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沉吟(1 / 1)
这是诗玉出嫁后的第一个新年,对于她来说还有太多的不习惯。因为是新年,阖钰荣亲王要回府里过年,便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田螺别院回来。诗玉如今是阖钰贤亲王妃,是阖钰王府的主母,自然样样都要经她操持。原来老王爷不会来的时候到也罢,府中只不过是些姬妾间的小问题,如今却是要仔细地整理翰书苑,每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可是把诗玉累坏了,况且她还是个娇小姐的脾气,怎么受得了这一来二去的折腾。
吃了年夜饭,老王爷瞧着儿媳平平的肚子,一阵担心。自己就是单传,如果儿子无后,岂不是要阖钰王一脉断了?因而叫了王佑衍独去自己屋里问话。
“王妃可有动静?”老王爷面色凝重。
王佑衍当然不傻,只是自从娶了诗玉之后,他就觉得小时候的那个女孩不似诗玉,她们完全不像,但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因而对诗玉也是似浓非浓的,没了婚前的热情,偏生诗玉还是个娇娇女,故而有些时候更是惹恼了他。
“回父王,没有。”王佑衍也是满心的无奈,自己给足了诗玉做王妃的体面,一个月也只去别的姬妾那儿两三次,可就是不见诗玉有孕。
“王妃都入门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我看还是请个太医看看比较妥当。”
王佑衍虽然想着还是嫡妻生嫡长子比较好,但也不敢违逆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只得应了下来,说是年后就去请太医来瞧瞧。
苏氏也是焦虑不安的,女儿养得好好的,怎么就是生不出个孩子来,这可怎么是好,何况还是在王府里,这要女儿以后怎么立足啊?继而也是催人问了诗玉多次,却每每遗憾。又想着自己多年不孕,更是一阵心惊。
谁说诗玉就不着急呢,可这也是听天由命,怨不得旁人的。
诗玉自从嫁到了阖钰王府,没有说不顺心的时候,唯独看着王佑衍的两个妾室不太舒服,可又没有什么办法。一个是自小服侍王佑衍的赵姑娘,后来由王佑衍的奶娘做主开了脸,封了个填房,后来那个奶娘又将自己表哥的女儿秦氏送了进来,在她的帮助下,自然做得更高些,竟封个了夫人,长得也更好看些,怀过一次孕,后来让王佑衍给打了。
王佑衍看着诗玉,一天天盼着王府里的嫡长子出世,可却都是抱憾。但他还年轻,自然可以再等等,便也宽了心,只等着诗玉的好消息了。
到了第二日,正是年初一,诗玉照例要去给公爹请安拜福的,早早便起来准备着了。公爹难得回一次王府,自然是要更尽心的,免得给他老人家映像不好。
王佑衍着一身暗赤色袍子,瞧着诗玉准备得差不多了,牵了她的手就往翰书苑去了,“诗玉,走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拜了年,拜了福,诗玉又敬了茶,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这时,老王爷开口了,“佑衍,我瞧着你们夫妻两倒是恩爱,我就盼着早些抱个孙子了。”
王佑衍和诗玉闻言皆是一怔,心中皆是奇怪的感觉。尤其是王佑衍,心中想着昨日爹才叫自己去说了说,按理说今日不会说这样的事了,怎么又提起了呢?难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别的打算?但不管心中怎么疑惑,王佑衍都故作镇定,道,“父王说的是啊。”
只见老王爷抿了口茶,缓缓说道,“我想着你屋里那个秦氏是个清白人,况且又是你奶娘的侄女,人我也见过,是个清秀的姑娘。听说她原来有过一次孕?”
王佑衍听了捏了一把冷汗,爹连这些都打听了?强作镇静,“是的。”
“那后来呢?听说你把那孩子打掉了?”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一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话。这些事诗玉也是知道的,但说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心中对王佑衍有许多分感激。这时公爹问起来,不会是要怪罪王爷和自己吧?想着,紧紧地捏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是的,儿子想还是嫡长子出生在前的好。”
“那你是不是对秦氏太残忍了些?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你做妾已经是委屈的了,你还这样对她!”老王爷的口气瞬间严厉起来。
王佑衍忙跪了下去,诗玉自然是要跟随一起跪下去的。诗玉心中愤愤,明摆着是那秦氏自个儿往王爷的床上爬,公爹还怨起王爷和自己来了,好没理。可这些想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哪能宣诸于口?
王佑衍心中早已起了波澜,爹这是要干什么,这样年初一就发这么大地火,说出去不免叫人笑话了,但只得忍下去,“是儿子的不是,父王不要动怒,免得伤了身体。父王若有什么不快,责罚儿子便是。”
“是啊,我倒是想责罚你,不过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父王请说,儿子谨听教诲。”
“那秦氏失了一个孩子,你再还她一个不就是了?要说起来,这事得今晚就办,今儿个是年初一,是个好日子,你今晚就去阁云轩吧。这还要请王妃原谅我这个老头子抱孙心切了。”
诗玉手心早就已经一片汗渍,心中悲愤交加,竟无语凝噎,一阵闷赌,“是,儿媳也希望王爷多子多福。”
“嗯,你懂事就好。”说完,老王爷便让人送了两人回去,顺便叫来了两个嬷嬷,说是要准备王佑衍和秦氏的圆房之喜。
回了倚岚苑,诗玉再也忍不下去了,摔了桌上的茶杯,“王佑衍,你说过会等我生下嫡长子的,如今呢!”
王佑衍也是一阵闷得慌,随着诗玉闹脾气,“好了,好了。诗玉,我们不生气了。我是说过,可是父王他”
对于老王爷自行做主儿子的私事,王佑衍也是有些不顺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早生个儿子,所以也还说得过去。
“父王!父王!你爹他到底要怎样?”说着,诗玉也掉下泪来,生平第一次被人欺负,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王佑衍一把抱住她,“诗玉,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别恼了,过了今晚我就来陪你,好不好?”
谢诗玉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内心却一片凄凉。他毕竟是公爹啊,就算王佑衍今天不去,明天也会去的。
过了三十便是初一,新年里皇帝是无需上朝的。可皇帝还是忧心着襄王的事,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候,就怕襄王来个突袭,因而时时刻刻都让人加强防务,东南面更是不能怠慢。
“小元子,年前派左丘严去东南,如今可有什么动静?”
“皇上,您也太急了,这做大人如今去了那儿,到没到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是有什么消息了。皇上请宽心,襄王如今怕不会有什么动静,只等皇上‘葵丘会盟’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读过点书。”
“奴才不敢,皇上谬赞了。”
主仆二人似聊非聊的说着,皇帝被小元子这一说也放宽了心,警惕却时时没有忘记。
“皇上,您瞧,今儿您要去哪位娘娘那儿?”只见小元子接过敬事房公公手中的绿头牌,端到皇帝面前。
“朕记得年前谢尚书帮朕解决了个大难题,他女儿是不是也入宫了,封了什么?”选妃的时候皇帝没有用心,当时关注着黄河水患,自然也不知道这届新晋嫔妃的名字了。
“奴才记得是封了昀才人,如今居住在永宁宫的听竹轩。”
“就去那儿吧。”
琳玉早就知道皇上要来她这儿,早早便睡了,让人推说身子不大舒服,让皇上去别人那儿。如今谢家风头正盛,祖父被封了恩准世袭的豫国公,父亲在前朝帮皇上排忧解难,还有一个嫁入皇帝心腹阖钰王府的姐姐,如今的谢家可是烫手得很,如果这时候宫里再多一个谢家的宠妃,那往后不知道又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了。父亲在前朝本就是捡着锋芒避的,只把话说了一半便丢给季大人了,如果自己这个女儿只想着自己,一心争宠的话,最后会连累谢家,以至于自己也什么都没有。
琳玉虽是开朗活泼的性子,这些道理却也是明白的。
皇帝正准备摆驾听竹轩,却见小元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话音里略带遗憾,“回皇上,永宁宫的人说昀才人身子不大舒服,想是昨夜年夜熬得晚了,今儿个皇上怕是去不了了。”
皇帝自然没有多想,本就是不熟的女子,又怎么会想她的心思。
“去邵华夫人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