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紫赤]Nyctalopia(1 / 1)
[该怎么描述这么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夜不能寐的夜里的黑暗。]
夜色是泼墨写意似的黑,我的眼睛是烈火如歌般的赤。
只是,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柴,我的眼眸始终点亮不了夜晚。
我看不见。
看不见。
房间的白色窗帘在去年被我换成了黑色,若是决绝到底,我不比任何人逊色。
既然看不见,就让世界完全漆黑罢了。
在夜的世界里面,我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的世界,其实也可以很好。
只是,我还能听得见,模糊的看得见。
我所比划出的如同将棋盘上的小小方格世界龟裂成沙。
[被湖泽染成蓝绿色的天空,没有飞鱼游过,一如我的世界里面,寸草不生。]
体育馆里面的灯照亮了外面已经薄暮的黯淡。
我收拾好了书包,缓缓的往外走去。
电灯熄灭,我的世界融于了夜色。
我看不见了。
模糊的光影光怪陆离的在脑海中解析成地图的模样。
前进三步,左转。
直走五十步,右转。
石灰墙体的灰大抵簌簌的落在我的手心上,粗糙的触感,不安在建模。
我倚在电灯杆旁轻微的喘了口气。
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十二月的天气早已凉成了白雾皑皑。
回家的路还有三百五十九步。
大概在三米处的街口一群人喧闹着走过,我把身体缩进了灯柱后面。
只言片语,刻骨铭心。
“诶,赤司队长的天帝之眼好厉害啊。”
“对啊对啊,什么都看得到怎么可能会输。”
“好羡慕啊。”
什么都看不到的我,和什么都看得到的赤司征十郎。
我把头略微倚在电灯柱上。
在通往未来这条漫长的路上,陪伴着我的,
是潮汐般起伏的崇拜。
还有那糅杂着无限酸涩的无奈。
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是赤司征十郎。
[时间成眠,命运扮演着崎岖的路程,跌跌撞撞看不清明日的模样。]
白昼的光漫长沿袭着空虚。
站在镜子前面的我,眼角眉梢都是清冷。
右瞳是鎏金色的。
或者,我更愿意把它形容成灿金色。
灿烂得无望的金色。
手机微微震动,我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挂断,或删去。
一年来几乎重复成习惯的动作。
无望的明日,我不愿意太多人参与。
尤其是,敦。
桌角折叠堆压露出有些发皱的一角。
诊断书。
抽出撕成了碎片,放在清晨的风里。
柔和成未来未知的凌乱。
“队长好。”
“基础训练一点五倍,马上执行。”
我无暇顾及太多。
命运的旅程,粉身碎骨到尽头。
不得不。
因为,我是,赤司征十郎。
[世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夜色覆盖了温情重遇,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月色斑驳勾勒出寂寞的歌谣。
漫长的空白,无止境的黑暗。
我有些疲惫的靠在离家不远的街口。
模糊的视线似乎变得完全的漆黑。
我听见有步子在接近,转身,我却看不见。
然后,温热的体温包围住了我。
“小赤。”他在耳边轻念着。
我推开了他。
“敦,你走。”我往后退了几步,撞上了电灯柱。
水泥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到了皮肤。
实在是很恶劣的感受。
“小赤。”我被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一个人的不得不坚强,在温暖的叹息中支离破碎。
眼睛像是坏了一般不断掉落液体。
即使眼睛本来就是坏的。
“小赤,我都知道了。”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还有纸张摩挲的声音。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无论你看不看得见。”
“我看不见了,我就不再是赤司征十郎了。”
“我啊,喜欢的是你哟。”
“我啊,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被贴合的狼狈的诊断书落在了月色之中。
[Nyctalopia,夜盲症,恶化,失明可能。]
“敦,我有夜盲症。”
“我也有。”
“嗯?”
“夜是夜晚的夜,盲是盲目的盲。”
“我知道。”
“在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的间隙中,我都会盲目的爱上你。”
You are my nyctalop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