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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那日二人对话已过去几个月,这些日子未及笄的萧若梦自然还是住在宫中嘉宁殿侧殿中。许是想给萧若梦一个思考的环境,或是让二人都冷静些日子,上官毅倒是并不经常出现在嘉宁殿中,偶然来一趟也是稍坐便走,最多也就是打个招呼,并不与她多说什么。
这样的相处并没有让萧若梦安心去思考有关二人的以后,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她是了解上官毅的,知道他给时间给自己并不是真的让自己思考该怎么选择,而是让自己死心塌地去接受他的安排——如此,她更加迷茫。
但是日子不会因为她的迷茫而停止不前,再加上多位皇亲贵戚们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康安帝也需要不定时地充实后宫,大平难得一见的选秀就要开始了——凡正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年过十四的嫡女均需参与此次选秀——这也让萧若梦的心再一次被揪紧:萧宏现在是从二品的卫边将军,自己自然也会在这次选秀的名单中。
而更让萧若梦担心的是,康安帝与许后已经严明尚未婚配的三位皇子的正妃将从这次选秀的秀女中挑选,一时间,她竟是让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一方面希望能站在自己欢喜的人身边,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以及萧府会被牵扯进天家的争斗中……
失眠了几夜,萧若梦突然被许太后身边的蓝嬷嬷请了过去。抱着疑惑的心理,萧若梦让纸鸢加重了脸上的粉脂以掩盖连日失了好睡眠的憔悴,又加了支小巧的梅花步摇,这才与蓝嬷嬷一道去了许太后的殿里。进了许太后歇息用的偏殿,萧若梦更是吃了一惊——不仅许太后在,许后与明月长公主居然也都到了。
“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请安。”萧若梦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礼,因了上官宁此时并不在场,便省去了明月长公主的封号。
“好孩子,来哀家身边坐着。”许太后招了手将萧若梦唤道身边,细细打量了几分,才继续道:“哀家知晓毅哥儿定是让你为难了,瞧瞧,这脸色差得——几夜都没有睡好了吧?今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殿里没有外人,哀家让你过来也不是因为毅哥儿让哀家与皇后一道儿劝你;今个儿你就当是平日里看望哀家与哀家一道儿说说话,恰好皇后与明月都在罢了。”
萧若梦闻言先是一惊,而后松了口气,轻声轻语道:“这几日都未给太后请安,是梦儿的不是了。太后这几日睡得可好?午后的羮点进得可还香?梦儿昨儿刚抄完一本佛经,正想着要给太后送过来,巧着蓝嬷嬷就过来了。”
“哀家知你孝顺,可也要好好顾及自己的身子。你与虹嬷嬷一道儿研究的药膳很好,哀家这几日用着也去了不少火气,现下皇后的小厨房也每天都做着。”许太后叹了口气,抚了抚萧若梦的手背,道:“哀家知道,毅哥儿做事啊,太操之过急了。不仅是哀家,皇后也担心着。”
说罢给了许后一个眼色,许后便将话接了过去,道:“梦儿,你也别怪本宫直言。那日毅哥儿直接跪在本宫面前只求那道指婚的旨意,本宫倒是没多大吃惊。只是细细听了他做的事儿,本宫也知道他是过了。也难怪你这几日都不得安眠。今日趁了长公主难得进宫,本宫与太后也是好一番商讨,这才叫了你过来。”
“娘娘言重了。”萧若梦垂首,亦是没有想到上官毅竟然回去跪求指婚的旨意,只喃喃道:“梦儿只是,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再者,梦儿认为自己还不够好,配不上三皇子殿下。”
“你这孩子!”明月长公主轻嗔道:“哪有你这样妄自菲薄的姑娘!要本宫看,你可是好极了。若非本宫的乐嫣上战场前千叮嘱万嘱咐说还不愿成亲,我倒是想让你做了我的儿媳妇。”话至此,竟然连自称都省去了。明月长公主成婚多年,却只在第二年产下独子顾恒清,此后无所出;乐嫣是先帝遗旨里为外孙挑选的表字,明月长公主作为先帝第一个女儿自是得了万般宠爱,当初在桐云观卜卦说命中只有一子,先帝也担忧女儿日后在婆家受屈,因此即便自己驾崩时女儿还未到成婚的年龄也还是在弥留之际为外孙想了一个表字,现下也只有几人称呼着。
“妹妹可别跟本宫抢。”许后打趣一声,方道:“若是这孩子愿意,本宫定是要让她作儿媳妇的。妹妹也知晓毅哥儿的性子……都那般了……若是能让他得一个可心的人儿,本宫心里也算是了了一事了。梦儿你放心,若你真是……本宫也不会勉强你的,毕竟,这后院对毅哥儿来说亦是很重要的。”最后几句是对着萧若梦说的,虽说之前有言不会相劝,但作为母亲,儿子中意的人儿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心中又满意,自是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儿子说些什么的。
“好了,皇后你说多了些。”见萧若梦有些意动,许太后缓缓开口止住了话题,不再提及上官毅,只道:“哀家听闻昌哥儿已经与你妹妹定下了?”许继昌只比上官毅年幼一岁,作为韩国公府的世子却还未成亲,不过是因了之前到军中打拼耽误了。前些日子韩国公府与萧府商谈许久,这才给许继昌定了嫡二姑娘萧若仙,昨日方定亲;因了许继昌还需进军中,萧若仙又还小,也不怕耽搁了双方。
“回太后的话,是昨日定下的。”萧若梦答道,“昨日酉时父亲让人进宫传了话。”
“嗯。”许太后颔首,道:“仙儿也不错,陪给昌哥儿哀家放心。哀家记着,卿娘好些日子没进宫了,也不知道如何了,你回去给府里传个话,让卿娘到哀家这儿来待几日陪哀家说说话。”
萧若梦闻言,笑道:“梦儿知晓,也是太后心疼我们姐妹了。”萧宏虽说还未接那害死何氏的外室进府,但却时不时地让人带着萧若兰到府中短住,怕也是为之后进府掌管中馈做打算了。她在宫中倒还好,碍不着什么事儿;萧若仙的嫁妆也是早就备好的,这些日子只在院子里接受许太后与韩国公夫人派去的嬷嬷教导便是了;唯有萧若卿,真真让人担心,前不久竟然听闻萧宏带了嫡幺女进军营,吓了她一大跳。好在有许太后的爱怜,不至于让其在家中受委屈。
“唉……可惜了你们母亲……”许太后叹了口气,示意身后的蓝嬷嬷端了些点心上来,方道:“你们三姐妹中你最像你们母亲,口味也是一样的,今日小厨房做了不少梅花糕,你先尝尝味儿,稍后哀家让人给你送去。”
“谢太后。”萧若梦掩去了哀伤,捻了一块点心含上一点,也算是能想起幼时的味道让心中好受一些。
该是听闻了萧若梦见过许太后三人的事,当晚戌时一刻,上官毅倒是在众人的掩饰来到了嘉宁殿的侧殿。
彼时萧若梦正在刺绣,选了块嫩绿的巾子,绣的是竹。上官毅是没有告诉一声便直接进了屋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难免让萧若梦吓上一吓,手中的绣针不留神便刺破了手指,“嘶”了一声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还未开口便被那人捧了手,用口含了指。
变化来得太快,萧若梦倒是不知道究竟该先将手拿出来,还是该质问这人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儿。
片刻,见止了血,上官毅这才松了口,拉了人在一旁一同坐下,直直地道:“我知晓了。”
“什么?”
“今日,祖母、母亲与姑母都见了你。”上官毅道,“我不知道她们与你说了什么,但那些事儿你总是知道的。这么些日子,我忍住没来见你,就是让你好好想一想,让你能多相信我一些。没几日就要选秀了……你想得如何?”
“什么如何?”萧若梦语气淡淡,倒是让人听不出情绪,只道:“这些事儿本非我能想的,到时候是怎么便怎么,我……”
“够了!”上官毅打断她的话,语气颇有威胁的意味,道:“我知晓你是故意与我这般说话,可现在殿中只你我二人,若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来……你可还要这般?”
“我知晓你不会的。”
又是这一句话!
“你知晓我不会?”上官毅怒极反笑,道:“你知晓的那是在我能让你心甘情愿到我身边来的情况,若是不能,我也只好让你恨我。”话音未落,竟是将人扯进了怀里,低头就覆上了那因失眠而失了些许血色的唇。
没有摩挲,没有试探,直接一探入底,然后是肆意的纠缠与舔舐。萧若梦哪里抵得上他的力度,双手又被锁住,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良久才被放开,此时也只是瘫软在上官毅的怀中。
“你可想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