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风起（1 / 1）
话说那秦嬷嬷潜去找了人牙子，给了二十两银子，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那人牙子笑着点了点头。
“娘，刚刚儿媳去了趟市场，儿媳看着服侍娘的人少了些，所以儿媳就买了些丫头回来。娘，您看看还好吧？”一大早，苏氏便到了上房，去给老太太“请安”。
“让我瞧瞧。”说着，老太太做出仔细瞧着苏氏身后一群丫鬟的样子，“各个儿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可惜了，要你们来伺候我这个老太婆喽！”
“老太太不嫌弃奴婢们就好，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这些话，秦嬷嬷可是亲口教授的，哪能有错？
“好好好，你们都先下去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差使。”老太太笑着看了看苏氏，眼中却闪过一丝质疑，“儿媳啊，亏你有心了，等琛儿回来了，我让她好好赏你。”
老太太不是不可以拒绝，但若是拒绝了，那不就等于她们婆媳合不到一起吗？到时候，还不是让外人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况且这次苏氏来的名正言顺，连她自己房里的丫鬟都换了好几个，这给老太太添几个丫鬟又有什么错？说来说去，终归还是表面上的一家人啊。
苏氏这还以为老太太真的对自己上了心，喜欢这片“孝心”呢，乐道，“多谢老太太。”
“老太太，不好了——”只听门外传来彩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老太太——不——不好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啊。”老太太放下茶盏。
“老太太恕罪，铃儿妹妹她——她——不在了——”咯咯噔噔的，彩娟好容易开了口，说完自己就哭了起来，看着那样子真是一个伤心啊。
不闻老太太说话，屋内沉寂的许久，没人敢说话。彩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半晌，老太太才开口，“行了，别哭了，让外头听着像什么样子。现在，你们都给我收敛起来，当作什么也不知。另外，你们几个都是自幼服侍我的人，苏氏送来那些人什么样子，你们都给我盯仔细了。外头杂院的事儿就交给她们去做，那些个儿厨房、浣衣什么的也都由我们的人来做，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其他人都下去吧，彩娟留下。”
彩娟已经止住了抽泣，“老太太，奴婢没完成您的交代，奴婢该死。”说着，彩娟连连在老太太脚下磕了十几个响头。
老太太从榻上站了起来，亲手扶起了彩娟，“这也不怨你，倒是我少了个心眼儿。”
彩娟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激，幸亏自己没有分到夫人房里，否则还不知道今日是不是自己的结局，“老太太，您折煞奴婢了。”
“没有的事儿，我没有闺女，看着你们小姑娘的，我就想着你们是我闺女。一个个那么快乐，那么漂亮，可是现在啊，就算有我在，你们也被他人惦记着，我这心啊——”老太太说着说着，竟滚下泪来，一下跌坐在了榻上。
“老太太，您小心。”彩娟扶了老太太一把，小心道，“老太太，奴婢们跟了您这么多年，老太太的心奴婢们都是知道的，若是没有老太太，也不会有今日的我们啊。”这话彩娟可一点儿都没有恭维的意思，自从彩娟被卖了，旁人不是朝着自己又打又骂就是想方设法克扣自己的月例。多亏后来到了谢府，否则还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呢。
“老太太，奴婢想夫人她这样对待老太太给她的人，说句不中听的，便是朝着老太太脸上打啊！老太太，您可不能再任着夫人胡闹了，该管的时候也是要您出面的啊！”彩娟毕竟是见过宅内之事的人，可这次苏氏的伎俩实在太狠毒了。若是丫鬟犯了什么错，轻的稍稍惩戒一下，重的卖给人牙子什么就是了，何苦把人活活害死？这她都把人这样了，定是铃儿知道了什么，或者看见了什么，否则，她何至于此如此？这内宅之中，大多数事情，也只有丫鬟顶罪的份儿。否则若是走漏了风声，不知道外头又要如何说，况且还是在这般高门大户家中。便是再有什么不堪，也只得藏着掩过去，不好多追究。
“彩娟，你让几个小厮好生把铃儿葬了吧。”良久，老太太才怔怔地说了一句。
“诶。”
不行，老太太现在太过伤心，况且还想着别的事，若是自己再不振作，那老太太岂不要任人欺负了。彩娟心里头细细地盘算着，好歹老太太对自己那样好，是该留神着点长房那边的风吹草动了，另外，秦嬷嬷必须趁早铲除，以除后患。苏氏自己不能成气候，倒是背后的秦嬷嬷，是该好好收拾了。可自己一个小丫鬟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和苏氏对着干啊，现下只能更加留心了，还有便是让老太太快快好起来。
此时，老太太心境虽然悲凉，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想一想，该是打算打算自己的时候了，这人能活几个五十？便是再不济，也还要多活几年呢。苏氏的家室摆在那里，现在也不是动得了的时候。
老太太和彩娟主仆两都想着各自儿的事去了，倒没揣测别人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有些事情，是时候收手了。而有些事情，别做的太过，那样别人也不会悉听的。
对了，不是还有那几匹布吗？
“老太太，您该喝药了。”紫杉捧了药碗进来。
“这药真苦，倒是像苦到心里头去了。”
“老太太，您真会开玩笑，怎么苦您也是老太太啊。”彩娟打着手里的扇子，笑道。
“就是，就是，老太太儿孙满堂，甜得都要腻进去了。”紫杉附和着彩娟道。
药材的香气弥漫在屋内，可到底还是药啊。
一口一口，喝完了药，老太太含了蜜糖，“瞧瞧，瞧瞧，就数你们两个丫头最会打趣人，也不知哪儿学来的口气。”老太太开了句玩笑，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还不都是老太太宠的。”彩娟笑着接过药碗。
“看来以后得少宠你们一些喽，省得一个个油嘴滑舌的，看来我是把你们都宠坏了。”老太太点了点彩娟和紫杉的头，乐了。屋内一干丫头也想笑不敢笑的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