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家规(1 / 1)
好生休息了一晚,卯时众兄弟便来元帅府听候罗成调遣,程咬金也在其中,他当皇帝不怎么样,三板斧却早就名声在外,也是名猛将,颇想在战场上一显身手,也好过做这劳什子皇帝。
刚开始那几日还很激动,自觉为程家争光了,新鲜感一过只觉得当皇帝比当初卖私盐还累人,暗思自己果然不是那块料。
罗成肃着一张俊脸,拿出在大草原上歼击突厥部落的架势,扬声道:“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许多兄弟不由得缩缩脖子,仿佛有冷风吹在脖颈上。魏征与徐茂公皆想他若平时也这般一本正经冷静自持,那才真像能扛起江山的人,我们也不用苦于兄弟虽多却无明主。就听他接着道:“秦琼罗士信听令,你二人叫阵首战,胜败无论,须将杨林引离阵中,不可让他回援!”
说罢掷出令箭,秦琼忙接着,带上罗士信自去备马。
“王君可、尤俊达听令,你二人率三千精兵直击蛇头!”
“王伯当听令,你率三千精兵击蛇右目!”
“谢映登听令,你率三千精兵击蛇左目!”
“翟让听令,你率五千精兵击蛇七寸!”
“齐彪李豹听令,你二人率三千精兵击蛇腹部!”
“单雄信听令,待蛇头一动,你便率一万精兵伏击蛇尾,从尾开始,一寸一寸肢裂长蛇!”
“丁天庆盛彦师听令,你二人率一千斥候,敲锣打鼓挥舞旗帜扰乱将台,高呼‘投降不杀’,敌进你退,敌退你进!”
“徐茂公听令,阵中诸事不必你管,率一万精兵悄悄下山,埋伏在东山口,我料隋兵溃败之后必经此地,能杀多少是多少!”
“其余诸将随本帅压阵,接应各路!”
这一番调派下来,人人心服口服,各自退下点兵备战。
程咬金叫道:“小罗成,我呢?你怎么把你四哥给忘记了?”
罗成笑道:“你是天子,哪能亲身上阵?”见他瞪大了牛眼还要再说,将脸一沉道:“怎么?四哥不听我调令?”
程咬金忙道:“听,怎么不听!”
罗成便一笑:“四哥不用急,总有你用武之地!”转头对魏征道:“魏大哥,劳你伴在四哥身边,銮驾仪仗全要备齐,该有的排场一样不能少,宣一宣我们大魔国的威风!”
程咬金心想这是把我当庙里的泥菩萨供起来了,还是打战爽快!
众兄弟依令行事,一开打就占了上风。罗成涂眉染面,还粘了部大胡子自称程咬银,也不用那五钩神飞亮银枪,随便从兵器架上拿了支铁枪,一样杀了许多隋将。
杀到魏文通时忍了一忍,压着嗓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降了我大魔国,自有高官厚禄等着你!”
魏文通心里狂叫我当然想降,可我老娘老妻兄长儿女都在潼关,我前脚降了你,后脚他们就得死光光!硬撑着道:“要杀便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本以为马上就会被扎个透心凉,谁知那程咬银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道:“这样杀你有什么意思!本帅让你跑半个时辰再杀!跑!”
半个时辰?足够我跑出瓦岗了!到时你去哪里寻我?魏文通顾不得想他说的是真是假,抱着头往山下滚去。
罗成笑了一阵,跃马去见定彦平,得求他不要在父王面前多说,否则一百杀威棒是跑不了的。父王对杨家没几分忠心,不会因自己帮表哥而发怒,可是。。。。。。自己前一阵闹得他焦头烂额,他肯定早就想狠狠收拾一顿了,可不能让他找到机会。
杀威棒真的很疼!
却说杨林追着秦琼跑出大半里,眼见离长蛇阵越来越远,喝道:“叔宝站住,我不杀你,只要你回心转意,我照样保你一世荣华!”
秦琼勒马回身,沉声道:“王爷怎么就不愿意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您那侄儿倒行逆施,天下生灵涂炭!我们这群兄弟为的不是荣华,只是太平盛世!您是隋朝的靠山王,我是大魔国的扫隋兵马大元帅!我不可能降你,你也不可能降我!”
杨林恨极,但又想他从来都是赤诚君子,并未利用往日情份要我手下留情。不知怎的心情稍好,催马来擒秦琼。
他却不知早中了罗成调虎离山之计。
秦琼自知打不过他,并不力敌,虚晃一招便往前跑,杨林又追,罗士信从一旁跳出,一棍砸向马腿,若不是他见机躲得快,只怕就要失了坐骑,饶是如此也险些被秦琼一锏打中,遂动了真火,全力尽出。
如此这般打了许久,等他猛然回神丢下秦罗二人跑回战场时,长蛇阵已经被破得差不多了,十二太保死得干干净净,定彦平不知生死,魏文通不见踪影。不由仰天长叹,这是天要亡隋!
打起精神带着残兵撤退,过东山口时又被一支伏兵杀了大半,到了安全之地一点兵,死了四成,降了四成,跑了一成,出发时十万精兵,如今只剩了一万。
更是心灰意冷,暗想我杨林猖狂了一世,没想到临到老了折在这群响马手里!有心自杀,又挂念着侄儿杨广。只得含污忍辱的回了长安,虽安慰自己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定要灭瓦岗,也知多半是妄想了。
他这里愁云密布,瓦岗山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百姓载歌载舞欢庆胜利,众兄弟也都喜笑颜开,总算挺过这一关了,老杨林都打不下瓦岗,普天下应该没有人是对手了罢?
大功臣罗成一进城就被百姓们围住,诸将并不阻拦,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任他被挂了几串大红花。辛苦走到元帅府,洗了脸上色彩恢复原貌,不见秦琼在家,便往宫里寻去。
又被程咬金和魏征拉着问长问短,找个空隙问道:“表哥呢?”
程咬金笑道:“二哥爱洁,见不得血污,每次打完必要去后山梅子涧里洗澡。”
罗成腾地站起,道:“我也要洗!梅子涧在哪儿?找个人带我去!”
程咬金刚要唤人,魏征道:“我带你去!”
路上说了许多百姓大计,罗成一心想见秦琼,哪有耐心和他多说?笑道:“魏大哥又和我绕弯弯呢!明说了罢,我不想当皇帝,您就省些口水罢!”
也不要他带路了,问了方向快步跑去,看得魏征直叹息。身份不够的压不住当不了皇帝,现在赶鸭子上架的那个视皇帝为苦差事,唯一压得住的直说了不想当皇帝。苦矣!
梅子涧是一道小瀑布形成的,不算大,细长如弯月,但水色极好,一见便觉清澈凉爽。然而罗成到了涧边脸色立时绿了,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涧里不止有秦琼一个人,还有十多个白花花的肉体,其中一个正在给他搓背!岂有此理!当日自己想了多少法子都没能和他一同沐浴,唯一一次他像死了似的,现在倒好,随便那野男人在身上搓来揉去!仔细一看,那人竟是王伯当!单雄信和谢映登也在!
别人哪知他心思,纷纷笑着招呼:“老兄弟要不要也来洗洗?这水保管比你们北平的好!”
罗成火冒顶明心,强自忍耐,声音发着抖:“表哥!”
秦琼本觉这是极平常的事,但一见他神色便知不好,踌躇了一下,对众人道:“你们慢慢洗,我先回去了!”
见他裸着上身出水,罗成忙脱下外袍披在他肩上,拉着他到僻静处才许换衣。看得众兄弟咋舌不已。
单雄信忽道:“可惜,真是可惜!”
众人不解:“可惜什么?”
单雄信笑道:“可惜罗成不是女儿身,否则表妹嫁表哥不正是常理?看他一时也离不得二哥,正该嫁给二哥才是,生错了!”
人人都大笑,唯有王伯当摇头道:“五哥此言差矣,罗成若生成女子,以他那性子哪个男子消受得起?若依我说,还该是二哥生成闺女,以柔克刚方是良缘。”
众人早已笑倒。
那表兄弟俩哪知他们被人取笑?正各自恼火得要命。
罗成面沉似水,拖着秦琼飞速回了帅府,进了内室一言不发,只死盯着人看。
秦琼觉得他太过无理取闹,但还是被盯得越来越有罪恶感,心中发毛,试着打破沉默,道:“成儿,你得知道,我不是女儿家,我是男子,被看一下不会少块肉,何况谁又会看我?”
罗成抬高下巴道:“脱!”
秦琼一愣:“什么?”
罗成冷声道:“你不是说被看一下不会少块肉么?那就脱了让我好好看!”见他没动,更是生气:“难道他们能看我还不能看了?!”
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了染坊,这说的什么话?秦琼拍一下额头,道:“我不想跟你吵架!晚上宫里有庆功宴,你先歇息一会儿!时辰到了我来叫你。”
转身便要走,眼角余光看到罗成站起身,下意识的加快步伐,却还是被抓住抱了回去。
仗着人高马大气力不凡,罗成三两把将他脱了个精光,把衣服丢到榻下放开人推了一把,冷笑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从肩到腰线条流畅,肌肤坚实光滑,腰很细,腿很长。。。。。。这么美,这么好看!他怎么就敢这样露在那些人面前!
秦琼气得头晕脑涨,简直不想看见他半眼!转身开了柜子取衣,取一件罗成抢过来丢一件,还阴阳怪气地道:“你在别人面前都不怕光着,在我面前怕什么怕!”
这是一回事么?等我穿好衣服一定狠揍他一顿!每次当我觉得他可亲可爱的时候,他必然又要做出极其讨打的事!
秦琼抢不过他,扯过榻上的被褥披在身上,遮住身子好歹能说句完整话了:“罗成你给我听着,我想去哪里洗澡就去哪里洗,想在哪里脱衣服就在哪里脱,你管不着!你以为你是谁!”
罗成大怒,连人带被推到榻上,在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我的!”又在胸膛上咬一下,道:“我的!”直亲到小腿,宣告道:“全是我的,别人不能看不能碰!否则我会生气,很生气!”
秦琼羞怒得快晕过去,扭身将头埋在被褥里,不听不看。如果能来阵狂风将罗成吹走该有多好!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挣扎,罗成心下稍平,暗想我若不借此将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我就不姓罗!随随便便就在野外赤身他还有理了!
冷声道:“叔宝听好了,要想进我罗家的门,就得守我罗家的规距!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第二,不许露出手腕以上;第三,不许与兄弟们过于亲近。。。。。。”
林林总总说了二十条,实在想不出后面的了,道:“就这些,记住了么?”
秦琼还是抱着被褥不出声,罗成心想莫不是闷坏了?赶紧拉开被子,见他还是清醒着的,只是神情呆呆的,目光发直眼圈微红,眸中泪光闪动。。。。。。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完了完了!我罗成自负英雄,真栽在秦叔宝手里了!
还想打压他气焰?做梦罢!可以预料到未来在家里定然没什么地位,一家之主是他而不是自己。更要命的是,想来竟然不觉得多悲惨。谁让世上非有个秦叔宝?只能认命!
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好被褥,拍着背无奈地道:“记不住就算了。我来守你秦家规矩行了么?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秦琼推开他,黯然道:“罗成,这几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都好好想一想。”也许分开才是最好的,隔三差五闹这么一场,一颗心再向着他也会被伤。
罗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柔声道:“我想过了,你总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是因为我们还没成亲,那就明日,不,找个良辰吉日成亲罢!成亲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了。”
秦琼惊讶地看向他,却在此时听得敲门声,然后是小丫环说宫里有人来请他们赴宴了。
遂起身着衣进宫,与众兄弟喝到半夜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