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chapter 28.(1 / 1)
有仁说万幸严医生持有的小刀名为巴克直刀,是专为切粗硬绳索等物所设计的野外专用折刀,锋利但却并不是军用刀,而且刺中的部位并不是很难处理的位置。虽然手术是必须的,但因为是在医院里,经过紧急处理以后基本是没有风险的。
当然韩西是在他抢救完毕之后才告诉他,严医生在此之前是怀有刺杀他的意图的这件事——否则根据这个不靠谱的医生的性格,恐怕会忍不住气的手颤吧。
“啊——果然这家伙很有问题。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特别的老实,而且总是用那种眼神在看人……你也察觉到了吧?好像很有人望似的,实际上背地里总是算计着什么似的——”
在韩西听完他的一系列抱怨。
尤其是护士对严医生的态度比对他的好,以及在病人眼里两人的形象的问题——大概真的积怨已久吧。
这才对他道谢。
“你是为了救我才冲过来的吧。谢天谢地。要不是你忽然扑过来,我吓得闪开的话,恐怕在这里躺着的就是我咯。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救我的——他巴不得我死才好……因为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邪恶计划。”
看来严医生在他的眼里已经妖化了。
在把治疗完毕的严医生捆绑在病床上之后,韩西又将余佳安置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有仁已经开始了他对余佳的检查了。
几乎什么都不准备放过。包括瞳孔、反射以及内脏检查。
他拿着针管,似乎准备验血。看上去兴冲冲的,还记录了些什么。
“医生,我想先请你看一看这个人。”
莲苑及时打扰了他的兴致。
有仁不耐烦的转过头,似乎是想叫他不要打扰他的工作。却忽然因为看到莲苑拎着的人而双目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你们居然还绑了个人——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啊?警察会这么随便把人绑着拎来拎去吗?”
说得很好。
韩西在心里默默的为他声援。
说出了他一直想要说出的心里话。
“没办法啊医生——因为这个人的精神分裂症状,你身边的那位救命恩人已经被袭击过整整三次了。现在能活着站在你旁边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我十分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可是按照他现在的情况,恐怕半点有用的信息也交代不出来。你可以帮帮忙吗?”
这是要帮忙审问吗?
韩西看着有仁似乎因为信息量过大的冲击而显得有点茫然的脸。
“你是说——精神分裂?这个人?”
似乎从没遇到过又或者仓促的听到这个词——有仁的脸上混合起一种惊讶与疑虑的神情。
大概不相信这样的结论。
尤其是安泽现在还处于清醒状态,整个人瑟瑟发抖着,被莲苑甩在地上。
两眼在三人之间不停的张望。
似乎在恐惧着谁会成为取走他性命的最后的刽子手。
“很难相信啊——不会是你暴力执法让人家产生了心理障碍吧?”
真是直接。
莲苑长叹一声。
“我可没有这么做过——我只是很正常的在行使自己的职责而已。况且对于多次谋杀未遂,而且还明显有过成功谋杀行为的嫌疑犯来说,这种程度的防备是很自然的吧?”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他杀人了?还成功了?怎么回事?!”
似乎被莲苑的回答吓到。
有仁明明是比韩西还要高出一点,却躲到了韩西的背后去,好像防着恶犬一般只探出了一个头观察着安泽与莲苑。
“好了。医生。他已经被绑起来了,是咬不到你的——我希望你能帮忙而不是添乱。”
韩西总是发现这一点。
那就是莲苑对于男性似乎远没有对女性那般有耐心。
不过也是理所当然。
在有仁的坚持下,莲苑松开了安泽手脚上的绳索,却把对方与诊室里的椅子绑定在了一起。
有仁曾强烈抗议他这么做非常妨碍他与病人间的交流,但莲苑则认为等到这个现在还表现出像老鼠一般畏惧的男人转变为狼虎之时,恐怕在没有这根绳索的情况下,有仁在其攻击之下活不过三秒。
在如此明确的恐吓之下,有仁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主张,并默认莲苑和韩西可以同时在他的诊断室内等待。只不过要缩到不是很起眼的墙角里。
“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师——如果你想找有些资历的心理医师,应该去找诚俊……博士,”
加上称谓的时候似乎很不情不愿。
“当然,我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验……虽然就是接手些简单的工作——这样你们也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当然也没问题。”
有仁已经在被莫名袭击之后渐渐找到了自己日常的生活节奏。
他梳洗了一番,虽然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但已经开始有了精神,也不再怕的缩在韩西的背后了。
在莲苑将事情经过大略的对他阐述了一遍之后,他虽然显出一副惊悚的表情,却还是很快接受了他的委托。
韩西本来想详细询问之前有仁对严医生斥责时脱口而出的关于十年与二十年前的事,但理所当然的把安泽捆绑在椅子上之后,忽然找不到空隙来提出话题了。
“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和他沟通就好了——当做我们两个都不存在。”
莲苑是这么回答有仁的。
这么一来还是等待问话结束吧。
自从看不到莲苑之后,安泽似乎稍稍放心下来。
但绑在他腰间的警绳似乎仍旧令他非常不安。
有仁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从医药柜旁拎出一把简单的折叠椅,放到了安泽面前。
坐下。
手中是硬皮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韩西坐在两人侧面,靠窗的另一把木椅上。
“您不必担心——如您所见,我是一位医生,这里则是医院。您已经安全了。现在——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吗?您……哪里不舒服吗?比如说,身体上的疼痛?”
安泽愣愣的盯着他。
他似乎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您受伤了吗?”
回答的仍旧是沉默的凝视。
有仁皱起了眉头,隐约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干脆自己靠近了病人,开始打量他身上被血浸染,已无法确认原型的着装。
“嗯……咦?这是——”
他似乎感到很惊讶。
“有枪伤。但是——这是——”
他瞟向立在房间一角,沉默不语的莲苑。
莲苑警示性的在后面清了清嗓子。
有仁翻了翻白眼。继续:
“您的肩膀里还有残留的子弹,能看出之前做过紧急处理,流血已经止住了。原本应该现在就由我来进行手术将它取出,但是现在人手还不是很充足,所以只能让您忍耐一会儿了——现在请告诉我您是怎么受的伤,以及……受伤之前的经过。”
不明白他身为一个医生怎么做起了警察该做的事。
韩西作为观察者被安排在两人之间,无法不将视线移来移去。
有仁的表情很认真,而安泽的脸色仍旧很苍白,只是眼神不再乱转,态度渐渐安稳下来。
有仁在病人面前的专业态度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然而莲苑的无插手意图的表现却更加让他惊讶。
安泽靠在椅背上,流露出痛苦迷茫的表情。
似乎并不是没听到有仁的发问。
而是在努力的思考,但是却怎么也得不出一个答案。
“您不记得在这之前自己做过什么吗?您最近一次无法记忆自己行为是发生在多久之前?”
对这一条问题,安泽沉默了有三四秒之长。
在韩西认为他可能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的开口了。
“三——四天前。”
有仁迅速动笔记录了下来。
“那么在上一次情况发生后,您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恢复了知觉?”
“我——和,这次一样。”
“一样?”
“在树林里。天很黑——但是……很快天就亮了——”
“也就是黎明?”
“对……”
“和现在一样吗?满身是血……或许,还手持凶器?”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西忍不住视线又一次在两人之间游移。
安泽满身是血且手持带血尖刀的场面是他亲眼看到的。
到现在都很难想象那种如同野兽般的眼神是曾经属于面前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男人的。
果然安泽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了。
他喘了几下,闭合的上下的牙齿都颤抖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面色发青。
但仍旧用一种音量极小,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一般的声音答道:
“是的。”
不是第一次。
那么也就说上一次也杀了人?
韩西忽然觉得坐立不安,只让他这么坐着等候,既折磨着被询问者,也折磨着他自己。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心理障碍的受害者——分明就只是个杀人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