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034] Vol 07.相处·02（1 / 1）
“怎么了？”千晴的头依然给幸村压在手下，就差在没有给当成扶手靠上去而已，“总觉得今天的幸村……有点怪怪的。”
“不回答吗？”幸村没理会她的话，只当是她惯常的拖延时间手段。
不过千晴是真的觉得幸村今天有点奇怪……就像是平常在球场上面对他的感觉，有点强势，开始认真起来的样子。
还有点像是给逼进了绝境，没有了以往那副游刃有余的心态。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对不起，你说过晚上不要到处乱走的。这附近晚上的确比较冷清，很抱歉，答应了你的事没有好好做到。”千晴率直地道歉道。
除此之外，她在其他方面也有需要向他道歉的地方。
这是包含着这一切的一句道歉。尽管他未必会愿意原谅她，这一刻也未能察觉这份心意。
幸村轻轻地叹着气，他手下的她也听得不真切，“这事我不怪你，我的确没资格限制着你的人身自由。但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想要前去的目的地吗？”
他松开了手，昂首她看到了他的眼神，似是看穿了她所隐瞒的一切般。
“快开学了，我也是时候回去……”这谎话她自己也说不下去，那不是紧急到非要在这晚上动身离开的事，“……抱歉。幸村，我不知道。”
幸村意外地似乎挺满意她的答案，再次伸手摸头，这次动作温柔得多。她虽然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原因，又不敢问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猜出了多少，而他今天特地待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
“我知道你藏着点秘密，真田也在帮你隐瞒着。”幸村径自解释起来，“关系再怎样好的朋友也总有些对方不知道的事，我本没打算追问你，你有你的隐私。可是你突然消失了这么久，真田也只让我不用去找你……你应该知道真田的表情很好懂，我问他你的事，他马上就皱起眉头了。”
或许她这样的做法只能算是逃避吧。
那时她一张眼就看到面前病床上的自己，跟谁说话都没有反应，遭到了所有人的无视，就像是医院里所有人一起合作跟她开了个玩笑般，要不是看到对方突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她也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她当时整个人都处于混当中，后来又碰到了路过的真田。
再后来，事情发展得太快。她还未接受到自己灵魂出窍这种的事实，下一秒就说她已经死了。她只能近乎自暴自弃般承认这个所谓的事实，反正她就是死了，那又怎样？
至今她仍然觉得让她一个人躲起来冷静一下的时间太短了。可以的话，她真的想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出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有谁能来打扰她的平静。
嗯，没错，她说的就是面前这个叫幸村精市的人。
明明她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没有了，却因为他迟迟都不肯接受这事实，不肯相信他们之间没可能会有未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就算是以这种姿态也好。
“他告诉我今天会去找你，但我总觉得你很快就会回去。”幸村笑了笑，戳了戳她脸颊，像以前作弄她时般，“我就想亲眼看到你，确认你还好而已。”
再多的战斗力对上幸村都不够用，千晴整个人软了下来，说：“你真笨，想找我不懂得去我家拍门吗？万一我不来你是想在这里吹多久的风。”
“可是万一我去了你不开门给我怎办？”幸村笑着说，“而且我病了你也会回来看我吧。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约好了去野餐，怎料前一晚我发烧了，然后第二天你从家里的柜子翻出一大堆药拿到我家，双眼泪汪汪的，好像我快要不行了般……唉，那时单纯可爱的里川去了哪里？连世奈都及不上你呢。”
这事千晴当然记得，那次野餐她期待了很久，差点就兴奋到睡不着，没想到第二清早就听到了幸村生病的消息。
因为真田跟幸村都很少生病，就算有点不舒服都会很早发现，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当时真田知道她很希望去野餐，怕她不愿意就这样去不成，便在通知她幸村生病不能去时故意将病情说重了，害她担心死了。
本来就是不容生易生病的人，偏偏这次又这样严重，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怎办？
后来真田从幸村那里听说了她的蠢事，一看到她就摆出一副对她抱有歉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纵然他也不是说谎，但也确实是夸大了来说，与事实不符。
他那表情就像在说“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样好骗。”般，看着她真想一拳揍上去。
“谁叫真田说到你病到下不了床，我当然担心。”千晴踮高腿学幸村那般摸头，不得不说这动作难度真高，“幸村才是，你难道认为你一生病我就会赶过来看你吗？”
幸村不恼反笑，问道：“你不会？”
她也笑着，诚实回答道：“我会，但不是我想就能够的。”
幸村没说话，只是苦笑。
换着是以前的话，她一定不会有后半句的回答。
一直以来，他都仗着她对自己的喜欢在为所欲为而已。哪怕是他不喜欢她也好，她也从来没有介意过半分。
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却无可奈何。
他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够喜欢而已。
这两个字要说出口很简单，但他却不想这样轻率承认这份感情。
特别是在跟她的比较之下，谁认真多一点很容易看出来。
“精市，你没必要这样辛苦自己就为了跟我在一起。其他的大人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交往我不知道，但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牵起你的手而已。”
那时她笑着这样说，然后就从他手中接过了自己的书包。
他没敢挽回她。
到现在他才明白她那时的话：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应该是自己想要做，而不是意识到自己有这份责任才去行动。
当时他笨拙的努力在她眼中看来大概很刺眼吧。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必定能成功的，例如网球，例如感情。
就像他怎样努力也不能比她更喜欢对方，她也不可能只靠努力就能在网球上超越他。
可是一句“你还喜欢我吗？”他也没法问出口。
“你今天也有点不一样，是我错觉吧？”幸村搬出她先前说过的话。
这回轮到她没回答了。
她跟幸村之间的事情是没完没了的，除非二人在一起，否则他们都没法完全割舍掉对方。
她必然是这样，而幸村也同样。
小时候她从来都不觉得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复杂的。那时她还小，绝对是早恋的范畴，但也不是身边同龄人当中最早的。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很儿戏，合就一起，不欢即散，就只有他们还一直守着好朋友的位置。
“幸村，小时候的约定……你还记着吗？”千晴补充道，“我们小学五年级情人节时的那个。”
因为她从来都不曾提起过，幸村有点惊讶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还是轻轻点了头。
“没忘记过。”
“那就忘掉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千晴紧接着说，“那不是需要你一直牢记的事，不要让它变成你的负担。”
对幸村来说，那决不是什么负担。
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也得到了她的允许，是支撑着他走到今时今日的粮食。
“你想反悔？”
“不。我只是不想再勉强你。”明明就是因为自己，却说到好像是为了对方般，“我不会特地空出时间等你，你也不必回应我的期待。”
幸村从未在她身上感觉过这样的距离感。
习惯了她一直在身边的日子，这种突然的转变让他有点消受不了，同时也让他更深刻地认知了，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还好他还保留着充份的理智，在她的话中找出了违和的地方。
“但你在期待。”幸村自信地说。
虽然他还未明白她会这样说的理由，但比起她这刻不知是本意抑或是违心的话，他更相信这些年来亲眼所见以及亲身感受到的。
他知道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她重情、依赖感强、念旧。
或者说，这是他想要相信的。
“幸村！”千晴不满他抓住自己的用词来揣测她的意思，“我是认真这样想的，不管原因是什么也好。放弃那个约定吧，这对你不会有坏处，好吗？”
好不容筑起的墙壁逐渐给粉碎，千晴觉得自己的防线难以再守下去。这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件极难忍受的事，而不好好了断对他们二人也没好处。
她不想拖累他，却又没法说出实话；就算说了也好，现在的幸村大概也不会放手。
那可是幸村精市。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幸村将低着头的千晴按到自己的肩上，身高差刚好足够她前额靠着他的肩膀，这动作他一直想试试的了，果然很适合。“不只今天，最近的你也很反常。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我们可以二人一起面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我不是不相信……”
“不管怎样，现在还有几天才开学，先不要回去，在这里多留几天。作业做完了吧？”
“那个……”
“未做完的话，待会晚饭后你来我家我教你做，不然我去找你也可以。”
“……作业全完成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