找不到婆家,其中也有一我的一份力。
当年我大闹一场后,没出几年,这阎罗就闹出走了,将地狱杂事全都丢给脸陆机。我深深地以为阎罗是因为地狱被我弄得实在太糟,他摆不平,就闹失踪把烂摊子丢给陆判干,自己在外面一身轻松,和我逃出右下把事情丢给祢衡干,有的是异曲同工之妙。说到底,就是人懒。
陆判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有些肉痛地说道:“陆判,你莫生气,人火气大,脸上容易冒痘痘,你看你这般花容月貌,被痘痘毁了,多不值。你要是应付不了地狱事务,你和我说,我让祢衡来帮你。”
右下躺在竹榻上,正准备中午好好休息一番的祢衡,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一股不明的寒气从竹榻上爬上了他的身。
他大喊了一声:“林玉,帮我拿披在大厅凳子上的毯子拿进来。”
一个长衫纤细的男子,背对着榻上的祢衡,擦着藤梨木桌,不耐的喊道:“祢衡,你到底是有多懒,自己下来走两步都不会!”
祢衡带着哭腔:“哎!人老了,老了就是不好,篁丫头欺负我!梦丫头也不要我!连你也不关心我!只剩下我这棵老树孤家寡人。”
清秀的男子将手里的擦布嫌弃的丢到祢衡的脸上,怒气冲冲的冲出门去。
陆机一如从前般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仙子,地狱之事没有多到要将祢衡上神出山来帮忙。”
我闭上嘴,脸上一派伤感,但内心早就欢呼起来,我刚刚说把祢衡借他们地狱几天用用,全是脑门一热说出来的,说出来我就后悔死了,我就怕陆机真的答应,竹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势必把祢衡给出去,那给出去祢衡,那我右下谁来帮我管。华夷又不在。
“不知二位来地狱有何事?”陆机谦虚地对着玄霖说道。
果然上次和地狱的梁子结大了。地狱的人都不太待见我,我心戚戚然啊……
玄霖用余光瞟了我一眼道:“我是陪竹篁仙子下来的。”
陆机这才正眼看我,但是眼光不太友善。
我理亏,不计较。
“我想请陆判帮我查查方傲还在不在这往生路上。”
“还在。”
我一惊,这么快,颇怀疑地盯着陆机看,不会糊弄本山主的吧。这生死簿厚的都可以撕了用来烧火,把我这棵竹子给烧焦。
陆机解释道:“前几日,白溪帝君也来过地狱,询问过方傲,并嘱托我们要好好照顾。”
白溪这人一句不响,倒也是将方傲一直放在心上。小傲一死,他就嘱托冥界照顾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想来白溪这未来的天帝都来亲自嘱托过,他说的话分量自是比我这小小的地下之主说的话重。我就不必再去这暗殿走一遭。刚想和陆判道个别,就回云国去。
“陆判可否带我们去看看方傲,这人跟我俩有莫大的关系。”
玄霖对陆机道。
“殿下的请求,陆某怎能不答应!”
我脸色一变,走到玄霖身边,低声道:“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方傲这个人。”
玄霖看着我的眼睛“尹璃好歹叫了我声师父,这我徒孙的皇爷爷我这做师夫怎么能不照顾照顾。”
笑着就跟着前头的陆判走了,玄霖经过我身边时,用云一般轻的声音说:“竹篁,我知道你没看见小傲,心就不会安定。”
我刚想说什么安定不安定,本山主现在累得很,想回去补一觉,怎么就把我的行程私自定了下来。
但玄霖那身黑袍子已经跑到前面去了。我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陆判,这往生路怎么又多了几个弯,颜色也黑上了几分。”我在后面嚷着。本想这欢喜黑的阎罗一出走,这往盛路能亮堂一些,但似乎没有,反而还暗上了几分。
回答我的倒不是陆机 ,而是黑包子。
包子把我往旁边一拽,,暗声道:“仙子,您真真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判最不喜别人说这往生路的事。”
我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靠近他,想听到一些地狱秘史,这样我以后就可以和祢衡吹嘘一番。
走在前面玄霖不知道发什么病,怒气冲冲地走到我旁边,用力拍了一下我附在黑包子手上的手。
我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放开手,黑包子像霜打了一般,连张如墨的黑脸竟可以簿变得纯白纯白的。
黑无常到底是哪里惹这罗刹,处处针对他,但针对就针对,干嘛要将无辜的竹子扯进去,我可怜的玉手,我端起它,放在嘴边吹吹。
陆机连头也没有转过来,道:“殿下可以带你们去看方傲这只鬼,但你们要小心,最近这冥界不太平。煞气特别多。”
我心稍稍有些波澜,这往生路比以往暗和陆机口中的煞气有莫大的关系。
“陆判,知道这些煞气来自哪里?”我问道。
“还不清楚,不过我会知道。”
玄霖突然停住脚步在,静静地站在路的中央,一声不吭地盯着前面,气氛十分的凝重,我好奇的伸出头,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路的中央是一个八九岁样貌的小男孩,面容白净,眼里噙满了泪水。一看到我,这眼珠子里的眼泪水呦。比之前还要凶猛上几分。这鬼的样貌一般是按鬼的心情来定的,一般性鬼都愿意将自己化作一生中最快乐的样子,不管是什么鬼,即使是车裂而死的鬼,也是这般。
“小竹,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来看我的。”小傲呜咽着说道。
我向小傲一招手,“小傲!”。
这孩子就立马扑进了我的怀里。
哎!小傲这体重可比那时候轻了很多。
陆机将手中折扇一收道:“怎么会到这往生路上,按日程应该是在孟婆那里?押送他的鬼差呐!”
老远就听到两个急喘吁吁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这么跑了,你这一世凡间的老母还等着你呢!错过了时辰,白溪帝君非弄死小的们。”
小傲将脸向旁边一扭,脸上带着泪痕道:“我感觉到好像来了这里,就跑出来看看。”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快去孟婆那边。不然赶不上这一轮回,不知道你要在这往生路上徘徊多久。”
我将他从我怀里捞了出来,丢给了刚刚赶来的牛头马面,小傲还是不舍地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我叹了一口气道:“小傲,忘了你师傅和叔叔的话了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快去,我以后一定会去看你的。”
“可是那时候我不记得你了。”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来世不是还能见到的吗?磨叽些什么?
小傲停止了眼睛里的蓄泪工程,嘴角勉强一提道:“真笨!小竹是仙人,不老不死,永远不会忘记我的,下辈子小竹一定要和师傅叔叔来找小傲,即使小傲不记得你们?”
又看着玄霖,玄霖对着小傲摇了摇头。小傲委屈地叫了声:“思........”
就听到冥界尽头响起了钟声,那是往生的鬼没有及时如轮回的警示。牛头马面也顾不得什么,挟起小傲腾着黑雾就往孟婆那里奔去。
玄霖看着那道黑雾道:“一轮回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场游戏,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