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1 / 1)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比较各种传说与怪谈都更加恐怖。它让我怀疑,是否我只是在做一场很长的梦。眼睛闭上之前的世界与睁开之后的世界明明如此相似,但却毫无疑问的改变了。
我从空气中闻到。
从他人的一举一动,和眼神感觉得到。
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我却仍旧遵从着自己的意愿,拒绝去相信。
美秋发现我醒了以后,很快就把早餐摆上了桌。
她坚持不让我下地。似乎医院的地面光是站立着就会让我受伤一样。
“你这个孩子,光是洗澡都会摔伤头真是让人操心。要不是刚好去找你的相良发现,你现在没准就在浴缸里——啊,不说这些了。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
她边说着,边把粥递到我眼前。
我看着面前漂浮着几片瘦肉的白粥,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空荡感。
或者说,那确切的恐惧心已经让我无法言语。
企图抓住勺子的手在颤抖。而当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时候,却因为抖得太厉害而使勺子掉在了床上。
听美秋的话讲,我似乎是晚上在泡澡的时候,企图探出头来去抓润发乳还是什么东西,结果脚下一滑撞在了玻璃门上,居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而相良是来找我的。他在门外敲门却没有人应声,本来以为我睡了于是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客厅的灯光一明一暗的非常奇怪,隐约感到不对。他撞破了门——却发现我缩在浴室的浴缸里,水不断的流出,几乎要将我淹没。
结果就是他果断冒着大雨,背着我来到医院。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估计会在浴缸里淹死。
这些都是很有真实感的故事,甚至包括我隐隐作痛的脑袋似乎也在证实这一点。
——但这不是真的。
这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在昨天,在我闭上双眼入睡之前。
黎娜和班里大部分的人都死了,而相良他们都被视作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而被拘留起来的嫌疑人。
这样看来的话,我简直就像是身处于昨日。
昨天所发生的一切,莫非都被抹消掉了吗?
我内心的惊恐已经渐渐接近极限。我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腕,使自己努力保持冷静。
美秋在对我说谎?
不。她没有对我说谎的意义。
况且除了她以外,其他的护士也是同样的说辞。让我无从怀疑。
还是说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境吗?
或者现在才是——不,现在不是梦境。我感觉到从手腕上传来非常真实的痛苦,这不可能是梦境。那到底到什么地方为止是梦境,而什么时候才是真实?
我只想找人谈谈。
莲苑。
他或许可以——如果他也像是美秋一样,完全没有了关于昨天的记忆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认为我只是在臆想中创造出这些故事——
但现在我需要的是证据。能够证实我的推理的证据。
昨天已经不再是昨天的证据。
美秋在负责给我端上早饭以后,就回到了值班室。本应该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的余佳已经不见了,床铺收拾的干净整洁,旁边的床头柜上也没有任何人用过的痕迹。
一定是什么被改变了。
我喉头很紧。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着。
就快因为紧张与恐惧感喘息不过来了。
我的头上没有外伤,但是仍旧有朦胧的隐痛感。右膝盖有些疼痛无力。我努力翻身,把脚放到床下,拊起我穿着的病服的裤脚,发现右膝盖的地方有点肿起来了。
这是证据。
这个伤是在我从东教学楼跑出来的时候摔倒才有的,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的恐怖事件。这不是我的幻想更不是我的梦。
这确实发生了。
我从床上下来,小心的接近病房门口。
护士值班室里发出的谈话声越发明显起来。
幸好这个时节因为热伤风以及雨季病住院的患者还是有几个的,美秋和其他有限的几个护士没办法总是来查看我病房的动静。
医院里住院的病人总体不多。如果是过于严重的疾病,这家设施并不完备的私家医院是无法诊治的。这个时候往往患者会向长者们请愿,直到得到允许才可以去外面的大医院治疗。而在这里住院的人们多半是需要长期药物维持的老人们,又或者感冒伤风的孩子。
所以比起手法高超的外科医生或者研究学者,这里更加欢迎综合能力强又性格良好可以与镇民们相处和睦的医生,以及专门的小儿科医生。
虽然小儿科医生的严医生是相当受孩子们以及其他大人们欢迎的,不过综合医的有仁相比较起来就非常的可怜,即便拥有着比对方更多的医疗手段与技术,却丝毫沾不上对方的一丁点人气。
还被称呼为“倒霉医生”。源于他得罪了教授被从大学医院里一路贬下来,一直流落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对此他恐怕也是十分介意的,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似乎没有改变自己臭脾气的意图。
逃跑的话,就要趁现在。
我知道医院的旁边就是警察局。
只要我现在偷偷溜走,去见莲苑——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像美秋一样把昨天的内容全部遗忘,又或者在脑内修改了——将我能够想到的,我所见到的一切对他说出来的话……
可能会被认为是精神错乱了也不一定。
但如果谁也无法诉说的自己承担这个可怕的“昨天”也是我无法做到的。即便只是尝试也好,对外来人的莲苑求助吧。
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做多余的事的。包括向美秋或者有仁举报我一类的事。
疯了就疯了好了。
我放弃了似的想。
趁着一个从值班室里走出,在我门口路过匆匆奔向楼梯口的护士走开的功夫,我也顺着刚好没有人的楼梯通道一路小心的往下行。中途遇到了早晨在后院散步归来的老人,装作自己也只是要去散步的样子友好的问好,然后迅速的拐进了一楼大厅与楼梯口相交的死角。
在这个位置的话,只要前台的护士走开,我就能光明正大的从医院大门离开。虽然我认为翻窗户也是个好主意,但可惜最近医院翻修以后,窗口全部变成了上下推拉型的狭窄窗户。
实在是无法挤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神经如此紧张。
就好像如果被医生护士抓住的话,就一定会被死死地关押起来。
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前台的护士忽然开始说话了。
“哎?今天不上课吗?怎么也来了,相良——”
我一瞬间心脏差点停跳。
相——相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