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混沌篇：深解（1 / 1）

“自杀……？”黎商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脑袋，瞬间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翻搅扭曲起来。

“怎么可能？……那么刚刚的是谁？……秦鸣一么？……”黎商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一波波的反胃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觉得整个胃都要被掏出来。

“本来我只是想把这段记忆埋在心底，尘封到连自己都忘却，但是我……用尽了全力……还是……忘不掉……”钟语默用手挡住了脸，指缝间流下来晶莹的液体。

“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间接杀死了鸣在……”钟语默仿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般，打开了锈蚀的记忆铁盒。

“我本和鸣一鸣在是远房亲戚，他们应该算是我的表哥，初一那年，因为我父母工作的关系，我被寄养在表姑家里，也就是鸣一和鸣在的家，那时我们三个关系特别要好，总是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那是我记忆里最珍惜的时光……”

“鸣一和鸣在是双胞胎，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有时连家人都分不清他们。但是，他们的性格完全相反，哥哥鸣一是出了名的坏孩子，总是不好好学习，打架、早恋，经常把老师气得找到家里来。而弟弟鸣在却十分优秀，个性温和，学习成绩又好，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是在骂声中长大，一个是在称赞中长大。”

“但是，朝夕相处中我却发现了鸣一在一个人时流露出的落寞眼神，有一次他偷喝了酒对我说，他知道弟弟鸣在是个很好强的人，所以才故意变成坏孩子，这样可以让鸣在毫无顾虑的生活，牢牢掌握住的优越感也使鸣在更加放心的和自己亲近，那个时候，鸣一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虽然他身上已经沾满了各种女生的气味，但我还是抱紧了他……那一刻，我发现我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外人眼中彻头彻尾的坏蛋。”

“从那天开始，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我其实一直知道鸣在喜欢我，鸣在是那种对感情很认真的人，一旦动心就是用尽全力的类型，然而，如此优秀的他却没有能赢过一无是处的哥哥，他开始生气、妒嫉、接受不了！最后……他终于走进了自己极端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其实，在那之前，鸣一就劝我选择鸣在。之后又恶言的刺激我，说对我只不过是像其他女生一样，视为玩物而已，甚至在我面前和别的女生亲密。最后他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不要在坚持，把鸣在当作他来爱，反正长得都一样，但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欺骗自己把鸣在当作鸣一，我也做不到欺骗自己不去爱鸣一……就是我当初这份无聊的执拗，鸣在他……”

“初三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我被接回了这个城市，我刚回到这里，就得到了秦鸣在自杀的消息……和表姑家也因此彻底决裂，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秦鸣一……”

“直到考入这所高中，我才发现原来秦鸣一也考进了这里，之前我见过他……但是鸣在的事，我们都已经心死……我们再也不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处，越见面越痛苦，能清晰的记起不想承认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偏执……”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那个时候，我会选择鸣在……即便是过着违心的日子……我也不想鸣在他就这样……”

说到这里，钟语默再也说不下去，好象是无论如何也不说出来，秦鸣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一样。

此刻，宿舍楼下传来嘈杂的笑声，原来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白天渐渐转成黄昏，静待时间的流逝原来显得时间过得更快。

“那么，我遇到的ANTHONY就是秦鸣一？……”许久，黎商才打破平静的时间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

“不然呢？……”

“他这么做是故意来耍我的么？……”

“耍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钟语默似乎平复了一些心情。

“因为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在全班同学面前打了他，还说了狠话！”黎商努力的回忆起当时的一切细节，甚至连秦鸣一脸上肌肉的微微抽动都清晰可见。

可是，钟语默却摇着头冷笑起来“双胞胎弟弟在自己身边自杀都经历过了，你觉得这些对于他来说还值得一提么？”

钟语默抛来的话语竟然那么有说服力，看来黎商自以为是分析就好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幼稚，所谓的喜欢上了ANTHONY，原来却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你有没有听过‘人格分裂’？”钟语默再次抛出了不属于黎商世界的词语，却仿佛有一种抓住了丢失的钥匙般的感觉。

“‘人格分裂’？”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在电影上看过，大概是一个人悲伤过度或受了刺激之后，无意识的在性格中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我在想，也许秦鸣一因为鸣在的事无法释怀，所以无意识的分裂出了鸣在的人格，就是你所说的ANTHONY吧。”

“ANTHONY……”

“没有欺骗，没有戏谑，秦鸣一……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钟语默缓缓起身，将惊诧的瑟瑟发抖的黎商抱在怀里“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美好，经历了生死，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发抖了吧……”钟语默望着远方的窗外，渐渐模糊了焦距。

黎商不自觉又陷入了一个新的未知深渊中，忽冷忽热的触感伴着不明的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