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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入院第八十三天

阳斗小心翼翼地趴在玻璃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挂着满足的浅笑靠在床边的哲也。清水妈妈炖了美味的补汤，正一边和儿子聊天，一边喂他喝汤。哲也乖巧地歪头听着，时不时说上两句话，气氛温馨得一塌糊涂。

幸村轻轻用手搭着阳斗的肩膀，笑意吟吟地看着有一些胆怯的阳斗。阳斗抬头看了看幸村，得到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大胆地敲了敲窗户门。

清脆的声音终于赢得房内人的关注。哲也探寻似的往窗户方向看去，当看到小伙伴正趴在床沿边看着他时，他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嘴巴微张了两下，像是在叫阳斗的名字。清水妈妈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她笑容和蔼地走到窗户边，敲了两下玻璃，比了“要进来吗”的嘴形。

阳斗一抓幸村的衣襟，躲到他的身后，然后慢慢探出脑袋，点了点头。

清水妈妈把门打开后，阳斗先是忸怩了两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兴冲冲地跑进病房，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后，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妈妈特地为我祈的平安符，很灵验哟，现在我把它交给哲也君，希望它能帮我保佑哲也平安。”

哲也俊秀的脸颊微微泛红，笑容愈发开朗：“谢谢你，阳斗。”

然后阳斗很快俯下身，凑近哲也，在他的眉间印下一吻。“这是幸运之吻，代表阳斗会保佑哲也。”然后他摸了摸头发，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别扭地补了一句：“所以哲也你一定会赶快好起来地。”

然后两人就亲亲热热凑到一起愉快地开始聊天了。

旁边的两位家长也欣慰地开始聊天起来。

“哲也的病情已经稳定许多，医师说如果观察期过了，就可以放心了。”清水妈妈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相较第一次见面时虽面带笑容却难掩愁容的样子，她轻松了许多。

幸村笑着点了点头：“这再好不过了。”

清水妈妈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孩子，她看着哲也的那种温暖慈爱的目光，让幸村的内心涌起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他的惊惧不安不知从何而来，却令他心惊胆战。这个称不上年轻貌美，却正值盛年的女人，她的鬓角过早染上了一层银灰，她的眉梢过早失去了弧度，她的脸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细密的皱纹，苍老的痕迹从嘴角蔓延到脖颈。可这一刻，她那神采飞扬的目光，熠熠生辉的双眸，溢满了对生活无限的渴望，竟让她折射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风采。

幸村悄悄握起拳头。

他认真打量着清水哲也。

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哲也离开重症病房的这天下午，幸村来帮忙搬运一些杂物，其实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哲也的玩具之类的东西，因此虽然他躺在床上，却一点也不会因为这阴暗的病房感到压抑。

幸村看着那个小小的男孩，坚强地坐在轮椅上，手指紧紧牵着父母的手，他脸上是笑容，但眼角过早染上了一丝阴霾。他独立、懂事，却愈发让人心疼。

阳斗和幸村还特地给哲也准备了另外一项礼物。

当大大地双层蛋糕被推出来时，两个小男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哲也虽然还起不能享用这美味，但仅仅看着它，看着它赏心悦目的外表也足以心满意足地微笑了。

“早点康复，大家都等着你到花园里去野餐。”幸村握住哲也的手，轻声祝福道。

哲也眼前一亮，笑眯眯地握住阳斗的手，一字一顿地分享他的心情。

阳斗也高兴的凑到小伙伴旁边。

可惜的是两人最后都和美味的蛋糕没有缘分，因为蛋糕已经被喜悦满满的清水妈妈分给护士和医生了。

但哲也还是非常愉快地看着大家品尝蛋糕，直到最后被奉上了一份奶油大礼。

送哲也离开病房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出现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幸村好奇地凑过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立即有人被推进了那个哲也刚刚离开的重症病房。幸村的心头猛地一跳，然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他顿下脚步，却很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幸村拿出手机久久看着它发呆，最后果断地拨通了那个此刻最想拨通电话。

“喂。”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幸村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妈。”

幸村妈妈没有停顿马上问道：“怎么了，精市？”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幸村摇了摇头摆：“没什么，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妈妈。”

幸村妈妈失笑：“精市，妈妈等着你回家。……我相信你。”

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幸村握紧手机，不知为何，发闷的胸口，那沉重的巨石，瞬间瓦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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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幸村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难眠，他总情不自禁地想起哲也，想起清水妈妈，想起阳斗。

那一幕幕仿佛电影一般加速流过。

幸村睁开双眼，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