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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上实不安生,不如还是回府上养着?”
若卿一噎,颇为好笑地看着顾恒清,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所谓尊卑,只道:“你莫不是忘了萧府才是我的家,我若在清王府,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们都知道,她不过是在那儿借住了一段时日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把那儿当成自己府上。也就这人能这般说道。可是,转念一想——萧府,这个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府邸,现在于她而言还能是家么?若是家,为何每时每刻都要这般警醒?为何时不时就有人要陷害?
许是看出若卿的心思,顾恒清一撩袍在她身旁坐下,道:“你真的能把这里当成家?家里能有这么多人生怕你过得好?”二人之间隔了一臂距离,近则亲,退则疏。
“你……这不干你的事儿。”若卿别过脸,不想再听下去,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自己知道跟从别人口中听到总是不一样的。
“你知道的,”顾恒清幽幽道,“只要是你的事,就不会不关我的事。”自那天说开后,顾恒清在若卿面前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了,更甚至每天遣了暗五将上好的上药和补品送至萧府,若不是因为若卿不爱燕窝一类的东西,怕是宫中只有妃位以上能用的血燕也会出现在萧府。
若卿别开脸,扯开了话题,“我听表哥说王爷不日便要出征了,现下该是很忙才对。”
“若是连这些事都无法处理,我这个元帅就该让人了。”顾恒清依旧冷冽的语气带着平日没有的傲气,“你不用担心这些,早些养好身子才是关键。”等于韩威的帐打完,他班师回朝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要及笄了。虽说他不打算让她这般早就有孕,但是人总是要定下的。再有,他出征之后便没有那般多的心思来时刻关注她的身体了,虽说有暗五等人在能保护好她的安全,但毕竟暗卫们都是男人,心细是不够的。
若卿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人已经打算了那么久之后的事儿,只是听这人的语气,不觉想起何亮所说“王爷天生就是打仗的料,跟着他仿佛便能俯瞰一切敌人”的话来,还有他说这话时眼中无法言说的光芒。
她的确是未曾见过穿着军装的顾恒清,但是当初在马上他骑在马上拉弓射箭时肆意的模样却是牢牢地记在了她的脑海。说来,倒是有些期待穿着铠甲的他究竟是怎样的潇洒了。若卿也记得,在她那些日子所住的他的房间里,是挂着一套漆黑的铠甲的。闲暇时,她也禁不住诱惑上前抚摸过。这么想着,人还未反应过来,嘴里便脱口道:“倒是未见过王爷着铠甲的模样,想来该是潇洒至极。”
话音未落,若卿便反应过来,脸上微微染了红晕,张了张嘴,可看见顾恒清若有所思的笑时,却不知道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只听他语气平平道:“若是你想看,倒也不难。你知道,我房里是挂着铠甲的。想看便来府上吧。”说着,也不知他是看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说来,今年倒是少了个新的剑穗。我记得你手艺一向不错,给我做个剑穗。”语气中满溢的自然,仿佛她为他做些小饰品是那么理所应当的事情。殊不知,在大平,这类的事儿通常发生在两情相悦或是已经定亲的男女之间。
萧府中并未有女主人教导若卿这一类的事情,若卿也只道自己亏欠这人良多,想了想自己也确实就是女工还勉强拿得出手,便答应下来了,道:“这个倒是小事一桩,完成后让暗五给你带过去。”言语间对他所言过府一事却是一字不提。
这日到了酉时一刻才算散席,各府夫人与姑娘虽对发生的事情有些私语,但毕竟萧若兰只是个庶出的姑娘,今日又是若卿的生辰,不好在萧府有些什么打主人脸的事情发生,倒也算平稳地过去了。只萧宏派了管家随李鹤鸣一道回府,声称让安毅伯府上给出一个公道。虽说萧若兰只是萧宏的庶女,他也认为萧若兰并不够懂事,也不能为府上带来多大的好处,但毕竟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也不至于让她再被毁了声誉之后还嫁给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公子为妾,还是良妾。当然,他是不知道这本就是周姨娘母女为了陷害若卿而设计下的计谋,若卿也不会告诉他,毕竟,她无法解释顾恒清救了她一事。
萧府书房,萧宏与若卿对坐,上下打量着嫡幺女,萧宏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卿娘是最像你们娘的孩子。当初你娘嫁给为父,也不过十五芳华,现下卿娘也十四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爹爹……”若卿有些羞恼地打断萧宏,道,“爹爹别打趣卿娘。”
“哈哈!”萧宏爽朗一笑,“若是芳娘在泉下有知,怕也能安心了。府上没有女主人,你又不若梦儿、仙儿,仙儿的婚事还是你们娘亲在的时候定下的,梦儿又是选秀进了宫;你的婚事便只能为父来操办,确也委屈你了。为父也不瞒着你,这些日子来萧府提亲的不少,为父看中的是卫国公府的嫡二公子和忠勇侯世子。卫国公府嫡出的公子就两个,许了卫国公世子的许家姑娘是你的手帕交,若是你嫁进卫国公府,想来二人也有照应;忠勇侯则是为父在军时的上司,若你嫁过去,日子也该是不错的。韩国公府三房的嫡出公子、镇边侯世子和兵部蒋侍郎的嫡子虽也不错,本来仙儿是韩国公世子夫人,你嫁过去也算是有了依靠,但仙儿来信说国公府的三夫人有意将内侄女许过去,为父想也就算了;至于镇边侯世子,他的嫡姐是二皇子妃,咱们萧府可是三皇子一边的,为父并不希望你参入这趟浑水中去;蒋侍郎的嫡女则是三皇子侧妃,虽说也是三皇子一道的,但毕竟梦儿是三皇子正妃,这蒋家也就不算太好了。”
若卿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发表言论,但她也知道,太后是传过话到府上的,果不其然就闻萧宏继续道:“只太后曾下旨给了府上脸面说你的婚事必须由她老人家来操办,为父已经让人回了太后这些个事儿,想来太后也是会有所思量。”
“卿娘还小着呢,不用太早担心这些个事情。”若卿羞红了脸,仿佛突然想到什么,道:“说来,卿娘还未恭喜爹爹,方才伺候梅冬的丫鬟来报,梅冬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子了,卿娘也快有小弟弟了!”
萧宏闻言一愣,随后便是大喜,但也不起身,只是道:“这倒真是个好消息!”自从周姨娘从庄子上回来后他就极少去凤兰院了;夏姨娘那边则是因为萧宏收到密报她与周府或者说是欧阳家脱不开干系,欧阳家出了一个欧阳贵妃,欧阳贵妃膝下又有二皇子,是以他也很久未进荷院的门了。这些日子,他多数宿在梅冬那里,又收了两个通房,一个唤春暖,一个唤春云;本以为该是年轻的通房先传出喜讯,却不想久未有喜讯的梅冬先有了身子。
“爹爹该给梅冬一个身份了,”若卿微微地笑着继续道,“当初夏姨娘也是有了身子便提了姨娘的,现下梅冬也有了身子,爹爹也该一视同仁才好。再者说了,为了不发生当初夏姨娘的事儿,卿娘认为应该多派些人到梅冬身边,爹爹看?”梅冬已经向她投诚,卖身契也在她手上,而萧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与其让萧宏再娶,不如就让梅冬生下这个孩子,若是哥儿,萧宏自然会有让她做继室的打算。就算是个姑娘,到时候,梅冬也有本钱去直接对付周姨娘。
“就依你所言,唤作梅姨娘吧。现下府上中馈是张嬷嬷和你一并管着,你看着挑一个院子给梅冬,就照荷夏的例取名为“梅园”,再让张嬷嬷按例挑几个机灵点的丫鬟去伺候。”萧宏颔首又想了想,继续道:“把春暖和春云挪去别的院子,离梅园远些,就去荷院吧。”
“卿娘知晓了。”若卿乖巧地应允下来,知道这是萧宏为了梅冬,该说梅姨娘了,肚子里的孩子所做的措施。当然,她也会帮忙保住这个孩子的。
与此同时,韩国公府和三皇子府均收到了来自萧府的信笺——梅冬有孕,有望生子。
萧若仙倒未想太多,与许继昌说道几句便也放下心来。萧若梦则不然,思索了半晌才让纸鸢去蒋侧妃那儿把上官毅叫来——蒋氏言身子不爽,特意请了上官毅过去看她;现下见自己让纸鸢把人叫走,该心情不悦许久,病更不容易好了。
上官毅听闻纸鸢言正妃有事相商也顾不得再与蒋侧妃做戏,连忙挥袖离开,往萧若梦的院子里赶去。
萧若梦正拿着自己绣给腹中孩子的小肚兜出神,便闻上官毅人未到声先到:“梦儿可是身子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