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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走了,看不见了,不然,让阮小姐往她跟前一站,一准精彩。
为什么他要背着自己指使卧延去大理寺?为什么卧延去过之后李玖就在狱中自杀?
我示意环儿,“给大人加一条被子,夜深露重,当心生病。”
说完我穿鞋下榻,环儿急忙拦住我,“公主您去哪儿?”
“去看驸马。”我平声道,“你留下来照顾郁相大人,不必跟着。”
环儿有话要说,被我瞪一眼,不敢再说话,只低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我穿了很厚的衣服,站在院子里,抬头望了望夜空。一轮弯月卧在夜空上,四周衬着繁星,天气渐凉了,我拢了拢衣服,脚下加快速度。
我走了一段路,然后脚步猛的停下。驸马正与我相面而来,见了我,不由意外。
“公主身子大好了?”驸马快步迎上我。
我点点头,“驸马,有一事……”
“公主不必多说,臣知。”
“对不起。”我低下头,驸马第一次有求于我,我却未能尽心帮助他,早知,我该将李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命人严加看管,这样,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过去的事了,公主不必挂怀,公主今日身子不舒服,可是与此事有关?听太医说,公主脉象虚浮、虚火内扰,可是近日睡眠不宁,心事难舒的缘故?可是臣给公主困扰了?臣……”
我打断驸马,“不是的,驸马,我很好。”我笑一笑,“驸马不要多想,我今日身子不爽快纯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缘故,驸马你知道的,我一向最害怕神鬼之说,听说,大理寺阴气重,鬼魂无数,许是我本身给自己施加了些压力,才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的,紧张过度了。”
驸马点点头,“公主半夜在此,可是要去寻微臣?”
我点点头,“恩。听环儿说,父皇召见你,我担心你。驸马,父皇找你说了什么?”
驸马看了我一眼,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之色,“皇上叫微臣去训斥了微臣一番。”
“啊?”我惊住了,“父皇训斥你作甚?”
“皇上因为臣抛下公主独自去万安寺一事训斥了微臣,微臣很受教。”
我有点过意不去,“可是此事与驸马没有关系,是我的主意,都是我一时任性,才害驸马被父皇训斥的。”
驸马笑笑,“那公主可还为那日的事气恼?那日……”驸马忽然顿了顿,看着我,“臣有些话想与公主说,外边天寒,公主可愿意随臣移驾?”
我,“……”。
驸马见我没有动静,深凝着我,我呆呆的站着,一时愣住了,驸马他,他是在邀请我吗?
我,我又可以和驸马同床共寝了吗?咦,好害羞啊,想想伦家就觉得好羞涩。
我还在心中疯狂的挣扎着,驸马已经又再次开口,“公……”
“我愿意,我愿意。”我点头,人家当然愿意!
驸马轻轻笑,“那请公主先行。”
驸马主动站到我右侧,伸手请我先行,我羞答答的“恩”了一声,迈开步子。
一路上,我和驸马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呼出的白气氤氲着。
我的心咚咚跳的飞快,只盼望着这条路又远又长,永远走不完才好。
到了西苑,我刚走到月亮门处,听身后有人唤我,我认出那人是佩儿,和驸马一起站住。
“公主,启禀公主,环儿姐姐让奴婢来请示公主,郁相大人醒了正到处找公主呢。”
我满心满意的欢喜劲儿一下子被敲醒了,暗骂自己糊涂,我怎么把郁锦修这茬给忘了。
驸马在我身侧,有些话不方便说,我正想往前迈一步,偷偷和佩儿说让她先稳着郁锦修,我从驸马这边回去就去看他,谁知,驸马误会了我,以为我动一下是要离开,忽一下抓住我的手臂,“公主别走。”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围一切安静极了,只有我心跳的声音,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腕间的一抹温度。我整个人都懵了,驸马他,居然,不让我走,这,这简直比不让郁锦修脱衣服睡觉还难!
我顿时好紧张,咽了咽吐沫。
忽然想到有一天我跟环儿抱怨,自己在驸马面前总是特别拘束,总是害怕犯错误,却总是不断的犯错误。
环儿听了,就特别不能理解,“紧张什么?和郁相大人怎么相处和驸马爷就怎么相处呗。”
我当时就急了问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环儿缩缩脖儿,“奴婢瞧着公主您跟郁相大人在一起时挺轻松自在的,不似跟驸马爷在一起时那般别扭。兴许您总是将驸马爷放在高处,仰着他,而您一开始对郁相大人没什么私情,所以对他就随意些。或许您可以试试对驸马爷也自然些、坦率些,驸马爷也许没您想象中的那般难相处,等您不那么端着自个儿了,或许您和驸马爷之间的话就多了,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别扭了。”
我此时此刻觉得环儿说的话似乎十分有道理,但是心底的紧张不是一时半刻能消的,紧张的我都冒汗了。
我冲佩儿道,“回去回禀郁相大人,叫他好好休息,本公主今天陪着驸马,明儿再去看他。”
佩儿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等佩儿走了,我回身,驸马还牵着我的手腕,我有点害羞,“驸马,这,这下可以放手了。”
驸马没知声,但也没放开我。
我心里更加紧张了,一时恨自己脑子怎么这么不够用,想不通驸马他今儿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驸马蓦一下松开我,眼神还有点闪躲,我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是啥意思。
心里偷笑,小样,还不好意思。
我装作没看见,跟着驸马进屋。
屋内烛光点点,映着我们两个人的剪影。烛下,我与他对面而坐。
我忽然问他,“驸马说有话与我说,想说什么?”
驸马从一侧拿了两个棋盒,对我一笑,“公主可愿意和臣下一盘?”
我干干一笑,推开棋盒,“还,还是算了吧。驸马知道的,我是个臭棋篓子。”
驸马笑笑,玩笑的看着我,“可是臣记着,以前公主时常来找微臣下棋,臣以为公主爱好此道。”
我很为自己以前的勇气捏一把汗,“驸马说笑了,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比较任性,还望驸马莫见怪、莫见怪。”
驸马收起棋盒,“也罢,不能做到心无旁骛,这棋不下也罢,臣只是比较怀念那时候的时光,臣觉得,此次与公主之行回来后,公主对臣似乎生疏了许多。”
我哪有!我心里尖叫一声!我只是还在生你的气,谁让你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有过婚约的恋人黏着。
“公主,似乎有话对臣讲。”
“啊。啊?”
我指着自己,“不是驸马说有话对我说吗,怎么又变成我有话跟驸马讲了。”
驸马淡淡一笑,“公主,没有什么想问微臣的吗。”
有!
我心里猛点头,本公主心里一直都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可是每次看见你无波无澜的眼神,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忽然挫败的垂下头,“驸马,我没有话对你说。”
“真的?”驸马却像抛了鱼食专等鱼儿上钩的渔夫一样,不断诱惑着我。
“我……”那抹鹅黄的身影在眼前一晃,我握紧手,霍然抬起头,“不管我问什么,驸马都会如实回应我吗?”
驸马点点头,“但凭公主发问。”
“那个,”我下定决心,“那个阮小姐是怎么回事?”我很小声的说完,说完之后就后悔了,驸马他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要是生了我的气,那我好容易和驸马建立的微妙的感情岂不是又要付之东流了。
我暗恼自己之际,驸马已然轻笑出声,“臣就知道公主要问臣这个。都说女子善妒,臣领教了。”
取笑我?不说就不说吗!干嘛取笑我?
我有点不高兴,是你叫我问的,人家本来不想问的,是你偏诱惑我问的,问你又取笑人家。
我扁着嘴,驸马又笑,“她是臣的青梅竹马不假,和臣曾有过婚约也是真。”
……
驸马看着我,娓娓道来,“臣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因为是邻居,所以在臣和她未出生时就被定下了亲。”
娃娃亲?那不是和我和郁锦修一样?
“我们两个出生后,总是玩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臣进宫做太子侍读前,臣与她的确是下了聘的。但是后来二公主……皇上圣意,臣无法抗旨,却没想到,臣最后却成了四驸马。公主应该知道了,欢颜对公主有敌意,是误会了公主。她那时还小,不知道臣与公主之间的事,所以一直误会公主。而她……臣当时接到家中传来的消息说她企图自尽时,觉得十分愧疚。臣虽未见得对她有男女之情,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是有的,臣一直将她当做妹妹,她那样轻生,也的确是臣的罪过,所以,臣一直觉得对不住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近些,所以臣同她之间并未刻意疏远,这些,可能害公主误会了。但是请公主相信,臣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驸马说这些,是在向我解释吗?我静静的思考着,可是那天,驸马明知我误会,却为什么不同我解释呢?
“欢颜中毒一事……”我喃喃,“不是我做的。”
驸马道,“臣知道。”
“知道那天你为什么不替我解释?”我脱口而出,觉得十分委屈,那日他家人皆以为是我做的,恨不得拆我骨、饮我血,驸马既知道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澄清?
“臣是故意未将此事张扬的。”他顿一顿,“原因有三,第一,当时家人皆以为是公主所为,臣若开口,家人定以为是臣为公主开脱,表面虽信,心却不信,对公主也只会更加疏离;第二,臣之所以未言明,是知道欢颜所中之毒并不厉害,最多昏睡两日,臣若一味为公主澄清,叫欢颜知道后,只会与公主的误会越积越深、无法言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臣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我一愣,“驸马……你知道是谁给欢颜下毒?”
驸马点点头,叹气道,“别人或许不知,但臣知有一人精通医理,懂得万物相生相克之理。那日欢颜同公主比完武之后午膳时吃了两味东西导致中毒,一味是鲤鱼,一味是甘草做的糕点,欢颜昏睡后,臣细问了伺候欢颜的丫头,他们说糕点是下人奉命送去的。”
我问,“奉谁的命?”
驸马看着我,淡淡道,“公主心中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驸马说的不错,我心中早有了答案,我知下毒之人是谁。
我不知她精通医理,却坚信下毒之人是她。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
或许是我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
我曾对她起了杀心,我相信她也一定巴不得我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最忌讳的美丽的阮小姐。